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吆喝声

记忆里的吆喝声      作 者：雪语若      去超市买菜，刚进入蔬菜区：“大白菜便宜卖了，三毛五一斤！大白菜便宜卖了.....”。    一个女子的吆喝声从一个大喇叭里传了出来，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    这样的吆喝声，在我童年的时代，是村庄里的一曲交响乐；演奏出乡村的淳朴、清新，鸡鸣狗吠、炊烟袅袅的生活图景，只是现在，这样的吆喝声却已是无迹可寻......    “换豆腐哦——换豆腐！”当这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连忙端起半瓢黄豆，拿起一只瓷碗跑出院子。妈妈下地干活去了，走的时候交代我：换豆腐的来时，让我换块豆腐，等她干活回来，给我们烧大白菜豆腐汤。    记得那个时候来我们村庄换豆腐的有两个人，一位是白白胖胖的李大婶，她的吆喝声响亮而且悠长。另外的这一位吆喝声洪亮而短促：他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两年以后他成了我的姨丈）他行动的速度也比那个胖大婶快好多，一声“换豆腐哦”声音刚刚落地，我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把自行车骑出好远了。他骑的是一辆"大杠自行车”，（类似于80年代很流行的凤凰牌自行车）后座上绑着豆腐筐，后座下面两边的铁踏板上绑着两个布口袋。看着他的身影，我一手端着半瓢豆子，用搪瓷碗盖在豆子上，一边喊“换豆腐的，我要换豆腐，别走!”。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跑着追上去。听到我的喊声，他麻利地调转车头折回，我把黄豆倒入他的秤盘里，他熟练地秤出斤两，倒入布袋，笑嘻嘻地用他那把亮锃锃的豆腐刀切了一块豆腐，秤好，放入了我的瓷碗里：“慢着点，小心豆腐掉到灰堆里，可是捡不起来的”。    由于换豆腐的原因，这个小伙子东庄跑到西庄，大家都认识了他，一个忠诚厚道勤劳的小伙子，和我的小姨也因为换豆腐而结缘，我的小姨和他还是自由恋爱的，两个人到现在都很恩爱，幸福甜蜜的一对。    “磨刀磨剪子，修理雨伞喽！”这位在记忆里鲜活的老爷爷，总是用肩膀扛着一条长长的且腿有些短的凳子，这是一种特制的凳子，放在地上的时候，就像一头老黄牛卧在土地上一样，板凳的一头绑着一块磨刀石，另外一头搭着两个帆布大口袋，里面装的都是修伞的工具和零件。    当:“磨刀，磨剪子，修理雨伞喽！”这一声吆喝声在村子里吆喝一遍以后，老爷爷就在村口的一棵大枣树下，放下板凳；老爷爷骑在凳子上，就像骑在一匹老牛的背上；两只手飞快地上下一推一拉，片刻功夫，刀口锃亮，锈迹斑斑的刀身也焕然一新。一年时间里，磨刀的老爷爷会光顾村子两次，分别是春秋两季。一呆就是一整天。几乎每家的刀和剪子都会拿来让老爷爷磨，因为老爷爷的手艺特别好，磨出的刀口又锋利又薄。婶子大娘裁布做衣服，切菜，切肉，利索，省力。 裁布，切菜时都能听到刀口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坏掉的雨伞经过老爷爷的手，也可以像一朵花儿一样重新绽放在雨天里！我又可以在雨伞下听到雨滴快乐地奔跑的声音。所以，全村的妇人和孩子都很喜欢这个慈祥的老爷爷。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娘婶子都会让自家的孩子给老爷爷端来半碗菜，拿上一块馍。老爷爷乐呵呵地拿出他的大瓷盆，让孩子们把菜倒入他的瓷盆里，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暖暖地吃饱以后，老爷爷抽出腰上的烟袋；一根长长的烟杆上吊着一个长方形的装着烟叶的袋子，一个金黄色的铜烟锅，一个红红的烟嘴。大约是个玛瑙的。这个烟嘴是一个宝贝。老爷爷说是他们家的家传宝贝，多少人想出高价买去，他都不卖。而且关于这个烟嘴还有一段传奇——这祖上传下来的烟嘴，传到他爹的时候，到处兵荒马乱；他爹就去了部队，还当上了红军。而且还打过仗！有一次，被敌人追赶着的部队躲到了山里，一个不小心，老爷爷的爹滚落到了山沟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点伤也没有。惊魂未定的他赶紧拿出烟袋抽了一袋烟，“吧嗒吧嗒”的声音里，心绪稳定了下来。突然他看到原来红红的烟嘴里长出的一只惟妙惟肖雄赳赳的大公鸡隐去了两只鸡爪子？翻来覆去地，对着阳光，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雄鸡的爪子了。回想刚才从高处滚落下来一点伤都没有，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传宝贝救了自己！都说玉戴久了有灵气，遇到危难，可以护主平安，一定是它救了自己……    老爷爷的故事精彩又神奇，我们一帮小孩子都听得入迷……    “剃头，掏耳朵咧——"这声吆喝是伯伯爷爷们的福音。冬日的暖阳里，一堆爷爷伯伯们依偎着麦秸垛，等着剃头匠一个一个地招呼他们。没有年轻人来剃头，因为追求潮流和时尚的年轻人觉得剃头匠的手艺已经落伍了，只有这些伯伯爷爷们还欣赏着他的手艺。一把剃刀，几个掏耳朵的工具装在一个竹筒里。一块黑乎乎油乎乎的“荡刀布”绑在树上，剃头匠觉得刀不利索了，就在上面来回的荡上几回。之所以有这样深刻的记忆，是小时候的我经常要到剃头的地方去找爷爷回家吃饭。而且奶奶还经常用一句话形容爷爷不讲究卫生:“你看你衣服脏成啥样子了，跟块荡刀布子一样。”每次爷爷也不还嘴，就让奶奶那样数落着他……    除了这些记忆深刻的吆喝声，还有卖肉的，卖针头线脑的，还有打酱油打醋的......    如今，这些吆喝声已经淹没在岁月的更替里，自从嫁了人，走出了娘家门，跟着老公来到了城里，我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些吆喝声了，那也老手艺人也一并被时光带了去……    这些记忆有着深刻的烙印，烙印在只属于我们的那个年代里！    记忆里的吆喝声，只在那炊烟袅袅的梦里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