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知道鼎鼎有名的英国天体物理学家霍金,他的形象不会忘记吧?霍金就是患有运动神经元病。我查到他的病况:仅眼睛和三根手指能动。而我曾经同室病友也患此病,且是最严重的一种:仅眼睛能动。在我哀叹自己不幸时,在我同疾病百般搏斗时,这位哥们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样的故事?我顿生想了解的冲动。由于多种原因限制,了解并不多,文《宇宙战士》名早想好,却一直没写。为什么叫"宇宙战士"呢?人称与帕金森病搏击的人为"钢铁战士",他比我意志强有百倍,只有用"宇宙战士"称呼他才可能表达出他的刚毅和无比坚强。以后离开医院后,在文学网上,网名"宇战士"出现了,那就是我。不用再解释这个名字吧?
宇宙战士今年47岁,自发病已历经6、7年,也就是说,他发病在40岁左右。自发病开始,一直住院治疗,就没离开医院了。目前阶段,这种病是治愈不了的,只能用医学手段维持生命。他目前状况已经严重之极,让人看到真不是滋味,我有这种感觉:尽管我也患重病,也有苦衷,和他相比,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宇宙战士目前仅一对眼睛能动,身体其他功能全部丧失,整天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有人二十四小时在他身边专门料理,待后会说到这位有爱心的护理大哥。宇宙战士吃的是医院专门配的营养液,通过鼻饲进入肠胃。大小便在床上进行,不时护理人员要用器材帮助他排痰……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宇宙战士,由于他本身身体素质好,加上护理得好,他看上去还挺壮实,不象有的病人病歪歪的,没有血色。掀开盖被看到他的双腿肌肉已经萎缩,象根小棍子粗,这才感觉到病危害之重。他有1.85米身高,躺在床上两眼有神,心态平和地看着挂在前方小平板电脑里录制的长篇连续剧。看到一些动人场面,或是触及到他心里某块柔软处,他会黙黙地落泪。他与家里人,医护人员交流只能靠眼睛,靠眼睛睁开,闭合,上挑,下垂表达意思。身边人都能和宇宙战士有效沟通,这不免使我想起电脑中“1”和“0”,特务使用密码等技术。
关于宇宙战士过去工作情况,我零星片语了解一些,在文章中不能胡编,我仅说我知道的。他早前是某武警部队散打教官,身体素质相当好,体壮如牛。这为他后来发病,顽强同病魔做殊死搏斗储备了身体基础。看到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还是不錯的,从这方面得到补充解释。遇上他,或许真是有老天安排的意思,在我中意的小说《图形杀人案》中,李文就是名散打教官。后来转业后,他顺风顺水成了解放军政治学院一员教师。跟普通人一样,当事业稳定前程光明时候,他娶妻结婚生子。她爱人是南京人,漂亮,能干,充满活力且善解人意。儿子近二十岁样子,他继承了父母身上优点:学习成绩优秀,人长得帅气。当鲜花簇拥而来,当生活象走红地毯一样那么美好时,潜伏在他体内的恶魔度过漫长的冬眠,苏醒开始行动。
鲁迅先生曾写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噩运的降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它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摧枯拉朽粉碎一个人对灾难,对疾病应该具备的心理防线,落入人生的“黑洞”。这不是霍金先生研究的天体“黑洞”,人生“黑洞”有几人生还?据宇宙战士爱人说,他们俩对噩运的来临,认识上,态度上是相反的。她说:美好的生活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她根本想不通上苍要如此捉弄人,为什么噩运要砸中她,她受不了,简直受不了。谁能承受住这样的“核打击”?谁能接受一夜之间幸福象肥皂泡一样飞走了,破碎了?在这里,我们能充分理解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的悲伤,并充分给予同情。而宇宙战士对战胜疾病很有信心,在武警部队,作为一个散打教官,他受过严格的恶劣环境下训练,具备超人的心理素质和生存技能。他也同样训练过他的部下,他的士兵。但是,随着一年一年过去,随着病情的加重,随着一次次非人般治疗——犹如地狱旅行一般。特别象切喉插呼吸管之类手术,渐渐在摧残他的意志。落入目前谷底的状态,他心灰意冷,反而受不了。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漫长和无望的地狱旅行?我经受不了,你呢?
人们常把男人比喻为钢,女人比喻为水;钢有钢的硬朗,水有水的温柔。女人的柔性,坚韧在以后充分体现出来。她渐渐明白流泪悲哀不管用,此时,她必须站立起来,撑起这个即要倾覆的家。她需要丈夫,孩子需要父亲,容不得她软弱下去。她象一个落水的小鸟,梳理一番羽毛还得飞。她不再抱怨命运的不公,把软弱贬损女人的词汇抛在太平洋去了,她以一个崭新的形象的出现在众人,丈夫面前。她做了许多许多,付出了许多许多,可以这么说:是这个女人拯救了病床的男人。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性是在住院的第二个晚上,大约八点半左右,我当时正处于欲睡非睡状态。突然感觉有人进来,说话声清脆爽朗,不顾忌病房里住着病人。我有点恼怒,没有睁眼,以为是护工之类人。话听多了,才知道是隔壁床上那哥们的媳妇,她是下班赶到医院。来到后,她让护工休息,自己拿起器材边帮丈夫吸痰,边与丈夫说话,与他人打招呼。这哥们媳妇还挺俊呢,一脸笑容,找不到一丝悲哀的影子。以后几天,我渐渐和她熟悉起来,谈话中聊到宇宙战士一些情况,特别是夫妻情,战友情,等一些让人关心的问题。
聊天是从宇宙战士的治疗费用说开的,这是大家颇为关心的问题。她告诉我们:宇宙战士是属于政府机关的的公务员,把他应该享受的福利待遇统统加起来,他基本上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就是说他每月工资等所有收入除了付护理工工资,再付住院应该掏的钱,基本上收支平衡。护工费用是工资支出的大头,按每月30天计算,每天二十四小时护理费用是150元,还另付20吃饭钱,170乘以30是5100元。这一点颇让她宽心,她说:她挣得钱除了基本开销外,余下留给儿子了。
说到护理工,不得不提到眼前护理宇宙战士的童大哥。老童今年57岁,安??人,儿子在南京打工。他不是第一个护理宇的人,前面已走了好几个,原因不问也能猜个八,九。他护理宇有半年多,他认真负责,精心照顾病人,难得有闲工夫,深得医护人员好评,更深得宇的好感和信赖。护理宇绝对是一个繁重的工作。没有一定的身体素质,没有一颗仁爱之心,没有一定的奉献,精神,是做不好这项工作的。尽管主家每月开5100元,但和医院里类似护工比较,这并不多,而他的付出却是那么多,那么多。这是位坚强的汉子,说到对宇宙战士的护理,他的眼中常泛着泪花。
一度童大哥准备放弃这份护理工作,原因不得而知,当然,童大哥不用解释理由,这本身就是份临时工作,来来往往很正常。而宇宙战士则情绪低落,心情沮丧,对童大哥依依不舍。这确实给宇夫人出了难题,一个好的护理工并不难找,而能深得宇信赖的护理工确实不好找。这个颇有智慧的女人给童大哥写了封七张信纸的信,详详细细说了宇得病的前前后后的事情:里面说到他们认识恋爱经过;说到夫妻情,家庭情况;尤其说到感人至深的宇宙战士的战友情份。里面还讲到一个女人的无奈,无助,甚至绝望。就是这封信硬生生把这个汉子感动了,他没有走,继续他的护理工作。我很想看看这封信,最终没看到。
在护理宇宙战士期间,童大哥储存了不少故事,他曾说过一件事。躺在病床上这位身高1.85米的男人,曾是武警部队散打教官,如果不是魔鬼把他折磨到如此地步,仅仅只有两只眼睛能动,任何一个人对他会望而生畏,不敢不恭。曾经有位护士在护理过程中,不知何因,惹恼了这位护士,对他说了句埋怨的话,有伤宇自尊。笫二次,这位护士又来了,宇宙战士两只眼睛平静如水看着护士,看着护士。童大哥深情地说:“他从宇的眼睛读到是他对护士的请求,哀求,好像在说你行行好。这个汉子没有办法,他没有还击能力,甚至没有表达清楚意思的能力,他唯有用眼神哀求。”这一刻深深感染了童大哥,对宇的护理更尽心尽力。如果说宇宙战士是一只雄鹰,那么,伴随他身边的童大哥也是一只雄鹰。
这篇文篇迟迟没有写的原因主要是手中缺乏材料,甚至部分内容断档,比如:医护人员如何看待这个病,如何评价这个病人。不知的事宁可不写,不可乱编,否则会伤人。最后说几句宇夫人讲的战友情。宇夫人说:“当宇曾经在部队的战友得知宇的消息,一个个赶来,还有些教过的女兵。看到宇宙战士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曾经的老大哥生龙活虎,威风八面。站如松,坐如钟,睡如弓,帅气卓越的散打教官,成了这样。他们抱头痛哭,决定不离开老大,陪在身边,随他哭,随他笑,随他上天堂,下地狱。那些曾经还畏惧他的女兵,看到偶像一个个伤心成泪人,抱着不嫁的决心,陪伴她们的教官,不愿离开。”宇夫人说:“这种情份是那么真实动人,她不能伤害这种情感,但是,如何劝走他们呢?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我最后说:宇还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我们仍是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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