守住村里的家
高二高
我生在村里,长在村里,我的家在村里,我是实实在在的村里人。农村是乡村的一个特写,没有城市的繁华,没有县城的喧闹,没有乡镇的温雅,只是一个土里土气被称为村落的地方。在村落里生活的乡里乡亲,在村里打造起一家一户的蜗居,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村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落的周围就是聊以生计的土地,数代人在这方土地扎根生活。
村里的人很朴实,让我最为认可的就是村里的残疾人,他们身残志坚,生在困境,但还能为活着而活着。我小时候从图书中知道了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女娲起先是用手捏泥人,也许是痴迷,也许是为了打造工艺品。女娲在开始造人的时候,可谓是静心尽力做到尽善尽美,把每一个作品都视为完美。把每个小泥人都捏的活灵活现,男人强壮,聪明敏捷;女人漂亮,头脑灵慧。她利用神力,给这些泥人灵气,让他(她)们有了魂魄,有了思维。但是,泥人的身份没有改变,直到如今洗澡,人依然能够从肉体上搓下皴皮。随着时日的熬过,女娲看着诺大的地球,感觉捏泥人成人的速度太慢。她用柳枝沾着泥汁儿甩泥人,用意念造人。这时候的人出现了瞎子、瘸子、聋子、哑巴、瘫子、智障等肢体残缺脑智不全的人。“泥点子人,”被那些“捏制”的人另眼相待。这些“捏制”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泥点人,”是被造物主奉为最为神圣的人,是村子的保护神。传说,这些“泥点子”是上天派下来帮助村民的,也有说是土地爷转世,因为要守住秘密,上天只能给他们不健全的智商。守村人五弊三缺傻傻的,他们心地善良、无欲无求,乐于助人,享来世福。有的是天生的;也有的是小时候后天得疾病变傻了;总之有天生也有后天造成,也许是女娲的造化。
打小,我们村里有个被称为傻子的“铁头”。他的父母早亡,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去,留下了他。娘告诉我,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的生命力旺盛,被村里的人封为“铁头”的名号,他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中活着,他吃的就是别人家剩余的残羹冷炙。生命赋予了他坚强,在饥一顿饱一顿中活着,似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疾病什么是冷什么是热。他每天在父母留居的破屋里活着,晚上蜗居在角落里睡觉,天亮了在村里溜达。说他傻,但遇到外来人,他能够分辨出,哪些是本村人,哪些是外来人,对村里的每家每户每个人都能铭记于心。他会热情的前去为这些人领路,找所去的人家。找到了所去的人家,铁头大多会得到感谢和赞赏,会得到一些吃食,也有少许人对他打骂驱赶。他得到夸奖的时候,他高兴地就像一个孩子;受到欺负的时候,他也会呜呜地哭泣。
遇到谁家娶媳妇,他会傻呵呵地跑到主家,自愿为主家跑前跑后备柴禾、提水,静静地坐在灶台前烧火添水,听候主家、大厨的吆喝。事后,好心的主家会分给他一些剩余的饭菜,表示感谢。对于那些对他视若无睹的人家,就会把干完活的铁头,毫不留情的从家里里驱赶走。铁头并没有因此而懊恼,只是表示不高兴,他不知道记仇的,依旧傻呵呵的跑着离开,那晚他因为劳累在饥饿中昏昏入睡。
第二天又是一个黎明,铁头又早早地游走在村里。不知谁家的疏忽,引起了火灾。铁头在村里大声地呼喊着,把村里睡觉的人从睡梦中惊醒。在全村人的合作下扑灭了火,可是铁头并没有因为他的忙碌被人记住,他和大家抢救保存了一个家。那些人受到了主家的感谢,而铁头头发烧焦了,衣服破烂了,又默默地回到了那个破家。
一个夏日的雨季,村南头的池塘满了。一天,铁头发现有孩子落水了。他咿咿呀呀地跳进水里,把孩子救了出来。自己却因为水性不好,沉入水中。好在是有心的村里人救出了他。被救的孩子家人,并没有因为铁头的英勇无畏而感激,认为是铁头把他家孩子“滑”进了水里,还遭到了谩骂。他没有因为受到冤屈而申辩,醒来的铁头,拖着污泥的身躯,躺进了那间破屋。我以为,铁头死了。
第二天,铁头出现在了老吴头的葬礼上。老吴头的家人给了铁头几个馒头,也许这就是报酬。铁头并没有像那些族长、有头有脸的贵客坐在院子里,吸着主家提供的烟,聚在一起闲聊。族长只需发发话,就会得到主家的应允。那些贵客坐在那里,就是给主家捧场充面子即可,不需要干活的。铁头依然忙活在灶头,他是没有话语权的,默默地受人指使,干着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在葬礼上,铁头提起装满纸灰、冥祭供品的篮子,一直陪送殡人把死者送到墓地,安葬入土。
幸运的是,国家政策一直关爱着弱势群体,铁头住进了养老院,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铁头”,每个村子里都有铁头这种人。也许我从小对“铁头”族人的关注,我依旧热恋村子,恋旧村子的家。家虽然很旧,家虽然很简约,但我总认为这里才是我生存的地方。在这里留存着我们家族几代人的故事,我从老人们的讲述中铭记于心。
自古有“朝里有人好做官,厨房里有人好吃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精明的陶朱公打造了“财,”让人起早贪黑的劳作,为了生存,为了所谓的财富,不停的折腾,使劲了手段,用尽了手法。财有灵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它如同水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悄无声息地流动着。昨夜还是家财万贯的富人,今天或许就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权利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使人奋发向前也能诱人坠入深渊。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一代人》是朦胧派诗人顾城于1979年在北京所写的一首诗。一句简短的诗句,写出了人生的波折迷离。那年,我的祖业化为了泡影。我的老爷爷在天津卫经过几十年的打拼坐拥了一处商业旺铺,算得上我们村里富有人家了。兵荒马乱的年代,老爷爷也遭到战乱洗劫。明智的老爷爷让爷爷回归故里,耕种积攒下来的百亩土地,从中获得生存。然,1947年政府土地改革,再次让爷爷体会到了贫困,从地主沦为了贫民。经过大跃进,更是让这个曾经辉煌的基业化为了一贫如洗。忍耐善良是爷爷的本性,他在煎熬中等待。个矮的父亲年轻气盛,他能够冲上台,和造反派武斗。爷爷没有能够抗住“大地主”“资本家”空壳的压力。爷爷没有因为家庭的没落而放弃,然爷爷让最终的一根稻草压垮了。把这个帽子抛给了父亲,父亲顶着这顶帽子过着走资派的日子。正如《活着》中的富贵,贫农最光荣,我家的伟业光环已经消失殆尽,全家过着贫困的日子,但那大帽子的名号,却难以摘掉。
父母让这个家扭转了局面。在爷爷去世后,父亲经过摸爬滚打,从村里走进公社,然后成为了县委的人。可敬的母亲心甘情愿默默地为这个家庭操劳,用家庭主妇的能量扛起整个家的生活。让父亲一心一意的求索,助力父亲脱离土里刨食得日子。从此,我家成为村子里认可的人。在父亲的教育下,我们兄妹走进了县城工作,我的哥哥从县城走进了市里。然后,在良好家风的影响下,子女们走进了北京、上海大都市。我依旧保持着从村里到县城的轨迹,在村里生活,在县城工作。闲余之时,我和妻种植着母亲留下的几亩薄田,手握锄头行走在田间地头,还保留有村里人的本色。村里的这个家,成为我生活的地方,也是在外奔波的家人回归落脚的地方。
又是一年春来到,漫天的燕子飞。它们每年的春来秋去,春天回到“家,”安享村里的日子。风筝在蓝天白云中翱翔,放风筝的人在手中牵动着绳线,那是村里家的呼应。家,村里的家,这是一家人回归的温馨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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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欣赏
传统的农村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辈辈一代代相传固守着这方土地。守村人,是人类的相传,也是自然界不可或缺的载体。作者墨守成规,一直坚守着村里的家,甘愿做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