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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家

作者:九天揽月    创建时间:2016-10-16 00:00   阅读量:15635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2028



文/九天揽月

 

 

 

    朱红的大门,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斑斑点点。门被上了锁,不知母亲去了哪里,我一边焦急地等待,一边在墙角蹭了蹭鞋底的泥巴。


    这时,邻居刘大娘躬着腰,蹒跚地走了过来,忙上前打个招呼,她告诉我母亲去了镇上一家餐馆干活,一会就回来。


    夜色慢慢降临,像巨大的幔,把整个村庄罩了进来,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宣示着小村的存在。


    一道灯光走到门前,“妈,妈我回来了”,“谁呀?我的儿,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母亲忙抓住了我的手,望着我,她眼里噙满的泪水,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我用手给母亲擦着眼泪。母亲说:“你看我,老了,说着话由不住眼泪出来了。”说着说着不由得眼里又溢满了泪水。


    看着满头银发的母亲,我忍不住说:“妈,你年龄大了,不要去镇上干活了,咱家又不缺那几个钱?”


   “我也不是专门去挣钱,你看现在村里人都出门打工了,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也没有,无非是去凑个热闹。”


    我提起了留根哥,母亲摇摇头淡淡地说:“明天你拿点礼品去看看他。”


    等我从床上起来时,太阳已经挂在了树梢,母亲早已去了镇上,吃过饭,我径直走向了留根哥家.偶尔一辆小轿车颠簸而过,两道污水溅在墙上像宣纸被泼了墨汁。


 

    走过一段泥泞,来到留根哥家,看到一个长发凌乱的男人正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手里拿了儿童手枪正对着屋顶上的麻雀,嘴里发出“啾啾”的射击声。上前仔细一看,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原来是我曾经崇拜的留根哥。他看着我只是“嘿嘿”傻笑,削瘦的脸上一双大眼透出呆滞的目光,身上发出恶臭的酸味,嘴里的口水时不时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想起曾经那么英俊豪爽的他,一阵心酸难过。


    说起留根哥比我大了几岁,虽说不同姓,但对我照顾有加,他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那时还没打工这个职业,只有在家务农,农闲时跟着建筑队搬砖头,由于他身高马大,手脚勤快,很快就成了数一数二的瓦工大拿。过了两年,娶了附近有名的美女为妻,大家都说郎才女貌,好马配到了好鞍,也让同龄人羡慕地张着大嘴,发出啧啧声。

     

    婚后两人吃苦耐劳,很快成了村里的暴发户。又过了些日子,村里到处贴满出门打工的标语:在家土地能埋人,城市遍地都是金;土里刨食二十载,不如打工三两年。呼啦一下,村里的年轻人纷纷走出了村庄,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开始了淘金生涯。


    到了春节,村庄里又热闹起来,各个穿红挂绿。时尚皮鞋,小皮包把一个小村庄和大城市连在了一起。酒桌上不再是谈论庄稼收成如何,而是成了各工厂里待遇如何,哪家酒吧歌吧如何?这让信心十足地留根哥两口子插不上嘴,倍感尴尬。

 

    过了春节,村里年轻人,中年人纷纷倾巢而出。看到大家陆续的出去,留根哥嫂二人合计着准备出门打工,可两个孩子还小,父母身体也不好,只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一个又一个村里出门的人。没过多久,村里的平房楼房不断地更新,曾经暴发富留根哥家很快成了村里的破落户。这让留根哥两口子心里很是着急,最后决定让留根嫂自己一人去南方打工。后来她却跟了一个有钱的大老板,音讯全无。


    我一直上学,后来在外地参加了工作,很少回家。就在三年前暑假期间带着孩子回家,有幸见到了留根嫂子。那天我还没有走到留根哥家门前,就看到一位削肩膀,水蛇腰,脚上一双指头粗的高跟鞋,瀑布似的齐腰直发正和留根哥聊天的美女。刚走上跟前,留根哥早就伸出满茧的双手握住了我的手,黑亮的脸更显得成熟与稳健。指着身边女人说“这是你嫂子,结婚时你也没喝上喜酒,今天你才第一次见到你嫂子。”我仔细看了一下留根嫂子,一双水汪汪大眼像一股清泉,一件低胸连体短裙更衬托出身材的婀娜。这哪里像个农村人,更不像三十七八的农村女人,俨然是位都市丽人。


 

   “你留根哥经常提起你,说你上学用功,门口就数你学问大,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直没有看到你,在外过得不错吧?”


 

   “哪里哪里,嫂子过奖了,我留根哥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回答着,瞅了一下留根哥,看得出来,他脸上写满了幸福。


    这时,留根哥的母亲吴大娘回来了,她看到怔了怔,几乎认不出我,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她话还没张口,泪水不由自主淌了下来“是你呀,孩子,多年没看到你了,在外还好吧,你看你留根哥这个样子,哎!我的命咋那么苦呀!你嫂子…你说这以后咋办呀?”边说话边擦着眼泪。  

                      
    我不住地安慰着她:“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吗?”


   “你留根哥这个样子,哪有钱供他们上学,出门打工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不上学就该订婚了,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嘴里说着又抹一把眼泪 。我除了安慰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在家几天百无寂寥,除了街上小卖部里有几个玩纸牌的老人,整个村子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晚上和母亲聊天,我说:“妈,我明天准备回去了,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没事,放心吧儿子,你老妈身体还硬朗着呢!今天在镇上听说我们村近来要搬迁,说要建什么工厂,也许下次你回来就不在这住了,”语气中透着不舍。

 

    次日,天蒙蒙亮就坐上母亲的电动车出了村庄,在村口我让母亲停了一下,东方像是裂缝的灯罩,几丝斑白淹没在黑色的泥土中,我拿着手机,对着村庄拍了几张,把生我养我的地方定格起来,也许,也许以后我再也不能走进我的村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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