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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东家恩仇记》第十章 女魔头丧命小灵山 慈母心超越师生情

作者:常振田   创建时间:2016-05-26 00:00   阅读量:10900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14810

《东家恩仇记》

第十章 女魔头丧命小灵山  慈母心超越师生情

文:常振田

这黑大汉摔得太不巧了,大石头的后面是个土坑,李小栓就躲在这个土坑里。这一阵子,彭剑阁不顾生命危险,拔刀相助的情景鼓舞了小家伙的精神,他几次想起来想上去帮忙,可是两条小腿就是不听使唤,这下好了,当猛大汉刚摔倒时,李小栓拿着木棍子对着他的肩膀“咣 咣”就是几下子。只是没有多大作用,人小力气就小,打这几下不但没有伤着对方,反而给他自己带来了麻烦。猛大汉一瞅是个小孩儿,一伸手抓住了小栓的脖子,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按在地上。


陈松林一看,大事不好,立刻转身前来相救,谁知道他一脚踩住一颗小石子,摔了个仰面朝天。彭剑阁眼疾腿快,拿着短剑像离铉的箭一样飞奔过去。李小栓这个时候可遭住罪了,他被猛大汉掐住喉咙,急得直翻白眼,看样子马上就会没命,彭剑阁顾不上近身,情急之下,不管有没有准头,胡乱八九的对着这人的后背使劲一扬手,奋力将刀甩了过去。


真可以说是老天保佑,彭剑阁从来没有见过飞刀杀人,更没有练过,眼下他是慌中无计,只是随便一扔,谁知道这刀却刺破衣服,牢牢的扎在猛大汉的后背上,这家伙是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着,只知道疼痛难忍,两腿无力,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下。只好跪在地上,尖声尖气地叫到:“爷们呐,手下留情吧。我们家里都有老娘呀,真要是我们死了,可怜的老娘也活不成了。千万别用刀子捅我们了,只要饶了我们,叫干什么,我们都答应啊。”


另外的那两个也都尝过了彭剑阁的短刀是啥味道,一看到老大跪地求饶,他两个也爬过来跪在一起,恳求尚高枫放他们一条生路。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尚高枫根本就没打算伤他们的性命。如果他们几个都老实呆着,不找麻烦各行其道的话,说啥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且不说沈老板有所吩咐,尚高枫本身也很清楚,凡是当土匪的人中,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出于生活所迫,手上并没有沾上人命,所以不至于处死。况且眼前的情况,还需要对方说出实情,究竟是为什么。这伙人拦路抢劫连个要饭的都不放过,到底是为了钱财呢还是另有隐情呢。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尚高枫必须要从这三个人的口中掏出实话,于是他接住这三个人的话茬开了腔。


“什么,你们三个都有老娘,你们的老娘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坏良心的事,咋能生出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拦路抢劫、横行霸道。我真想一刀结果你们几个。可是我也有老娘,理解你们的心情,看你们还有点孝心,我只当替三个母亲着想,饶你们不死,不过得给我说清楚,你们这样干是为了什么?干嘛如此绝情,连个叫花子都不放过。另外,你们这次行动共有多少人,是受谁的指示或派遣,头目又是哪一个,等细节情况都给我说清楚、说明白。做到了我立马放人,不说实话那就对不起,和那白骨精一样,我都给你们摔倒刺架上,叫你们再尝一下那狼牙刺钉着是一种什么滋味,看看是刀子捅有味还是刺扎着有味。”


跪在地上的三个黑大汉抬头一看,他们的头目全身已经被狼牙刺扎成了血人一样,那样子实在可怜。三个大汉竟一个个像筛糠一样在地上打颤,不住地磕头求饶。


看到三个男人的求饶和听到尚高枫的训斥,被刺架扎得不能动弹的小女子来了火气,此时此刻,她已经是个打破的夜壶——只剩下嘴儿了。尚高枫把她扔的硬是太不凑巧,如果凑巧的话让那一寸多长的陈蛋刺穿住她的舌头看她还咋能叫唤。这不是又说大话又骂人,凶的那个样子简直就是只母老虎一个。只听她撕开喉咙地高叫着:“马老大,我日你祖宗。三个杂面蛋全是软骨头,平时司令对你们不薄,姑奶奶我也把你们看做是掌上明珠,这几个月我对你们咋样,你们心中有数,只差老子没和你们上床。可是眼下危难之际,你们却背叛我们兄妹二人,真他妈的忘恩负义。既然你们无情,别怪姑奶奶不义,今天我把话说明,如果谁胆敢说出实话,老娘回去割了你们全家的狗头,不害怕你们就说吧。不信咱们就试试灵不灵验。”
这姑娘的几句话,直说的三个大男人竟低头不语无言相对。


尚高枫一听却哈哈大笑:“小贱人,口出狂言、恬不知耻。一个青春少女不洁身自好,耕读持家,反而跟着山野草寇助纣为虐,成何体统。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的豆蔻年华,光彩照人,今后的人生将是何等的美满,可你却步入歧途、蹉跎岁月、玷污青春、虚度年华,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生身父母和这幅俊俏的模样。你在看看自己这小小年纪,又生的娇小玲珑,手无缚鸡之力,还张口骂人、闭口杀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哎,马老大,我来问你这小娘们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的臭骂,你们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好汉爷爷,你有所不知,她是我们别司令的堂妹叫别秋凤。这次行动她是我们的头目。她不叫说,我们还真的不敢说,如果惹恼了别小姐,我的一家可真的活不成了。这一个多月来,有两个兄弟泄露了机密,她领着人把两个家庭的五条人命全部杀害,我今天说出了大实话,保证出不了三天,我们三个家的几条人命又将死在别家的刀枪之下,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死在你的短刀之下,起码还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一听此话,尚高枫才明白,原来这白骨精是别廷芳的堂妹,难怪她如此的狠毒。对别廷芳其人在社会上的名声,况且,老爷又向自己讲了他几个典故,尚高枫早有耳闻,南阳府数县的老百姓们一听到别廷芳三个字,内心无不惊慌,就连那些吃奶的孩子哭闹时,一听到老别来了,便会立马停住哭声,由此可见此人是何等的残忍。

别的不说,单说其妹妹别秋凤,面相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本应该是苦读诗书,学到真才实学。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做一个让后人传颂的巾帼英雄。在家里她的那些当父母的,做兄长的更应该把她调教成一个善解人意,让人敬重的贤妻良母。可是恰恰相反,别廷芳及其父辈们硬是把她培养成了这样一个毒蛇心肠,让人感到十分惋惜。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物以类聚的原因吧。


“今天老天爷把这个女魔头送到我的面前,真乃一件快事,少爷绝不放虎归山。”想到这里,尚高枫在心中琢磨。“你兄妹二人一丘之貉,且不说平时干尽坏事,作恶多端、单就此一个月来,你个小娘们竟杀死了五条人命,手段如此的残忍,不杀贱人天理难容。眼前正是替天行道的好机会。我要替那些屈死的冤魂们报仇雪恨。”尚高枫怒火烧心,“嗖”的一声从身后抽出飞镖开腔大骂:“女魔头,你心狠手辣、罪有应得。”手起镖出,只见一道白光穿进了别秋风的胸膛,别秋凤尖叫一声,命归西天。


马老大三个人,被尚高枫的这一镖吓破了苦胆。那一镖快如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刺中别秋凤的心窝。三人瞪着双眼,伸着舌头在那里发愣。又猛听到尚高枫喊道:“松林,看你的了,今天让他们别家的小鬼来见见真神,别以为老天爷是老大,他别廷芳就是老二了,过去把那镖取回来。”陈松林应了一声,纵身一跳,一招“鲲鹏展翅”飞将过去,高过别秋凤的头顶,右手向下一挥,拔出飞镖,顿时,一股鲜血喷出去足有好几尺远。


“看到了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就是她的下场。今天我不想伤害哥几个的性命,就你们这三脚猫功夫,我只用三发就可以了,何必和你们玩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后敢伤人性命,我的这家伙一准会找到你、并刺中你。”


三个黑家伙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这几年来他们跟随别廷芳趟土匪,只听说过江湖上有绿林好汉,飞刀杀人、百发百中,可也从来没亲眼见过,谁也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竟遇到如此奇人,还有那小伙子的轻功,连那么小的孩子也能飞刀伤人。事到如今他们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哩。从内心感激尚高枫的不杀之恩。此时,他们看到了别秋凤已经命丧黄泉了,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才详细的讲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武昌起义后,全国各省纷纷响应。河南的同盟会也正积极的准备着发动开封起义,共同推选张钟瑞为总司令,王庚先为副司令,但是天不作美,难随人愿,事情败露总司令张钟端及其十一人全部遇难。王庚先等数人得以逃脱,从此河南的反清运动进入了艰苦的岁月。


据河南巡抚衙门得来的可靠情报称,革命党人王庚先、沈家儒仍在豫西南一带活动,他们曾扮过各种人士和身份。或教书先生或讨饭花子或算命先生等,在民间活动频繁,发动民众反对满清统治,气焰极为高涨。根据这一情况河南巡抚责成南阳府衙,以悬赏三千大洋,官升三级的砝码捉拿王、沈二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别廷芳来了精神,他在心里琢磨开了“这不是天赐良机,让我老别当土皇帝吗,这样的好事我不干那才真是二蛋一个。我就不相信两个大活人就那么难找,他俩只要不是孙猴子,能化作一股清风,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们。没什么奥妙之处,无非就是乔装打扮嘛,孙猴子七十二变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况且俗话说的好,‘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容易剥去’。现如今,在乡下那些伪装身份的顶多就是那些说书的、唱喝的、摸骨的、观相的。还有那些斗斗鹌鹑、玩玩猴、买买牲口卖卖牛等三教九流之徒。所有这些我老别见得多了,只要不是一股清风,你都跳不出我这佛祖的手心。老子这几千人可是上万只眼睛,一天可瞅几万个地方。这桩生意老子做定了。”


于是,别廷芳仗着自己的人多眼线广,组织了十几个行动小组。每个行动小组四至五人,南阳以西有其妹别秋凤领队,在通往各县的主要干道,山林小路均设卡拦截。并派出无数的土匪隐藏在必经路口,严防死守。对于那些三教九流及其各种身份的过往之人严加盘查。似这样的守株待兔战术、过筛子战术、搞成了疲劳战术。别廷芳持续了两个来月,其结果是筋疲力尽、一无所获。连王、沈两人长什么样子他们都没见过。


小灵山这一盘棋,别廷芳又落了个一败涂地,搬起来的石头却砸在自己的脚上。“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当年,周公瑾的那些小聪明却应在别司令的身上。别秋凤是别廷芳的心头肉,不但从小宠着她,长大后又把她送到洋学堂里读书。因为这姑娘天生丽质,越长越漂亮,别廷芳更是视为掌上明珠,他觉得自己这个漂亮的妹子,将来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尽的运气。长大后,如果能在政界或军界找个如意郎君,岂不是自己的升官梯子吗。


在省城里,别秋凤中学毕业后,别廷芳又托人让她到武汉讲武堂短训半年,在开封至武汉的几年间,别秋凤别的本领没学会,吃喝穿戴倒是懂的不少。家人都看她不习惯,唯独哥哥把她当做一尊真神,并指望这座真神来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美好心愿。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掌上明珠今天竟死在一个假叫花子的飞镖之下......


尚高枫听到这个情况,心中有些暗自吃惊,这段时间我们远离家门,也不知我家老爷是啥情况,别廷芳如此耗神花钱,派出这么多的爪牙,抓捕他们二人,总不会有事吧,想到这里,尚高枫又问道:“马老大,你们司令这俩月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养着你们,总不能没一点收获吧。那个什么王庚先和什么沈家儒的真的有恁大神通,能逃过你们司令的手掌心,我看不可能吧,别廷芳也不是个吃素食的把式,我就不信这两个革命人一个他都整不住。”


“前几天别小姐从南阳回来,告诉我们说,弟兄们有个好消息说给你们,由于大家都努力,一个月前,东路小分队的弟兄们已经把沈家儒抓捕归案,第二天已将沈家儒押赴省城斩首示众,司令非常高兴,让我告诉大家等抓住了王庚先后,一并重赏我们。因此,这几天我们都很卖力,只等着抓住姓王的,我们好领赏。”


听马老大这么一说,尚高枫和陈松林觉得好笑,仔细算来,那个时候我们还正和老板在一起呢。别廷芳这家伙真会说白话,净欺骗这些当兵的,变着法的让这些当兵的替他卖命,真够阴险狡猾的。虽然老爷没事,但这些情况务必告诉老爷,并让他转告王先生注意安全。于是他简单地训斥了马老大及其三人一顿。无非是告诫他们要弃恶从善、重新做人,千万不能滥杀无辜等,如果口是心非,继续欺压百姓,仍干坏事的话,我会随时找你们算账的等等。一番教训之后,让马老大处理别秋凤的尸体,他们一行四人马上启程。为了以防万一,尚高枫在小灵山租了一辆马车,一路飞奔,首先到镇平县城付清了货款,然后把四人分为两个小组,中间保持一段距离,有利于相互照应。一路无话,不一日便回到了淮水镇。沈家儒为尚高枫们的顺利归来接风洗尘。


边吃边喝边汇报。尚高枫将来回两趟的经过,两个孩子的身世情况以及听到的有关别廷芳派人抓捕沈、王二人的消息。向沈家儒极为认真地介绍了一遍。沈家儒非常满意。尤其是对彭剑阁这孩子的那种机智勇敢、奋勇当先、临危不惧、胆大心细的品质而感到由衷地高兴。


沈家儒满脸笑容地开口说到:“高枫啊,你和松林辛苦了,的确是不虚此行啊。不但得来了可靠的情报,又为老百姓除掉了一大女妖。更重要的是为我找来剑阁这么好的孩子,实在难得啊。小灵山的那场搏斗,如果不是小剑阁拔刀相助,战斗结束不了那么快,真可以说人不是一般的人,刀更不是一般的刀。连续刺伤三个人,仍是锋利无比,绝非一般兵刃。剑阁,我来问你,你那把短剑是哪里得到的?”


“老爷,你有所不知,那一年春天,我父亲打猎住在武当山下的一个山村,这个村子叫乌鸦岭。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老铁匠,时间长了,我父亲给他一件狐皮料子,他很感激,有一天拿着这把短剑对我父亲说,‘彭家兄弟,这把剑很特殊,原材料是银子掺钢钢又掺铜,我用了四十九天方才铸造成,其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你老弟整天和野兽打交道,想来很有用处,我就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多打些害人的野兽,当一个老百姓的守护神。’我爹收下短剑后又进山了。两天后回来不见了老铁匠,他赶紧打听,一个小牧童说铁匠爷爷成了神仙,骑着一个白仙鹤向西飞去了。“第二年秋天,彭家沟遭到野猪的祸害。乡亲们的玉米、红薯被糟蹋的不像样子。我爹和乡亲们一起去打野猪,那一次我爹用这刀戳死八头野猪,结果还是这样子,一点也没卷刃。老爷,这刀送给你吧。”沈家儒觉得好笑,哪里有什么神仙,但他不愿打击孩子的兴味接着说。


“哦,听你说的意思,你们的这把短剑是神仙所赠了。既然是神仙给的东西,那肯定是宝贝了。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要了,俗话说:君子从不夺人之爱。那是你家心爱的东西,别人受之有愧。再说了,老夫年龄大了,况且又不会武功。留它没有多大用处。你们年轻,来日方长,将来有用得着它的地方。这不是,小灵山这一次它可帮了你们大忙,如果不是它,你们的后果不堪设想。那别秋凤硬是动不了手脚,她身上带的那只短枪,听说是外国造的,如果时间一长,她能不设法掏枪射击你们。到那时你们可遭殃了。所以我说,这次战斗彭剑阁人虽小,却是立了大功劳的。”

一听这话,尚高枫大吃一惊,他倒吸了一口气说:“哎呀,我的祖姥姥,幸好我把她扔到刺架上动不了手脚,天地造化。如果仍在平地上,那咱们四人可是都到那一间找老祖宗去了,太危险了。老爷,咱们也得赶快弄枪了。”

“你小子说到点子上了,是得要有枪的时候了。你们走后,我就有些后悔,没能告诉你们别家土匪的武器装备情况。我根本想不到别廷芳能做这档子生意。这一下好了,让他继续折腾吧,别说我沈家儒没死,既是死了,革命党照样后继有人。”

“老爷,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尚高枫问沈家儒。

“高枫啊,我觉得小孩子家要想成大事,没有文化是不行的。所以必须让他俩上学,并且还得开小灶、加快车。我已经和清风寨小学堂的薛先生商定,让她把俩孩子教上个一年。这一年间,白天黑夜连轴转,算下来就是二年。所以你明天给他俩弄两身衣服换上,然后将他们送过去,那薛先生已做好了准备,他们一到就开始学习。”

尚高枫遵照老板的吩咐,把两个孩子送到清风寨。一年以后他们两个回到珠宝商行,彭剑阁和李小栓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一干就是四年。

四年间,彭剑阁不但管好商行的账目,又帮助商行开了个动物板皮加工贸易货栈,他把收来的皮子,加工成柔软的熟皮料子。这是老爹爹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年中教给儿子的一门手艺,现如今竟成了儿子又一个的吃饭本领。

白雾山,山货资源尤为丰富,特别是各类野生动物板皮的存量异常充足,因此裘皮生意十分红火,仅此一项收入就占商行总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一些。沈家儒为有这样一个能写会算、多才多艺又善于经商的孩子感到非常的欣慰。

为了让两个孩子关心国家大事,从这个时候起,沈家儒开始引导,经常给他们讲述一些国外的资产阶级发展史,和国内反清斗争的形势,详细解释孙中山先生所领导和发动的武昌起义的深远意义。并结合清廷政府的腐败和地方官员的黑暗,给老百姓带来的苦难来分析认识中国目前各阶层的社会现状,以此来提高两个孩子的政治觉悟。

根据在学徒生活中的表现,和出师后在裘皮生意的贡献,沈家儒让彭剑阁回老家把母亲接到了淮水镇,并安排在商行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不但有吃的住的,还付有一定的工钱。

对于沈老板的大恩大德,彭剑阁母子铭记在心,他们拼命的干活来作为答谢。 这几年,沈家儒大部分时间在外奔波,有时间经费紧张,商行里的钱基本上全用在他的事业上。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和老百姓一样粗茶淡饭,苦度生涯。尤其是跑几天回来,沈家儒的面色憔悴、眼圈发黑,就显得格外苍老。彭剑阁的心里非常难受,他决心要不辞劳苦,争取多赚些银子让老爷的手里宽裕一些。

四年来的朝夕相处,彭剑阁的内心十分清楚,沈家儒从事的是一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其目的就是让普天下的劳苦大众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们的民族强大起来,不受外国列强的欺负。所以,彭剑阁又和几个同事商定帮助老爷实现这个理想。他觉得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别的没有什么能耐,只有把生意干好,这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由于彭剑阁、尚高枫、陈松林等几个人的辛勤努力,商行的生意红红火火,为沈家儒的革命活动,提供了丰厚的资金。

又到了焦麦头的季节。农民们忙起来了,清风寨里也忙了起来。老百姓们割麦打场、犁地下种。大人小孩没一个闲人。所有学堂里放了麦假,别看孩子挺小,可是送茶水、拾麦穗和大人们一样,忙的不可开交。

薛冬梅决定趁此机会到淮水镇中原镖局去住一个时期。一来是打算找一下淮水镇小学的国文教师吴先生,请教一下备课中的基本常识。二来是给镖局的那伙人做几天可口的饭菜。一到农忙季节,镖局的做饭师傅也要回家割麦子,这么一来,这些人们吃饭可成了大问题。别看那些大小伙子们,一个个武艺高强,为顾客们保驾护航那是绝对安全,可是,一到厨房做饭就如同水牛掉井——有力使不上,做出的饭菜,不是生就是糊。薛冬梅一来他们就高兴的不得了,年轻人都亲切的称她为薛妈妈。

薛冬梅来后的这几天,小伙子们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他们今天叫薛妈妈烙油馍,明天又叫薛妈妈包饺子,那副亲热的样子,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娘一样。薛冬梅倒也乐在其中。小伙子们爱吃什么,她就做什么。在一堆年轻人中间生活,不由得感觉自己也好像年轻了许多。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一来到镖局,薛冬梅的心中只觉得格外高兴。

沈记珠宝商行的生意也不例外,那一帮子下人差不多都是本地的农户,一开始割麦子,这帮人都回家了,生意也只好关门歇业。彭剑阁几个经营的裘皮制作更是无法生产。每年都是这样,天气一到这个季节,温度持续升高,动物的皮子不是生蛆就是腐烂。且不说那苍蝇乱飞让人恶心,严重的是一股冲天的臭味,只熏得街坊四邻呕吐不止。所以,这熟皮子的业务每到春夏之交的时节只好停业。一直到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之后,所有的昆虫都冬眠了,方可开业生产。这么一来,彭剑阁和李小栓这两个外乡人,便闲得无事可做。


这天早晨,彭剑阁锻炼腿脚,漫步街头。他顺着通往淮水河的小道一直向南走去。当他经过中原镖局的对面时,只听得练功场上喊声震天,那一声声吼叫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又如雷霆万钧之力,显示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听起来使人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彭剑阁从这种英雄气概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与启发。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必须有这种精神。否则就干不出惊天动的伟大业绩。

同时这雄壮的杀喊声也引起了彭剑阁对往事的回忆中。尤其是五年前,小灵山那次搏斗,他亲眼目睹了尚管家和大师兄的不凡身手,使他从内心深处非常崇敬。从那时起,他就经常思考一个问题: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在一生中不但会有很多责任,并且还会有无数的麻烦,或遭到无数次的欺负,而这些问题绝大多数只有靠拳头和本领才能解决。想我彭剑阁已是大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会随时到来,可自己一点本领都没有,力气不是太大,武功一点不通,一旦遇到坏人,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保护家人,路见不平啊。似这样长期下去,我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彭剑阁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特别是出生在那样一种时代,江湖上以强欺弱,世界上没有王法,谁有本事制服一方对手,谁就是这一方掌握生杀大权的诸侯。

想到这里,彭剑阁决心学习武功。他在心里琢磨:眼下正是大好时机,虽然为时已晚,但只要刻苦认真,即使学点皮毛功夫也比不懂一点强的多。况且有句俗话说的好“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有决心、有毅力,勤学苦练、持之以恒总能学点防身之术。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小栓,想不到李小栓也十分赞成。可是,他有点担心,对彭剑阁说:“彭哥,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打铁的料,你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压根就没你硬朗。再说了,我俩现在已是成年人了,胳膊腿都像树棍子一样,硬的不得了,恐怕难入其门。我估计那常教头不一定收咱们的。”

“哪儿能呢,你主要是没常去看过。常陪侠多好的一个人呐,指导学徒的时候非常耐心,练功场上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常教头照样陪着。再说,咱家老爷和中原镖局是至交,两下的关系近着哩。所以,你别害怕,明天早晨咱们早点起床,去和他们一起练功,看人家咋着,咱们也咋着。比葫芦画瓢还能不会吗?放心吧,没准常教头还给咱俩开小灶哩。”李小栓点头同意。

紧接着,彭剑阁把自己和李小栓的打算告诉了尚高枫,尚高枫非常支持。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太好了,今黑夜,我过去和教头商量一下,保管会热心地教你们。到头来一定能学会真功夫,祝你们成功。”第二天天色微明时,两个年轻人便赶到了练功场,一去就是半个多月。

这天早晨,薛冬梅做好了早饭,又烧足了开水,坐在厨房的门前看着儿子给彭剑阁和李小栓单独指点。看起来,这练武之人,没有童子功是一大损失,正如李小栓说的那样,胳膊腿硬的像木头棍子,练起来有一定的困难。对于这两个熟人,常陪侠并不因此而马虎半点,依然是招招认真,不厌其烦,满腔热情严加指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薛冬梅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彭剑阁的身影,并不是她有意地去观察,而是这孩子的进步太快了。可能是从小在山林摸爬滚打,练就了过硬身板的原因,那些练武的基本功,他接受的非常之快。踢腿、下腰、翻跟斗;劈叉、跑场、打车轮等动作,一学就会,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初学武功的新手。

这一阵子,常陪侠陪着两个人练了一套招式方才停下。彭剑阁扭头一看,薛先生笑盈盈地站在他和李小栓的身后。他顾不得穿外套布衫,光着膀子拉住李小栓来到先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并开口说:“薛先生,您好。这四年来,我们两个时刻都在想着您,只因当学徒的时间太忙了,没能抽空过去看您,请先生您多多原谅。说真的,我俩太无知了,老师不会怪我们吧。”

“傻孩子,哪儿能呢,你们沈老板每次到山寨,都带去了你俩的问候,为师我深感满足,我知道你们身为学徒,哪儿能那么随便呢。况且,清风寨山高路远,去一趟实在不易,这一点我还是谅解的。所以说,不能有那么多的礼数。另外,去年冬天,你让沈老板给我捎的那件皮衣,真帮了我大忙。三九天大雪纷飞,天气异常寒冷,穿上这件皮衣,我的身上、心里可都是非常温暖的。”

薛冬梅握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这些年来,每当自己曾经教过的孩子前来看她的时候,她都有同样的感觉。不是母亲,胜过母亲,难怪人们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见师生间的情谊就是父子、母子间的情谊。

眼前的两位学生,在学习期间,远离亲人。每当见到先生时,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不但学习上靠着先生,在生活上衣食住行上他们同样依靠着先生的关照。虽然只有一年的相处,但那师生之间的情谊,母子般的亲情,使得这位慈母先生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了彭剑阁健壮的身体,薛冬梅更是心潮起伏、激动不已。那种心情好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儿子一般。而此时的彭剑阁和李小栓两个人同样是无比的激动和高兴,他俩拉着老师的手,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想当初他们在清风寨读书期间,白天薛先生在课堂上教课。晚上不但要备课,还要给他们两个补习功课。三更半夜,众人都进入了梦乡,而先生仍和他们通宵达旦,为其加班加点。深夜间,他们两个做功课,薛先生却像妈妈一样补鞋子、缝衣服,每当这个时候,孟效的“游子吟”就会在他的耳边响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偶尔间当他们睡醒时,竟发现薛先生在给他们盖被子,像这样的深情厚谊彭剑阁两人是没齿难忘、刻骨铭心。

一年的学习生活结束后,师生三人各分西东,一别就是四年。四年间,每当彭剑阁看到薛先生曾经为自己补过的鞋子和衣服时,一种对慈母般的感激之情便涌上心头。今天想不到在这练功场上师生相见,彭剑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薛冬梅的腿上痛哭起来。

薛冬梅替两个孩子擦干了泪水,仔细的端详着彭剑阁和李小栓。四年前还是毛手毛脚的小孩子,现如今已经长成了英俊威武的小伙子了,脸上虽没了那些可爱的娃娃气,可身上散发的这种青春气息,却实在招人喜爱。

这天晚上,薛冬梅通宵没有入睡,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代,想起了可爱的清明大哥,又想起了清明大哥的几个儿子,陪福、陪煜、陪桐、陪卿。这几个儿子们,虽然出身富豪、性情高傲,但对自己这个没有名分的小妈却视为家人,并异常尊敬,对此她从心眼里感激这几个懂事的孩子。

东家大院的那些陈年往事,犹如舞台上的幕布,在薛冬梅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徐徐而过,勾起了她无限的感慨。有人说“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此话千真万确。薛冬梅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是啊,人生如戏呀。想我薛冬梅一黄花姑娘,在东家大院里度过了少女们最珍贵的两年。现在回想起来,可真的是游戏一场。不管结果咋样,可那毕竟是我的初恋哪。时至今日,正是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才从不后悔。可反过来说,后悔有什么用呢,世上从来都没有卖后悔药的。

来到清风寨,自己也试着将以前的事忘个干净,但到头来仍然是无济于事。自从有了儿子以后,特别是做了小学堂的教书先生之后,才慢慢的把那些过去的事情淡忘了。可是今天碰见彭剑阁又让我想起了许多许多。这个彭剑阁,我总觉得像东家大院的一个人。清明大哥的这四个少爷中,唯独老四陪卿丢了儿子,而眼前的彭剑阁不正和当初的四少爷常陪卿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吗。

想到这里,薛冬梅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越想越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四年前这两孩子在清风寨上学时,满脸的娃娃气,看不出什么。可是今天早上一见,硬是愣了半天没缓过劲来。她坐在床上详细的回忆了今天见到彭剑阁的整个情况。尤其是彭剑阁的身材、面容、眼神、举止就连走路姿势、说话声音等等,简直和常陪卿没有二样。

这么多年来,薛冬梅也曾见过长得相似的人。可是在这些人中有的是面相像,身架不一样,有的是说话声音一样,走路姿势不一样。可是,像彭剑阁和常陪卿两个人在方方面面长得像,说话走路又都极为相似这件事,实在是凤毛麟角。

如果说常陪卿没有丢掉儿子的话,薛冬梅根本不会把这一对儿两代人联系在一起。充其量也只是把他作为一个奇怪的事去谈论一番罢了。可是,常陪卿的儿子让人抢跑这是事实,他儿子的年龄和彭剑阁也是这样的吻合,常陪卿的儿子叫常剑阁,这孩子叫彭剑阁,两人的名字又这样的巧合。在这样的情况下,薛冬梅很自然的把两个人往近处靠了一下,这是人们很正常的逻辑思维,纯属合情合理,别说是薛冬梅,任何一个知情人都会这样想的。

然而,现实情况和彭剑阁的家庭及出身,又让薛冬梅有些失望。人们都知道彭剑阁有爹有娘,又有老家,并且老彭家又是当地的老住户。刺林寨和彭家沟又相隔那么远的路程,这不是风牛马不相及吗。单凭眼前的情况去瞎猜,去怀疑,没有可靠的证据,那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女人就是女人。感情细腻,富有爱心是女人们固有的品质和情操,在这方面,男人们就有所逊色。这也许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此时的薛冬梅便是这样,她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想想自己也想想别人。这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句话:要想公道,打个颠倒。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儿子虽已长大成人,但出门个十天八天的,当妈的这心里就像没魂了一样。可是常陪卿两口子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却让人抢走,这算什么道理。就说他老子干尽坏事,罪有应得吧,可儿子他母亲是个忠厚之人哪。你这个复仇之人这样做对这母子二人公平吗。再说了,一个老子的罪过,怎能让一个只有两仨月大的婴儿去承担呢,这不是用钝刀子杀人吗。

想到这里,薛冬梅决心要弄清彭剑阁的身世问题。她认为,蠓虫过去都有影,别说是一个活婴儿了。咱不防到彭家沟去打听一下,如果街坊四邻都知道彭剑阁是人家爹妈亲生的,那咱就什么都别说。如果打听到彭剑阁不是父母亲生的,那就去问问这个彭家大嫂子是咋回事,都是女人嘛,何必那么狠心。况且彭剑阁已经为其父亲养老送终了。反过来说,这事一旦是真的,他儿子回到刺林寨当上了东家,她老人家还不是照样吃香的穿光的吗。话是开心斧,只要说到家,总会感动住人,真不行了,我就去找这个老嫂子说道说道去。对,就是这个主意。

薛冬梅的心里有了主意,这才慢慢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此时已经是东方破晓、天色微明,鸡子早就叫过三遍了。这一觉她睡得可真够踏实,起床时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小晌午了。

第二天晚上,薛冬梅弄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说有要事相商,把沈家儒和刘、关、张兄弟三人都请到中原镖局,四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

四位老朋友一见如故,大伙心情高兴,开怀畅饮。期间,自然少不了相互交谈一下新发现的一些趣闻,酒场里有说有笑,喜气洋洋,使得今日的晚宴热闹异常。酒过数巡趁着众人兴致极高,薛冬梅把自己的观察发现,计划打算和对彭剑阁身世存在的疑点以及常陪卿失去儿子的经过,还有何大力前来求助等情况,一股脑地全盘倒出。

一听到这消息,如晴天霹雷。刘泊杨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是薛冬梅的这些发现太突然了,想法也有点太大胆了,酒场上鸦雀无声,原本那种欢乐的气氛,此时恰似一股清风,悄然而去。

这一阵子,表面上虽然没有言语,其实刘泊杨等人的内心却在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们都觉得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分析的正确不正确,根据靠谱不靠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冬梅这个人,不是个随便说闲话的人。多年来的实践证明,她在对待任何事情的分析认识上,捕捉事情的内在因素上均有独到之处。她善于透过表面现像去观察本质,她善于灵活多样去客观处理,并且她还善于将任何事情的前因后果

联系在一起加以分析。因此大家都觉得薛冬梅说的话,绝不是捕风捉影一番空谈。

眼下,在对彭剑阁的身世问题上,薛冬梅固然是没拿出足够的证据,但是大家对她的话也没当做耳旁风,反而感觉薛冬梅怀疑的有些道理。首先,彭剑阁和常剑阁的出生年月日为同年同月,其次不仅神似、

像似、声音举止又极为相似,虽然说这是一种巧合,可难道就没有一点内在因素吗。

其次是,如今这世道,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官府衙门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那些卖儿卖女,保全性命的人家实在太多。这中间那些抢跑儿童的、偷走儿童的、拐卖儿童的强盗多如牛毛。这些儿童们长大成人后,其中一部分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实情,最终能和家人团聚。但是,这里面如果没有那些像薛冬梅这样的好心人前去相助,又怎么能成呢。回过头来再细想一下,那些没娘的孩子们的可怜劲,刘泊杨更是感同身受。因此,大家都认为薛冬梅的这份爱心实在是难得。

薛冬梅想了想说:“沈先生,三位老大哥,你们有所不知,刺林寨东家大院有个祖传的规矩,凡是生下来的孩子都佩戴一个金制的连心锁,其目的是为了保佑孩子长命百岁,因此人们都叫它长命锁。东家大院的长命锁上都刻着孩子们的名字。长命锁戴在孩子的身上,白天黑夜从不取下,直到过十二岁时才能从孩子的身上取下来,留在家中,作为传家宝。不知道抢走常剑阁的这个人,在转卖孩子的过程中,是不是将其长命锁还戴在他身上。我估计戴在身上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为这个人没有处死孩子的念头。而彭剑阁的长命锁在不在的家中,只有他母亲才能知道。也只有见到了他的长命锁,才能知道彭剑阁的真实身份。

眼前,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彭剑阁是不是他妈亲生的情况下,我们是不能随便问她老人家的。”

听完了薛冬梅的话刘泊杨开腔说话:“沈先生,我觉得大妹子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些当父辈的,帮助孩子弄清身世,义不容辞。以我之见,此事不难解决,无非是找个机灵人,到彭家沟做个详细的了解不就结了吗。然后来个顺藤摸瓜,还害怕找不到下家。生的,谁证明;买的,在啥地方;抱养,又是谁送的;弄清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这样的话,就苦了那个前去了解的人,他不但得心细,还得有耐心。除此之外,还得会说话,不能一句(锯)两扇瓢,一听说不知道扭头就走。”沈家儒插了一句。

刘泊杨有些替沈家儒鸣不平:“可是,我现在考虑的是沈大兄长。几年前,你花了不少钱把他买回来。这事在饿死人的年代里,就等于救了他母子的两条命。来到商行后,你又让他学文化,当管账先生,这就是对他有再造之恩哪。这些咱都不说,去年你有把他母亲接到商行,管吃管住还发工钱,让他母子享受人世上的快乐,你为彭剑阁付出的太多了。现如今,这剑阁也算是什么都有了,如果这事是真的,到时候人家屁股一拍,起来走人,到东家大院全家团聚,其乐融融、好不快活、可你沈先生呢,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没人,货没货,抓了个两手白沫,我都替你惋惜。况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的生意、事业,可都离不开彭剑阁这样的年轻人哪。你们说,这种不冒烟的事,咋都叫你老兄赶上了呢。”

“泊杨老弟,此事我看也未必尽然,据我所知,刺林寨是邓县以西较大的一个村寨,现有土地两千多亩,人口快有两千,那是一块不小的地方,如果管好了刺林寨,胜过我十个珠宝商行。你们说那里需要不需要一个有本领的寨主管事。因此,我倒认为刺林寨的主人,东家大院的东家,那才是剑阁的用武之地。”
众人点头。


“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是兄弟们有所不知,孙中山先生一贯主张革命党人要有坚固的大后方,如果剑阁回到了刺林寨,那不等于我们也有了大后方吗。”

“那么沈先生的意思是说,让彭剑阁回去管好刺林寨,对目前的斗争有利是不是?”

“兄弟所言极是。我听王先生说过,那刺林寨是通往鄂西和陕南地区的必经之路,又是三龙古镇的东大门。如果我们从武装斗争的战略高度去试想,在刺林寨北面,柏树林的大道上,放上一队人马,再配上重型武器,死死的封住这个大门,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那将意味着什么呢,华容道啊,这就叫得天独厚,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沈先生考虑的问题太长远了吧。刺林寨与白雾山相隔有千里之遥,我们是鞭长莫及呀,怎能顾得过来呢,因此,我觉得那里的武装斗争将有王先生和其他革命党人去干吧。”张天翔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着。
听了天翔的话,沈家儒笑容可掬,语重深长:“天翔老弟,所言差矣,‘五族共和,天下为公’是革命党人的宗旨。白雾山和刺林寨难道说不是一个天下吗。还有众位兄弟步入江湖,路见不平,其目的不是让受苦的人们能过上好日子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想当年,你兄弟二人前往刺林寨,惩治街霸,老百姓们欢声雷动。那个场面,三弟你总不会忘记吧。当时为了那里的百姓,你们不是也跑了千里之外吗。其实那就是我们革命党人的所作所为,所以我认为,舍了我这个小业,为了老百姓这个大业是值得的。如果真的让剑阁回刺林寨当东家,那里的两千多名老百姓将有好日子过了。”

“沈先生,此事何以见得?”刘泊杨不懈其中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足以见得,我们都知道,剑阁是个苦孩子出身,他对穷人有很深的感情,尤其是看到要饭的,别人要是瞧不起他就不依。这几年在我那里,只要是吃饭的时候,一看见有人讨饭,他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把自己那一份送过去。像这样的本质,他回去当东家,不同情穷人才怪哩。所以我敢打赌,如果像今年这种灾荒年,彭剑阁绝不会让自家粮仓里的粮食闲着,而让自己的佃户们饿死人的。听了薛先生的意见,我觉得很好,派人打听此为上策。”

刘泊杨兄弟三人一直表示同意,决定派一名细心之人前往彭家沟去详细的打听彭剑阁的身世。

“既是这样,大家看谁能当此重任。”刘泊杨拍着脑门轻声说到。

张天翔大笑起来:“什么当此重任,既不是‘姜邓斗智’又不是‘舌战群儒’。无非是明察暗访,走村串巷罢了。再不行了,我就上树上房,贴耳隔墙,假装亲朋或梁上暗藏,如果需要这种勾当难不住我,小弟情愿前往。”

薛冬梅笑了起来:“三弟那一肚子鬼点子,多的出奇,什么招数都有,此事你一定能打听个水落石出。我同意三弟辛苦一趟。”

大家异口同声:“好,愿三弟马到成功。来,最后这杯酒作为给你的饯行,等你顺利归来之时就是我等为你祝贺庆功之日。”五个人同时端起了酒杯,正当大家一饮而尽时,忽听得“咚”的一声,惊得大伙儿放下了酒杯。刘泊杨说:“不好,有人偷听。”几个人破门而出一看,原来是那只大花猫蹲在一块砖头上。

刘泊扬一看大笑起来:“好你个家伙,吓我们一跳,我说嘛,在这中原镖局之内,能有贼人偷听,那才是怪事一件。回去,继续喝酒。”

难怪诸葛丞相也有失算的时候。此时还真的有人在偷听,待他们兄弟几个回屋之后,这个人才晕头晕脑地走出了后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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