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长篇小说 江城（三十二）

长篇小说 江城（三十二）       作 者：清林边            “报告长官，我们从小在日本广岛随父亲在那里生活。父亲在日本上野烧丝株式会社上班，妈妈在纱厂做工。一年前，由于那里的纱厂工作太累，我们父母就把我们带回了中国。”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另外一个略低他的脸，显得发抖，可是他由于惊吓而害怕似的，不说话，已不接嘴。     王营长停了下，他没有接着又问，他感到对方在适应了他的问话时，从起初的慌张变得慢慢地有些老练地应对自如了：几乎是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好像他真的是来金风山游玩的。王营长盯着对方看，对方以稳妥的面孔站在那里。     同样王营长一时想不出话来，而对方似乎恢复了自信，想道：这下，支那军官没有什么可问了，还不如趁现在借机离开这里。从而再次打乱他的思路，让他只是应付这个小问题。     就说：“长官，我们已经说明身份了，我们就走了。”说完，他看着背对围墙，来自其后面还在燃烧火光的有些黑黑脸的王营长，以为对方会准许他俩离开。     王营长觉得对方的回答没有问题，这只能说对方是有备而来。然后，他弯腰拾起气球上的条幅，一看：虽说那上面是用日语写的，他不懂，可日语和中文都有一些汉字，那上面写有金风山。就问：“你们为什么往天上放气球？”     这个日本特务不回答，他明白，对方已经在怀疑，再下去，就会出问题，那么，就必须先下手为强，迟了就会被他们抓住。不过在动手前，他立刻狡猾厚着脸皮狡辩：“长官，我两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就看见地上有这些，就好奇地捡起来看，可能就被你看见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我们就是一般的平民。哎呀，没想到这样倒霉！人家丢在地上东西，自己就看一下，唉……”他在那里念叨起来，仿佛，他是多么冤枉和委屈！他在说时，眼睛时不时盯着王营长，想看看能不能引起他同情和谅解。他还是想凭自己的故作姿态，混过面前极有可能被抓的情势。但是，王营长一句话，使他完全绝望了。     “走，到营部去。”王营长是想把他俩押到在夫子庙里的营部，顺便把这事向  陈师长汇报。他判定对方不是好人。条幅上写有金风山，就更能表明这两人行迹有问题。     糟了，这个特务在紧急思索道：我和佐佐木完了。他们要把我们抓起来，这样，也是一个死。还不如趁现在对方在怀疑，立刻动手。想到这里，他看了一下佐佐木，他一直都闭上嘴，等他应付，这是他俩说好了的。就手拉了下佐佐木的右胳膊说：“兄弟，走吧，我们怎么这样倒霉！”     之后他假装把脚歪了一下，跌倒在地，     王坚营长喊道：“起来，走！”     “马上！马上！”     然后，日本特务前田俊立刻回应，他两手按住地，故意慢慢起身，而且，他还不时盯着王营长，他感到对方瞄准自己的枪，一刻不放松地指着他胸口，现在，还指着他头。他有意把身子往右边转，目的是趁势好拔在他衣服腰间皮带上的手枪和挂在腰间皮带上的匕首中的一样武器。他想还是要用手枪。他右手迅疾伸向衣服里的插在皮带里的手枪向王营长开枪。这时，王营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拔出手枪向王坚长的身子连连射击。站在王营长身旁的向俊才看到了日本特务前田俊出枪来的举动，他本能往营长身前一站，子弹射中了他的胸部。然后，他身子动了下，就像是太冷，身子啰嗦一下一样。王营长立刻上前左手抱住向俊才，刚要向前田开枪，这时，通信员小刘立刻向前田开枪，打中了他后背，前田倒在地上。小刘上前一脚踩在他手上，把他的手枪用力缴下。与此同时，佐佐木刚想伸向衣服里掏枪，被黄云天抓住。     倒在地上的前田看到自己的的手枪被缴了。这时，王营长把受伤的向俊才要马上背回营部，让梁军医抢救。就转过身来对通信员小刘喊道：”小刘，快把小向背到营部。”     小刘认为前田的枪被下了，就放心地离开前田，这时，王营长把胸部受伤、还在流血而痛苦的半闭着双眼的向俊才放在小刘背上，小刘就背起他跑向夫子庙的营部。王营长愤怒走向倒在地上的前田，在这只有三步就要走到前田面前的王营长，刚出一步到还有两步时，日本特务前田突然拔出匕首，不顾一切，使出蛮力，起身，向王营长的肚皮刺去。由于角度不同，前田的匕首从王营长系着皮带的肚皮边贴着刺过去，他的军衣刺烂了。王营长没有想到前田还有第二手，他立刻开枪打中了从他腰间扑过去的前田的头，一声大叫，前田扑倒在地，血从他的头上流下，王营长再次打 了他一枪……     实际上，面前就剩下王营长和黄云天了。一直故意发闷的日本特务佐佐木感到，目前就只有两个中国军人。他认为自己也不能当俘虏。据说，在日本，当俘虏是可耻的，而天皇的武士只有一死为光荣，他的家人才感到荣耀，而做了俘虏，他的家人一生会让人唾弃的。再说，现在的情况对方又受伤一个。佐佐木觉得是机会。想到这里，佐佐木就拔出手枪，黄云天这时还没有反应，这时，王营长看到了佐佐木在掏枪，他立刻开枪，佐佐木被打中了头，就倒在黄云天的脚下。王营长才松了口气，走到黄云天的面前说：“这个日本人被打死了。”还在惊魂中的黄云天，才觉得凶险的状况过去了。     黄云天才说：“营长，要不是你，我就完了。这日本特务太凶了！”  “别说了。刚才向俊才不是救了我吗？”王营长说，这时，他又说：“走，快回营部。”               “是，营长。”     于是，他们两个向夫子庙走去。 通信员小刘把向俊才背到在庙旁的一间专门供受伤战士救护的大房里。这时，刚一到房里，他就紧急喊道：”梁军医！梁军医！”     刚把一个伤员大腿里的子弹取出来的梁军医，     坐在靠壁的一大张垫子的地上边的板凳上，从那开始到门口，是一溜的各部位受了伤、或者躺着，背靠着墙在呻吟和痛得难受的官兵：有用左手按住肚皮上缠了多圈白色纱布的伤员，一脸的焦躁、痛得皱着眼睛和脸的战士，还有腿被截肢的盖了铺盖、不断哼哼的伤员，还有全身缠满纱布的透过马灯的光，从绑好的纱布与纱布之间的细长缝隙间，透露出胸部被烧黑的皮肉等待。     梁军医听到喊自己，就立刻从凳子上站起，他看见小刘背着向俊才，一脸涨红、焦急。看来，小刘是多么希望自己的战友被及时抢救！像撞进来般喊道。 梁军医疾步走到小刘的面前，赶紧说：“快，放到灯光下。”于是小刘随梁军医把向俊才放到靠近灯光的有垫子的地铺上，梁军医立刻蹲下，他看到：向俊才还在一起一伏的右胸部上，血从两颗小弹孔里流出来，把周围的黄色军衣染红一小部分。他立刻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我们刚把鬼子的第一次进攻打退，陈师长来电话找营长，我们和营长立刻回来，看见有两个日本特务在往天上指导炮击金风山的条幅，向俊才救了我们王营长，自己中了日本人的弹。”     这时，梁军医立刻用一团纱布按在向俊才还在像地下的喷泉冒出水一样的胸部，又看看向俊才的脸，这时，他的脸已经变得像白纸一样，尽管他知道向俊才没有希望活着了。他还是按住向俊才的胸部，希望从死亡的情况下救活他。 这时，王营长和黄云天进来了。     “梁军医，他怎么了？“王坚赶紧问，急步走到向俊才的身边。     梁军医抬起脸看到王坚营长十分着急的脸庞，还有希望把向俊才救活的急迫神情，令梁军医非常感动！可看到梁军医哀沉的脸，王坚营长的希望神情就停留在脸上，变得悲痛起来。     过了会，在一侧的小刘，提醒道：“营长，电话。” 可是，王营长仿佛没有听见。他深深看着已经心脏停止的脸发白、闭上眼睛的向俊才，悲愤难过。就这样，凝视着向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