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已满了二十岁的生日吧?
那里的一切,小桥流水,山野人家,于我都是十二分的熟悉。好想迈开回家的脚步,静静地躺在故乡的怀抱里,听风品雨,散步或者下棋,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和谐,让人留恋忘返。城市的喧闹和灰尘,那巨大的烟囱和高楼,已经挤得我变形了。戴着面具跳舞,怎么会有陶渊明的田园风光?我觉得,故乡一定在远方招手,在等待我的归来。
望着日记里的那枚枫叶,渐渐褪去了颜色,如我最初的爱怜。故乡呀,我离开你多久了呢?
在遥远的记忆里,房屋七错八落的沿山建造了,竟繁衍了上千户人家的村子。户户房前有梧桐,有果树,院后一畦一畦的青菜,萌发着诗意。猪仔在圈里呼唤,一交年关,它便是大把大把的钞票了。这时,农妇很慷慨,将红薯渣整桶整桶地加了盐水向槽里倒。路如手掌的纹路,交叉之处,便有井。随便的一口井,便可打捞出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来。
这便是故乡了。
秋到故乡时,故乡正躺在洁净的晴空下取暖。山上山下是泥土色的笑声,山民们的红薯摆了一地,一堆堆,红的可爱,大的喜人。牛羊点缀了山腰,那山歌便顺着沟里翻了过来,醉了劳作的人。柿子树的红灯笼已然挂起。老牛拖着犁铧,把大山优美的曲线,勾画的淋漓尽致。微雨落了下来,山民们更不珍惜那困乏的身体了,披了蓑衣,趁着好墒情,将麦子——这个奶根子,一把把的撒在这丰收的田地里。把希望种了进去。在细雨蒙蒙的烟雾里,山崖山脚,忙碌的人影,竟是大自然做的一幅水墨画。
一月后,沙滩上便多了筛沙人,多了打红薯粉的人。几个木架撑成了圆锥形,马灯便在柴油机声中,摇晃日月了。且夜夜不眠,加深了故乡的梦境。这时,麦苗已露出了头,浅浅的绿,针尖般爬进山民微笑的眼睛里。
集市拥挤开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说书的,杂耍的,买针卖线,买锅铲,啥样人都有。你只要有东西拿到集市,就有买家来搭讪。故乡,仿佛酝酿了一罐秋的酒,各种面孔的人便在这个小街上踉跄的醉了。
秋很短。秋的腰肢很细。不信,请看河水,河水收拢了夏天的身材。它要内敛了。
秋天,在远方人的眼睛里,是永远露着笑脸的。房檐下,树上,竟然挂着金黄的玉米棒子,仿佛它们一出生就长在上面。精细的人,用塑料纸包扎了,防雨也防老鼠。窖里有土豆,红薯,屋檐下,有辣椒,豆角,干萝卜樱子挂着,所以嘛,山民在秋天里是最知足的。山高月小的晚上,倒背着双手,东游西串,到东家听听秦腔,花鼓,去西山喝碗烧酒,话话桑麻。
这时候,最忙的便是媒婆。颠着小脚,活跃在沟沟岔岔的山道上了。人们大片的肉来招待她们,为的就是给女儿找个好婆家,给儿子找个好女人,好帮手。媒婆很会来事,绝对不会把你的话语一字不落地搬移。她忙了别人家的婚事,自己的女儿却跟别人偷跑了。
秋天,丰富了故乡多少人和事的内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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