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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东家恩仇记 第十三章

作者:常振田   创建时间:2016-06-01 00:00   阅读量:10986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14729

《东家恩仇记》

第十三章 老侠客悬崖遭毒手 小义士深山除恶魔 

 文:常振田

           

    众所周知,武当山乃道教圣地,它与佛教圣地少林寺齐名天下,历来有北宗少林,南崇武当之说。长期以来,武当派弟子素以仁爱侠义名誉华夏,同门之间极重情义。石冬麟身为武当派的一代宗师,在这方面比起他的师父师祖们更显得有过之而不及。


    多年来的修心养性,石冬麟不仅在同门之间太讲情义,而在其他门派之间、亲朋好友之间、众多弟子之间。甚至在对和自己有过节的人们之间也依然如此,表现出过分的宽容与善良。其结果却适得其反。导致他在处理有些重大问题上一错再错,最后造成了自己的人生悲剧。


    三年前陈利坪是他的学生,,而且还是个好学生,说得上是他的得意门生,石冬麟也曾也引以为荣。要不然他是不会将自己的宝剑送给他做留念。可那个时候是师徒关系。在人的心目中,师徒关系就是父子关系。姜子牙在《太公家教》中曾经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千百年来,这句话一直在民间流传,直到如今仍让人们觉得十分亲切。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个当师父的能培养出大批优秀的学生,他付出的心血是无法计算的。因此,在那个时期石冬麟和陈利坪两人之间,虽然说不是亲人却也是胜似亲人。


    然而时过境迁。眼前的陈利坪是个亲手杀死两人的通缉要犯,原来的那种亲情关系,不但应该彻底决裂,而且还应视为仇敌。作为一个国家的子民,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协助官府,将其捉拿归案。以保障老百姓的人身安全。


    还有,像陈利坪的父亲陈福来这样的人,更是不能怜悯。儿子犯罪后,他还千方百计的保全儿子的生命,难道说别人的命都是泥做的吗。再说了,无论任何一个朝代,窝藏杀人凶犯,历来都是犯罪行为,同样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面对如此严重的大是大非,石冬麟却又发了善心。


    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石冬麟和蒋凤林、袁水清三人于当天下午的后半晌,来到了狮子岭南面一个有干店的村子里。师徒三人见面后,没有平日里的寒暄,蒋凤林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师父,陈利坪藏身的那个山洞距狮子岭有两里的路程,别看路不远,但这段路却十分难走,崎岖的羊肠小道边沿下面就是悬崖峭壁,山沟有几十丈深,大白天都一眼看不到底。”

“陈利坪这次回来有多长时间了,估计啥时间走。”

“师父,这一次陈利坪回来已有半月时间。看他母亲忙忙碌碌,着手准备的样子,今天夜里,他一定会躲进山洞。以我之见,现在让店家喂饱马匹,三更时分,师父只需守在门外,我二人破门而入、出其不意便可瓮中捉鳖,将这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并擒拿,送往郧县衙门,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按说蒋凤林的打算十分周全,可石冬麟听后却紧皱眉头,他沉思了许久开口说道:“风林啊,我觉得将其父子俩一起拿下,老夫有点不忍心哪。你想那陈利坪一到官府,肯定是回不来了,多说三个月,少说月中天气官府必然行刑。如果让那陈老爹一去,轻了无期徒刑,发配边疆,那和死了有啥区别。重了同样杀头,父子俩一命呜呼,陈老太太还能活下去吗。那样一整,这个家岂不是都完了吗?所以咱们不能那么残忍,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师父,那你说咋办?”

“我看还是不在他家中动手,别人就不会知道是我们放过陈老爹的。待陈利坪快到山洞的时候,我用“芙蓉针”点住他的穴位,不但能废了他的武功,还能让他动弹不得,这样不是更好吗?至于那陈老先生,咱们就放他一马吧。”

“难得师父如此侠义,能有这样的仁爱之心。事到如今,你老人家还大发慈悲,师父你可别忘了,这个陈老爹可不是什么好人。据我了解,自从你进大牢之后,他不但不念你和他儿子的师生情谊,而且还嫁祸于人,妄图置你于死地,如果你将他留下,只恐怕养虎为患,请师父三思而行。”

“风林啊,你跟我时间最长,知我心者唯有你也。曹孟德曾说过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结果遭了个千秋万代的唾骂,如今老朽要反其道行之,将此话反过来用,宁可天下人都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几十年来我一贯如此,不管他陈老汉咋想、咋干,随他去吧,你的好心为师领情了,还是照我说的做吧。”


    看到师父如此固执,蒋凤林不在劝说。他听从师父的意见,让店家安排,人吃饭,马喂料。在天色黑定的时候,三个人悄悄地埋伏在山洞不远的林子边,静等着陈利坪的到来。


果然不出蒋凤林预料,天到二更时分,一条黑影走了过来。石冬麟抬头一看,勃然大怒,这黑影正是陈利坪,随口骂了一句:“无耻的小人,实在可恨。”石冬麟毕竟是武功高手,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像夜鹰一样,死死地盯准猎物的举动,如同白天那样看的清楚,让这两个徒弟赞叹不已。眼看陈利坪一步步走近,石冬麟开口发话:

    “你两个千万别动,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废掉他的武功,并要亲手捉住他,否则,我对不起那几个无辜的生命。同时也平息不了我心中的愤恨,老夫今天给他来个“蚂蚁滚钉。”


    眼看着陈利坪走到离洞口两丈远的时候,石冬麟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像一只矫健的雄鹰,骤然飞起,一刹那间飘到陈利坪的背后,居高临下,随手一扬,二十几根芙蓉针像雨点一样刺进陈利坪的后背上。实在是太神了,陈利坪的二十几个穴位全被点死,顿时,只听得“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陈利坪的骨头一下子散了架,只等着束手就擒。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样子还需要擒吗?


    陈利坪虽然动弹不得了,但他心如明镜,今天是师父来收拾自己了。我谢谢他老人家手下留情,如果师父不是手下留情的话,眼下我命休矣。他清楚的知道师父使用这种暗器,假设对付别人或众多敌人时,如同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因此他在心里说到:“师父啊,弟子对不起你,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下辈子再孝敬你老人家吧。”


    看到陈利坪成了这个样子,石冬麟的火气消去了一半,他知道陈利坪不能说话,但心里和常人一样清醒。于是饱含真情地说:“贤侄啊,你别怪老夫心狠手辣,只是你身犯重罪,国法难容。别说是我为你坐了两年的大牢,可我毫无怨言,若是官府里不追究你的话,我宁可死在牢中,怎奈这样仍无济于事,且不说我的全家性命不保,那三个死者的家人依然会不停上告的,你要谅解师父的苦衷。”


    说到这里,石冬麟黯然泪下。因为师徒二人毕竟在一起相处了四年,那种亲人般的情义,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忘怀。


    可是,就在此时,谁也料想不到,在他们不远的一丛荆棘丛中,却藏着另外一个人,他就是陈利坪的父亲陈福来,这就叫戏不够,神仙凑。正是凑来的这老陈头,这出戏才唱成了个大悲剧。


    原来陈利坪每次回来到走的时候,都是母亲为他准备一应物品。什么油盐酱醋、炒面饼干、馒头青菜、腊肉鸡蛋等东西。可是今天却出现了意外。老太太突然心口疼的老毛病犯了,顾不着为儿子准备东西,这些具体的小事只有父亲来干了。殊不知粗心大意是男人们共有的缺点,马虎惯了。当陈利坪前脚刚走,老陈头忽然发现为儿子准备的一包大清盐却忘在了桌子上。


    陈福来知道“盐”对于一个长住山洞,不见阳光的人来说,有何等的重要,可是眼下的情况又不能高声叫喊,他无奈之间只好轻手轻脚地跟在儿子的后面,也来到山洞前。


    当陈福来快到山洞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石冬麟的声音,这一家伙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天哪,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实指望你老头在牢里多呆上两年,我儿子的案子就会不了了之。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出来和我们过不去,竟带着两个高手来捉拿我的儿子,这不是把我们全家往死路上逼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该怎么办呢,不阻拦吧,今天晚上利坪是难以逃脱,拦下吧,又不是人家的对手。眼前只有使个坏心眼,干脆先下手为强,趁他们不注意时,一手推下去一个,只剩下一个就好办了,凭着对山林里地形的熟悉,让儿子逃过一劫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陈福来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只知道施毒计害人,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是一堆稀泥,想动都动不了了,还谈什么逃过一劫,无非是痴心妄想罢了。


    陈福来主意打定后,便从树丛中站起来开了腔:“石教头,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你石老英雄就别太较真了,即便是我儿子死了,那些死去的人不照样活不过来吗。再说了,你就是把陈利坪送到官府,谁能保证你就没事了,所以说还请你老手下留情。”
“陈贤弟此言差矣,杀人偿命,自古常理。官府里饶不饶我,我无话可说,只怪自己没有调教好自己的徒弟,咎由自取。可是反过来说,我就是把利坪给放了,仍将有人来抓捕于他。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利坪是我最看重的、最知心的弟子,我二人感情极深哪。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你我都不能置身法外,你是利坪的父亲,我不和你计较,还是回去照顾好弟妹吧。”


    尽管陈福来的话是无理取闹,但石冬麟仍然苦口婆心地劝说,谁知道这种人是个一头撞到南墙不拐弯的家伙,依然厚着脸皮求情。


    “石教头,我知道你是一个侠义之人,替我儿子吃了两年的苦头。可是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家中已经准备了一些银两,到时候请你笑纳。我认为这一次你就是空手回去,县衙也不会割了你的头来,充其量再坐两年。这个你放心,我们除了去人伺候你之外,再花几个钱买通大牢里的牢头,让你在里面过得舒舒服服的,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一听这老陈头的满口胡说,蒋凤林气得火冒三丈,他接着陈福来的话茬吼叫道:“什么,皆大欢喜?喜你个头!无耻的小人,你说的是人话吗,明里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的鸟人,恩将仇报,丧尽天良。且不说我师父坐了两年的监狱,单说这一次,我可是带着官府的公文一并逮你的,“窝藏凶犯,罪加一等。”原打算在你家一并捉拿你父子二人的,可我师父一再劝说,放你一条生路,这才在野外下手。本来我师父就承担了莫大的风险,而你却不知好歹,难道说他老人家全家就该为你父子掉头吗。”


    蒋凤林越说越生气,最后憋不住骂了两句“禽兽不如的家伙,可恶之极。”

    “这位小伙子,说话这么难听,你究竟算哪根葱?没教养的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今夜我把话说明,要想带走我儿子,没门,干脆滚一边去,哪儿凉快上哪儿吧。我这狮子岭不欢迎你这样的野杂种。”


    陈福来像头发疯的野兽,什么都不顾及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谈不好,立马来个猛不防,只需要我两手一推,就可成功,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站在万丈深渊的边沿,真是天助我也。只需这么轻轻一推,就能把他俩送到阴曹地府。因此他说话敢这样咄咄逼人。


    蒋凤林一看这老家伙如此混蛋,用手指着陈福来的脑门子大声说到:“老杂毛,你真是欺人太甚了,我蒋凤林走遍了天南海北,不讲理的人见的不少,可是从没见过你这样蛮不讲理的混蛋东西。今天要不是看在师弟利坪的份上,我早一刀结果了你。”


    短短两句话直骂得陈福来面红耳赤,脸皮发烧。但是困兽犹斗,狗急跳墙。陈福来冲上去,用头抵住了风林的前胸,开口骂到:“小杂种,有胆量的下手吧,大不了我父子两人都死在你的刀下,来吧,谁不动手是个鳖孙。”其实,他是在试探对方有无防备,单等着石冬麟过来劝架时,一齐推下去。


    石冬麟一看事情弄到这个程度,也十分生气。他万万想不到这个陈福来竟是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老人,如果昨天听了蒋凤林的话,来个一锅端,哪还有这么费劲的事,放着干净利索的活不干,却非要干成这般窝囊事,我之过也。石冬麟悔恨交加,他强压怒火,又一次来劝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陈家兄弟,你今天有点过分了,你这样说、这样干让人太伤心了。我还是那句话,陈利坪我们是一定要带走,对你,仍然放你回去,最好别声张,不然的话,你是逍遥不了几天的。请你赶快让开吧。”

    “吃的灯草,说得轻巧。让开,想得倒美,我看你们还是让开吧。”说话的同时,陈福来一手推一个,使劲吃奶的力气,推住两人。只可叹石冬麟始终毫无防人之心,一下子被推到了万丈深渊。而蒋凤林早有防备,他暗中运气、两腿叉开、扎住架子、稳如泰山,任他陈福来怎样使劲,硬是无济于事,蒋凤林像一块千斤巨石定在那里。


    实在惋惜,石冬麟一代宗师,今天黑夜,他糊涂轻敌,慈悲到了极点,简直像那个敌我不分的唐三藏一样。如果他稍有一点防备,就老陈头的狗指叉功夫,如何能推动他。


    老家伙的一只手得逞了,另一只手好像推住大石头一样,他知道对方早有防备,顿时感到不妙,立即收住胳膊另想别的招数,可是为时已晚,蒋凤林抓住他手腕,如同一把大铁钳卡住,并大声骂道:“老杂毛狼心狗肺,恶贯满盈、罪不容诛,老子岂能容你。”蒋凤林借着胸中的怒火,把陈福来举过头顶,运足气力双手一使劲一招“铁爪神功”那五个指头像五个倒钩刺一样锋利,“扑哧”一声,钻进陈福来的胸膛,然后往外一扯,把那五脏六腑全抓了出来。


    蒋凤林不顾那血淋淋、臭烘烘的黑心烂肝,高举着陈福来跪在地上,哭着叫到:“师父,弟子为你报仇了。请你老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师母,并帮助她老人家把武馆撑下去,因为那是你的毕生心血,均州武馆这杆大旗我们一定让他永远飘下去,你老人家一路走好吧。”说完话将陈福来扔下了山崖。


    蒋凤林和袁水清跪在师父倒下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坐在地上。两个人好不伤心,他们想起了恩师多年来的培养和照顾,忍不住放声大哭,就连像刺猬一样的陈利坪爬在地上同样是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阵子,蒋凤林擦干了泪水,来到陈利坪的面前说到:“师弟,今天晚上的经过,你看的清楚,也听的明白,不是我手段毒辣,而是你父亲的手段太毒辣了,如果我不及早提防,现在已经和师傅一样魂断山崖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话后,蒋凤林拔掉了陈利坪身上的暗器,用手点住了他的穴位,仍让他动弹不得。这一刻,蒋凤林是一点都不敢大意了,这是师父用生命换来的罪犯,因此他格外慎重。
一切准备停当,蒋凤林对袁水清说:“师弟,为了小心行事,咱俩轮换把他扛回干店,明天一同将其押往郧县,我在那里处理后事,你可从速返回,务必收回师父的遗骨,不然的话,咱兄弟二人将无法面对师娘。”袁水清点头同意,于是两人轮换扛着陈利坪消失在夜雾之中。


    张天翔带着沈先生和哥嫂们的重托,前往彭家沟去打听彭剑阁是否亲生。头一天他做好准备,第二天便辞别了众人,骑着快马踏上了征程。


    张天翔觉得,这差事即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大事,又不是刻不容缓的人命大案,没必要操之过急,风风火火。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回趟老家。一来到柳林镇看望自己的恩师,二来饱览一下伏牛山的大好风光。于是,他出了淮水镇后便放马慢行。尽情的观赏着伏牛山的山色美景。


    此时正是夏收夏种的季节,田野里一派繁忙的景像。打麦的、扬场的、犁地的、下种的,大人小孩儿,男女老少没有一个闲人。


    张天翔举目四望,只见那些大爷大妈和年轻小伙儿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精神焕发。光着的膀子、露出的脊梁被太阳晒得乌黑发亮,虽然有些消瘦,但体格却异常健壮,看起来像猛虎一样有力。张天翔朝另一个地方看去,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同样是埋头苦干、挥汗如雨,辛勤的汗水不但浸湿了她们的秀发,也浸湿了她们的衣裳,一张张俊美的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如同一朵朵开放的鲜花,散发出醉人的汗香。真是一副辛勤劳作的感人画卷。难怪白居易说过“田家少闲日,五月人倍忙。”庄稼人的确够忙了。
不知什么原因,张天翔并没有被这繁忙的情景所感染。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却是李绅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想到这里,张天翔心头一沉,不由得自言自语:“是啊,今天的景像不正是这样吗,老百姓们出力流汗,受苦受罪,收下了成堆的小麦。可是到了自己的手里能有几颗呢。”难怪那李绅在朝为官期间,常对权贵不满,因为他太了解民生疾苦了。


    一想到老百姓的疾苦,张天翔情绪就不好,他无心游山玩水,也无心去看望师父。眼下他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尽快弄清彭剑阁的身世,如果真像大妹子说的那样,剑阁回去当上了东家,刺林寨的老百姓就不会被饿死的。于是他对着柳林镇的方向说到:“师父你保重吧,原谅我这次不能去看你,等办完了山寨的事情,我一定会去看你老人家。”张天翔说完话后扬鞭催马飞速前进。


    这天下午,张天翔来到梨关桥。看看天色一晚,他便找了个客栈住下,第二天早饭后把马寄养在客栈,自己步行来到了彭家沟。


    不看倒还罢了。一看到眼前的彭家沟,张天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了主意。哪里还有什么村庄,完全是荒草野沟。昔日的村子无影无踪,现如今只剩下一堆堆废墟,地面上寸草不生,全是一层大小不等的石头蛋子,高低不平让人难以下脚。为什么一个好好地村庄能不翼而飞,这究竟是咋回事呢。张天翔没辙了,只好又回到客栈,找到账房先生打听情况。


    “这位客官,你怎么不早说呀。我以为你是到彭家沟去找什么山货的,谁知道你是找人的,哪里还有人呢。唉,这也难怪,你是外地人嘛。几年前的一场特大暴雨,引起山洪暴发,其势如排山倒海。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猛不可挡,所过之处怪石遍地,什么房子、家具、牲口、树木和正在家中的大人小孩儿,顷刻之间一无所有。就连山坡上的千斤巨石都被冲跑了。你说这样的山洪过来,还能有村庄吗。唉,可怜呐。”

    “老先生,照你这么说,那彭家沟的人,是没有活的了,总不会死绝吧。”

    “那倒不是,山洪过来是顷刻之间的事,有些只要是在地里干活的,进山打猎的,或出门办事的,都逃过了一劫,可是在家中那些被冲跑的人,连尸首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听了老先生的话,张天翔发了愁,找不到彭家沟的人,岂不是白跑一趟,当时我拍着胸脯喷了大话,‘保证’下得掷地有声,可是跑了这一千多里,却连个姓彭的人都找不着,我这叫什么能耐。不行,哪怕能找到一个人就有希望。于是他有苦苦哀求这账房先生。
“老人家,听语气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心底善良。你看我一个外地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寻我失散多年的老朋友,谁知道彭家沟成了这个样子。你老是本地人,一定知道彭家沟那些活着人的下落,大难之后,他们必定有个栖身的地方,请老人家告诉我,小人一定酬谢于你。”
“客官,难得你对朋友如此义气,值得敬佩。酬谢之话万不可言,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位兄弟你说对了,我是本地人,可是对那些幸存的人居住的地方知道的甚少。你想,那么一场大灾,活着的人已经是妻离子散,浪迹天涯。其结果还不是逃荒要饭,苦度余生吗。”


    “那他们总得有个去处吧?”张天翔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那倒也是,可我只知道一伙人的去处。有天下午,一伙姓彭的人来到我这里,,其中一个是我的好友,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听说他们要到老城镇投靠一家亲戚,投靠的这家亲戚是做生意的,需要一些人帮工。所以我估计他们就在老城镇附近的村子里落脚。”

    “老人家,看起来我只有到老城镇去找人了。那请问,老城镇离咱们这里有有多远的路程呢?是骑马快还是地走快?”

    “唉,怎么说呢,路程倒是不远,走山间小路有两百多里的样子,走车马大道有四百多里的样子。这要看你咋个走法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骑马走大道好一些,俗话说,能走十里光,不走一里荒,况且这大路上有的地方还得下马步行。可想而知,那山间小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谢谢老先生指点,我走大路就是了。”

    “这位客官,另外我在告诉你,那老城镇是淅川的县衙所在地,县城里面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青红帮会,人员复杂,世道极不安宁。想你一人只身前去,又带着这么一匹好马,可千万不能大意呀。我看你是仁义之人,到了老城后,可直接住东关的祥和客栈,那里的管账先生是我的姑表兄长,我可修书一封给你带上,到那里以后他会热情照顾你的,起码能保证你的马匹和人身的安全。”


    张天翔听了千谢万谢。为了表示感谢,他让厨房做了四个好菜,和管账先生边喝边聊,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他辞了管账先生踏上了去老城的路程。


    四百来里的路程,又是骑马又是步行,足足用了三天半的时间。


    他拿着管账先生的亲笔信,来到了祥和客栈。果然凑效,老先生热情大方的接待张天翔。掌灯时分,张天翔出门溜达,无非是了解地形地貌,以防突发事件,这是练武人固有的本能。老城镇的夜市别有山乡风味。只可惜张天翔重任在肩,让这位夜行高人无缘品尝这里的深山夜景,再说他也真的有点累了,这里的山路和白雾山的山路完全两样。白雾山草多树多,路面松软走着省劲。而这里的石头特别多,非常难走,说起来是大路,其实很多地方骑马根本不行,必须得下来步行,几天下来,张天翔深感疲惫。因此他看了一圈后,倒头便睡,只等养足精神好去打听正事。


    清风寨的人都知道,张天翔办事从来不按规矩出牌。不管什么事凡是让他去办,用的全是有失大雅的歪点子和比较荒唐的鬼点子,让人觉得好笑。还有一些惩治坏人的恶作剧,更是不可思议。可是,所有这些却做得天衣无缝,尽如人意,均收到理想的效果。这究竟是足智多谋,还是歪打正着,谁也说不清楚,或许都有。这一次他来到老城镇寻找彭家沟的人,其做法又是别出心裁,简直是在开天大的玩笑。


    第二天早饭后,张天翔脱下穿在身上的名贵衣裳,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粗布长衫,拆散了头发,打扮成了一个既像叫花子,又像神经病,还像云游道人,更像算命先生这样一个四不像的主,一摇三晃地出了城门,向村子里走去,并且边走边唱。


    张天翔从村子的东头唱到西头,又从南头唱到北头。他的那些唱词完全是自编的顺口溜。这东西又没经过乐师谱曲,他又是阴阳怪气的,唱出来高一声低一腔的,所以听起来还真是别有情趣。不过吐字倒很清楚,人们一听就懂:

    天皇皇,地皇皇,为啥不见彭家郎。走千沟,过万沟,唯独不见彭家沟。彭家沟,地气硬,北海龙王冲个净。田地家产不心疼,可叹尸骨遍丘岭。白天日头晒出油,黑夜鬼火跑山头。我说这话谁不信,回到坟前看死人。


    第二天上午,张天翔到别的村子里,同样如此,从东唱到西,从南唱到北。不过,唱词可就不一样了。


    碰大山,碰小山,碰见一山又一山。大山走过千千万,怎么不见彭大山。走完大山走小山,还是不见彭小山。大山小山都不见,彭家坟前尸骨寒。有谁能把老坟填,只有阁娃能上前。试问阁娃在哪边,找遍天涯不见面。


    就是这样两段顺口溜,张天翔在城外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全唱了一遍。吃中饭的时候,也没人上前问他一声,更没人给他一碗饭吃,只有几个要饭的叫花子,嘻嘻哈哈地跟着他看热闹。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仍有四个叫花子跟着。后来居然悄悄地跟着张天翔,也来到了客栈的大门外。


    张天翔心中暗自高兴,他知道这四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叫花子,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彭家沟的人。看样子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敢公开见面。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他们吧,看他们用什么方法,来和我相见。倒不妨让我在高处瞅个明白。


    张天翔主意拿定,他回到自己的住房,脱下那身四不像的行头,挽起头发,足蹬软底鞋,身着夜行衣,收拾的头紧、腰紧、脚紧,全身一连三紧。打开店门,纵身一跳上了房顶。他顺着房脊绕到院子中央的那颗大树旁边,然后气沉丹田,运足内功,一招“鲲鹏展翅”像一片大树叶子一样,轻轻落到了那颗大树上。


    好一个张天翔,真不愧是轻功高人,这一招一式,一起一落,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太神了。此时,他坐在一根树杈上静观其变,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四个人的一举一动,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招。


    那四个人对客栈的地形不熟,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再加上天已黑定了,夜不观色,竟摸到了马棚里。对着张天翔的那匹马指指点点。张天翔心想,难道这几个人想偷马不成。可是,只见比划不见行动。坐在树上的张天翔犯了嘀咕,说他们是偷马贼吧,不像,从眼神中可以料定,他们几个绝不是那种人。说是讨饭的吧,也不像。人家到了吃饭的时候都走了,说明他们有地方吃饭,那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呢。张天翔找不出答案。他是个急性子人,似这样不明不白、磨磨蹭蹭的事情,他烦透了,心想,干脆跟他们玩一把吧,我就不信找不出答案。


    张天翔从树上跳下来,顺着墙根走到马棚的大梁前抬头一看,只有一丈多高,这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轻轻地跳一下已经窜到了大梁上,然后一招“倒挂金钩”扬起双手对着那个大个子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其次是抽那个个子低的,把这四个打得懵头转向。可谁也不知道这巴掌是从哪里来的,搞得几个人叫苦不迭。


    这时候张天翔从梁上跳下来,以极快的速度点住了其中三个人的穴位,将这个没点住穴位的人嘴上塞一块毛巾,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拎到自己的房间里,“咚”的一声撂在自己的床上,谁知道用力过猛,把这个人的头撞在墙上,疼得他尖叫一声。


    可怜那三个被点住穴位的人,像三个石头人一样立在那里。他们虽然是心里清楚,但是嘴里却不能说话,只好自认倒霉。对此张天翔全然不顾。


    他拨亮了屋子里的油灯,取下脸上的黑纱,将头伸向亮处说到:“小伙子,认识我吗,你们几个跟了我两三天,总不是来偷马的吧。我想不会的,再说了那马你们是牵不走的,没有我的口哨,谁都别想拉走它。好吧,快说说,你们几个究竟是干啥的。”


    这个人一看是张天翔,马上醒过劲来,他大声哀求到:“大叔,你误会我们几个了,我们不是来偷马的,是来找你的。请你赶快收起法宝,弄醒他们。我们都是彭家沟的人,在村子里有人盯着,不敢和你说话,就跟着你来到这里。可是一进门就不见你了,摸到了马棚,一看这马就知道是你的,这老城镇哪里有这样的好马。所以我们几个就商量怎样才能找到你,谁料想你却把我们定在那里。”

    “噢,原来如此。我也说嘛,姓彭的没有那种人。走,咱过去把他们几个请过来和我说说究竟是咋回事。”

    张天翔在马棚里解开三个人的穴位,将他们也带进自己的房间,一问情况,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彭家沟的这伙人来到老城镇找到了这家亲戚,亲戚很爽快地收留了他们。此人姓刘,是个做扫帚生意的老板,刘老板性格开朗,为人和气,他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对彭家沟人十分热情,衣食住行、分班干活,都安排的尽善尽美。因此这伙人有饭吃、有活干、有地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


    可是,好景不长,一年之后,刘老板不幸身亡,这几个扫帚作坊被外地来这里开武馆的两个武功高手强行霸占。为首的人是个典型的地痞恶霸,长的高头大马,且又武功高强,再加上还有一个打手,功夫也很了得,就连老城镇的地头蛇都怕他三分,对这两个家伙欺行霸市、为所欲为的行为是敢怒不敢言。


    这家伙姓熊,人们暗中都叫他熊瞎子。熊瞎子霸占着这几个作坊,一味地剥削劳工,强迫劳工们拼命干活,一个工日的劳动量超过两个工日。时间一长那些有病的老人和年幼的小孩,劳累成疾先后死去了二十几人。劳工们实在受不了,停工找熊瞎子理论,谁知道这家伙不但不解决,反而还让他的打手将劳工们打趴下了十来个,可怜这些外地人,一不会武功,二没有关系,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忍气吞声。


    这几天,彭家沟的人们分别从几个村子听到了张天翔唱的那些顺口溜,知道是为了寻找彭家沟的人而来的,他们觉得这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前来打听,绝非一般人物,别看他是个四不像,如果不是身怀绝技和事情紧急,无论如何是不会一个人来到这大山里头。既然是设法打听我们的下落,就说明有要事相商。于是他们一商量,只有用这种办法出来相见才安全,谁知道这第一面便吃了个下马威,其中有一个胆小的吓得哭鼻子。张天翔一听,笑了起来,他知道错怪这几个乡亲了。于是吩咐店家,大块肉、大碗酒上了一桌子。五个大碗碰的叮咚乱响,喝的非常痛快。


    酒足饭饱之后,张天翔该说来意了。他刚要张口,忽然间眉头一皱,犯了嘀咕,“能说实话吗,千万说不得。我若给他们说了实话,他们对我就不会说实话。有人说,不说假话就办不成大事,看起来我今天必须得说假话来蒙他一下。”假话顺口就出来。


    “父老乡亲们,你们是不知道哇,小阁娃这一次是交上鸿运了,他和那淮水镇珠宝商行的老板长得简直是一个人,这事也真是太巧了,正好那老板十几年前在少林寺的庙会上把唯一的儿子走失散了,多年来始终没有音信。老板是非常着急呀,你说他这么一大份家产硬是没人去继承,能不急吗。有人给他说,‘老爷,人们在暗中都说那彭剑阁不但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走路、说话也极为相似,会不会是走失的儿子呢?’一听这话,老板中心了,他找了个很神的算命先生一算,那人说你儿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听这话老板来了精神,他让我到彭家沟打听一下,看小阁娃是不是亲生的。”


    “这位义士,真有这么神乎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小阁娃不是一下子掉到福窝里了吗。如果他将来有那么一份家业,我们彭家沟的老少爷们,说不定都能沾点光哩。”

    “大伯,这话你是说对了,如果那是真的,你们没必要在这儿做扫帚了。不瞒你们说,那商行里面的伙计、劳工就有好几十人哩,你们将来还怕没活干。还有这一天三顿饭,蒸馍面条尚且不说,两天一顿的猪肉炖粉条是跑不了的。你们说小阁娃算不算走了鸿运,你们能不能跟着沾光。”

    “你这话是有道理,不但对阁娃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可是你想打听的问题,我们眼下还不能答应你,我是阁娃的亲舅舅,将来我姐知道是我给说破了,她能愿意吗。所以,咱来个互相帮助,你帮我们除掉熊瞎子二人,替彭家沟的人办了一件大好事,即使我姐和阁娃知道是我说破的,她们也不会过分责怪我的,因为到那时,你已经是彭家沟的大恩人。”


一听到彭剑阁的舅舅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张天翔一时间犯了大难。自从他当上了小乞丐后,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欺压穷人的地痞恶霸。当初在柳林镇他独自一人惩治过地痞恶霸、惩治过粮店老板。到了清风寨后,伙同二哥关敬东又到刺林寨惩治过流氓无赖。眼前老城镇的这个熊瞎子又如此可恶,手上沾满了穷苦人的鲜血,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尤其是在柳林镇和刺林寨,他亲眼看到制服地痞恶霸后,老百姓们的那个高兴劲,让张天翔终生难忘。


    可是眼前的这个熊瞎子,他不得不三思而行。难道说是对方的武功让张天翔害怕了吗?其实不然,重要的是他收拾了这俩家伙后所带来的麻烦,只恐怕乡亲们吃罪不起。他知道,彭家沟的乡亲们人单户孤,又寄人篱下,并且没有强硬的后台。收拾了熊瞎子后,我自己屁股一拍走人了,如果这俩家伙的亲朋好友前来报仇,岂不是后患无穷吗。说不定又要死去好多人哩,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动。想到这里,张天翔态度诚恳地对这几个人说到:
“各位乡亲,并不是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也不是害怕那个熊瞎子。以我的力量除此二人只是小菜一碟,可我担心哪。你们想过没有,事情办完后我走了,他们的那些爪牙前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应付得了吗。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张大侠,这事我们想过了,你不必担心。这俩家伙平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自恃武功高强,向来目空一切,谁都不在他们的眼里。我们打听过,他们俩也是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一个亲朋好友。”

    “噢,原来如此,弄了半天我才知道,也算是光杆司令一个。”

    “这家伙根本就瞧不起商会会长,一年到头应交的税费款项,不是拖欠就是赖着不给,会长气的恨不能一刀捅死他。我们几个合计着,你帮我们除掉这二人以后,让刘老板的儿子当老板,每年的所有费用交的不但比现在多,并且还会按时兑现。这样一来商会那头岂不是更乐意吗。因此请大侠放心,上下两边都不会有事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成全你们吧。不过我是看在阁娃的份上帮你们的,也算是为本地的老百姓除去一大祸害吧。明天晚饭后,你们在城南的那片小树林里等我,咱们一起到他们的住地行事。至于咋个整法,明天晚上见面后我自有安排。”


    对付这样的恶人,张天翔易如反掌。第二天二更时分,张天翔从小树林中领着那四个人来到了熊瞎子的住所。当他们走到距门前有几丈远的地方时侯,仔细一瞅,却不见了张天翔,四个人瞪大眼睛极力寻找,可是什么也看不到。正当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张天翔像片树叶一样飘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到:“伙计们,现在看你们的了。大胆的进去吧,这两个把门的已被我定在那里,我用黑布包住了他俩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的。那俩家伙都在床上,也如同死了一样,你们四个分为两起,各抬一个到南面的小山上再说。”


    这四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事真的。阁娃的老舅说:“张义士,你这不是闹着玩的吧,这种玩法咱们可玩不起啊,别说你是个人,你就是个神仙也不会这么快吧。”

    “老伯,我咋会欺骗你老,况且你看我像是闹着玩儿吗,赶快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一会儿咱一同上山好了。”


    彭家沟人今天黑夜可算是开了眼界,他们平时只在书场上或戏文里听到过江湖侠客飞檐走壁、快如闪电、来去无声的故事,他们觉得那无非是文人墨客为了热闹编出来的,谁知道今天张天翔给他们露出的这一手,才知道天下真有如此高人,太神了。于是,他们按照张天翔的吩咐,把熊瞎子二人抬到南山上的陡峭处。


    张天翔要让这俩人死个明白,他先点住麻筋,后解开穴位。这二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开口就骂:“妈那个巴子,何方狂徒,暗箭伤人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和熊大爷真打实干的分个高低,用这种雕虫小技太可笑了。识货色的赶紧放开我俩个,不然的话老子让你活不到明天。”


    看来这个熊瞎子真是横行惯了。死亡就在眼前,竟还大话连篇,并还如此狠毒,他还以为自己能活到明天哩。对此张天翔并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笑得非常开心。笑了一阵子他忽然停住,厉声说道:

    “你以为老天爷是老大,你就是老二了吗。脑袋瓜子被驴踢了吧,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觉得江湖上除了你会几下子外,就没有高人了是吧,今天我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何方狂徒,我说我是玉皇大帝派我下凡来收拾你的,你信吗?今儿三爷叫你死个明白。”话音刚落张天翔“嗤”的一声从腰上抽出软剑,借着明亮的月光舞动起来,但见寒光闪闪,又听风声阵阵,忽然间只听得一声尖叫,熊瞎子的两只耳朵血淋淋的掉在地上,紧跟着又是一声尖叫,另一个家伙的两只耳朵也掉地上了。

“熊瞎子,你心狠手辣,致死多人,三爷今天就是为那些屈死的冤魂报仇的。老实告诉你,白雾山清风寨你可听说,淮水镇中原镖局你也或许听说过,清风寨的三寨主张天翔你可能没听说,老子就是。”话音刚落下,只听“扑哧”一下那个打手的人头也同时落下。
这几招一使,熊瞎子可瘫了,连屎带尿从裤腿里流出了一大滩,臭气熏天,本来想说几句求饶的话,可是结巴的硬是说不成。“爷……爷……”

    “想叫爷爷饶命是吧,叫老爷都不行。想当初死在你手下的那些人,谁不是哭喊爷爷饶命,你饶了吗。今天想叫别人饶你,哪有恁便宜的事。来,乡亲们,把这家伙扔下山崖去。你们听,下面那些野狼饿的正叫唤着哩,叫他俩喂狼去吧。”四个人一起下手,将熊瞎子俩人扔进了万丈深渊。


    除掉两个恶魔,彭家沟过来的乡亲们非常高兴。他们摆酒庆贺,买来山珍海味。有伏牛山的猴头燕窝,丹江河的带鱼王八,来感谢这位江湖义士。酒足饭饱之后,彭剑阁的老舅让其他人回家歇息,他就把彭大山如何认识石冬麟,小山娃如何成残疾,小阁娃怎么来到这儿等情况,全说与了张天翔。老汉最后说:

    “张义士,我说给你的可都是真话,没有半点谎言,苍天在上,我老汉可不敢胡说。可是小阁娃究竟是哪里的孩子,怎么到了石教头的手中,我就全然不知,这其中的奥妙,只有石教头和我姐知道。现如今,我姐估计不会说明,你只有到武当山下的均州武馆找到那位石教头,真相才会大白。”


    张天翔非常感谢老先生提供的真实情况。他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在这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又为老百姓办了一件好事。既打听住了彭剑阁的真身份又除掉了两个祸害穷人的恶棍,这才叫好事成双。明天,待我直奔均州武馆,见到了石老前辈,剑阁的情况算是全明白了。看起来沈先生和大哥交给我的任务会圆满完成的。这么说来,我又为山寨立下了大功一件。张天翔心情舒畅,想着想着闭上了双眼。一觉醒来天色大亮,他收拾了行李,付清了店钱又踏上了上武当山的崎岖山道。


    心急马快人也快,不一日张天翔赶到了均州武馆。蒋凤林热情的接待了这位远方的客人。一介绍情况,张天翔心里凉了半截,原来石老前辈已去世多年,蒋凤林代表着师娘撑起了武馆的牌子。由于石冬麟的一世英名,众多弟子们的暗中支持,均州武馆依然是红红火火。


    张天翔买了一份厚礼去看望石老夫人。又带了一份贡品到石冬麟的坟上祭拜了石老前辈。石夫人是一位非常开通、热情好客的老太太。当天晚上,她让蒋凤林和袁水清陪同为张天翔接风洗尘。饭后,张天翔说明了这次过来的真实目的,老夫人又让袁水清、蒋凤林二人说清了如何抱走常剑阁,石冬麟又怎样给常陪卿写信告诉他儿子健在的消息,以及如何被陈利坪的父亲下毒手致死的经过等,各种情况全都说的非常清楚。


    石老夫人满怀深情地对张天翔说:“三寨主,当初将剑阁送人乃权宜之计。如果不是出了陈利坪的事,我家老爷早就将阁娃送回他老家去了。那时候我将阁娃交给彭家大嫂时说的很清并约法三章,一、孩子的名字不能改,可叫彭剑阁;二、很好保管那把长命锁;三、长大后,随时准备让人家回去全家团圆。但彭剑阁必须对养父母养老送终,堂前行孝。那彭家哥嫂是明白之人,非常善良,对以上的三点要求十分赞同,并且还开玩笑说,只当我养个闺女,是门好亲戚就中了。你回去后可直接问我那老嫂子,她一定会说出真相,并会拿出长命锁的。”


    张天翔非常感动,他趴在地上向老夫人磕头致谢,又转过身来对着石冬麟的灵位磕头下拜,并轻声说到:“老前辈,弟子今生无缘相见,实乃一大憾事。如果早些年天赐良机的话,晚辈肯定会登门求教的。怎奈生不逢时,只好作罢。老人家你在那边保重自己,待弟子将来过去后,一定前去拜访你老。”


    为了表示地主之谊,石老夫人让蒋凤林陪着张天翔在武当山各处游玩了两天。第三天的早饭后,张天翔催马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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