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妖 文：陌上尘颜        妖，写下这个字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不安，但似乎，有更强大的表达欲望，让我停不下来。 　  妖，字面释义：神话传说中称有妖术而害人的东西。顾名思义，它是邪恶的，不正经的，令人憎恶的。 　　我却以为，但凡沾了妖气的，骨子里总有那么一部分东西是令人欲罢不能的——也一直奇怪，新月诗人徐志摩，怎么会爱上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 　　林徽因，高贵典雅、知书达礼，在当时有名的文化沙龙“太太客厅”里，“你是人间四月天”无疑是她最真实的写照。她和徐志摩，认识了多少年，便纠缠了多少年。她看上去温婉妥贴、贤惠端良、落落大方，她给了众多男子想象的空间，却不给任何男子机会，完美得近乎没有瑕疵，是被社会公认的大家闺秀。然而，还是能从她端庄娴雅的姿态里闻到些许妖妖的气息，只是她的妖，是内敛而往回收的，并且会在不经意间浸透于心，轻易不会让人察觉。她那微笑的眼睛，妩媚而多情，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妖媚长在了骨子里，令浪漫的诗人如此痴迷，尽管他迷茫，不知道风是朝哪个方向飞，最后一次飞行，他终于找到了方向，飞向她，像风一样坠落，如烟花般散…… 　　而那个叫陆小曼的女子，抽大烟，奢华虚荣、颓靡放荡，不知满足，只是不停地要要要，她敢当着他的父亲，叫：“摩，亲我”“摩，抱我”，这样的妖媚，这样的不合常规，但是是率真的，甚而是贪得无厌，要穿华丽的衣服，要戴昂贵的饰物，她的妖，张扬又物质，像是罂粟花，美丽而毒。在那个年代，并不招人待见，多得骂名。然而谁也想不到，在志摩死后，这个热爱交际的奢靡女子从此素心素手，全心全意整理他的遗作，正如她在致志摩挽联中说；“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她怀念他，从29岁开始——即便那时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当初有多任性与率真，此后便有多疼痛与寂廖，一夜芙蕖红泪多，满身荆棘拂不去，此后几十年，她拒绝一切繁华，一个人孤独终老，亦有男子求了又求，她也不曾再嫁，最好的年华，心如古潭，不为所动，不泛漪涟。 　　你看电影《倩女幽魂》，妖的女子，衣袂飘渺，羽裳霓晾，纤纤玉指，飘忽不定，面若桃花，目似星辰，鬼魅妖治，呢喃耳语，窃窃私笑，吐一口妖气，阴凉阴凉，气若香兰，让那凡间的男子，如何不失魂落魄，日思夜想，寻寻觅觅疯模疯样，痴嗔狂乱醉一场，相思比梦长，伊人芳踪不能忘，又哪里只是这般魂牵梦绕呀，即刻要他性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南唐后主李煜，政治上并无见树，却是花间词派的大家，“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花儿娇艳，月光暗淡，轻雾迷漫，美好的夜晚与你秘密相见。我一步步迈上香阶，脱掉袜子赤着脚，手里还轻轻地提着那双金缕鞋。在画堂的南畔我终于见到了你呀！依偎在你的怀里，我内心仍不停地发颤，一颗心儿“扑通扑通”跳不停，你可知道我出来见你一次是多么的不容易，今天晚上我要让你尽情地把我爱怜——沉浸在爱中女子，娇嗔痴狂，字字珠玑，字字入心，妖媚的女子、妖娆的文字，妖艳的氛围，真真是妖得没了酥骨，醉了。 　　妖，它是异类，却又是有灵气的。是清澈的湖底，水草似锻带；是高山上的白云，朵朵都披着轻纱；是桃林的花开，阵阵风过花瓣片片飞舞。是初荷才冒尖尖角，晨露未醒荷叶展；是秋夜的细雨，浸润着黄叶；是一滴泪蓄在眼眶内，晶莹透亮，久久不曾滑落；是男子的手，缓缓地抚过锻子一样的长发；是半醉的女子，笑意嫣然甩掉外套嘴里娇滴滴地叫嚷着“热啊热”；是那千古谜题的爱情呀，上了瘾戒不了！ 　　我是在这里妖言惑众吗？秋天的艳阳，火辣辣地袭人，阳光刺痛双眼，几乎落泪，你是不是，曾经走在这样的阳光下，与我擦肩而过？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或许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