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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东家恩仇记 第十四章

作者:常振田   创建时间:2016-06-01 00:00   阅读量:11038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14872

《东家恩仇记》

第十四章 疑身世暗访刺林寨  震匪首明设演武厅 

文:常振田

  


    这些日子,沈家儒又从工商界为中原镖局揽下了几趟保镖业务,算下来利润非常可观。刘泊杨倒是挺高兴的,可是细想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担惊。


    眼下已是民国时期了,虽说是全国不少的省份已经宣布独立,但是军阀混战,战斗并没有消停,时局仍异常混乱。再加上聚众山林的绺子们活动猖獗,大肆抢夺各镖局保送的货物,使得有些镖局损失惨重。这些年来,中原镖局倒是一路顺风走了过来。但是这回刘泊杨却一反常态,忧心忡忡。


    刘泊杨的顾虑,沈家儒看得出来。他也觉得要想保险起见,只有加大护送力量,方保万无一失。于是他把尚高枫和陈松林两员猛将抽出来交给刘泊杨调配使用。


    尚高枫和陈松林俩人,都是刘、关、张兄弟们精心调教出来的徒弟,他俩的武功均属上乘,有他们前来助阵,如虎添翼。虽说是张天翔不在家,少了个轻功大师,可是陈松林的轻功是张天翔用四年的时间调教出来的,比起师父差不了多少。


    还有尚高枫的飞镖,和其师父关敬东比起来,也只是略有逊色。他们在对付道上的高人上,功夫绰绰有余,均可独当一面。因此,刘泊杨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他把队伍分成五路,同时出发。自己带一路,关敬东、常陪侠、尚高枫、陈松林四个人各带一路,只等准备就绪,即刻踏上征途。


    对于刘泊杨的兵力部署,几个人都十分赞成。唯独薛冬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两位大哥,沈先生。我一妇道人家,本不该插言山寨的事,况且用兵之道我也不懂,只是我觉得大哥这次的兵力部署是不是有些分散了。常言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本领再大的将军,同样也是一人难遮四面风。过去两兵交战,提倡正副先锋,偏将牙将,不正是有个前后照应吗。要知道轻敌大意乃兵家大忌。所以我觉得你们几个人的优势应互相搭配一下,既可以扬长避短,又可以首尾相顾,岂不更好吗。”

    沈家儒觉得有道理,便开口问到:“薛先生,那么按照你的想法,大寨主他们几个怎样搭配起来方才合适呢。”

    薛冬梅也不客套,让说便说:“泊杨大哥有一杆神出鬼没的神枪,如果配上高枫的飞镖,可以说是所向无敌。敬东二哥的金镖百发百中,再加上陈松林的绝伦轻功,岂不是锦上添花吗。陪侠这一路力量更大,按照你们三个的说法,他的功夫早已在你们之上,并又熟悉各个门派、各种兵器,尽管如此,也不能单枪匹马。眼前镖局有几个小伙子是你们几个共同教出来的,派一个给陪侠当个副手,合起来带领一路,这次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先走三路,回来之后再走其他两路。这不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是吧,哈哈…哈哈…沈先生,我这是不是在鲁班面前耍大锛呢?”

    薛冬梅嗓子一热,只管讲来。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多嘴,所以说着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薛冬梅止住笑声,抬头一看,其他几位不但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她,并且给予热烈的巴掌声。沈家儒开口说到:“各位都听到了吧,过不了几年,清风寨要出穆桂英了。泊杨贤弟,薛先生的计划我同意,你和敬东兄弟商议一下,可不可以采用。”

    大家异口同声说:“完全可以!”于是,刘泊杨把队伍分为三路,各自回去准备,第二天准时出发。

    中原镖局的人马一走空,彭剑阁和李小栓的练习也只好停下来。他们估计可能要闲些日子。因为这一趟回来后,紧跟着还有一趟,没有一个多月是不行的。另外夏收夏种没有结束,商行的生意一半时也开不了张。面对如此宽裕的时间,彭剑阁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主意:

    “这么长的时间现闲家里,岂不是虚度光阴吗,我何不趁机会出去走走。一来是去南北双方打听一下板皮的收购价格和裘皮料子销售行情,二来去一趟刺林寨,打听打听这个常陪卿是个啥样的人、佃户们有什么评价、他儿子失踪的经过、还有薛先生的怀疑是个人感觉还是有根有据。当面看一看我长得是不是和常陪卿特别相似。所有这些都需要自己亲自去验证,只有掌握了真实的情况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只有心中有了数才能去正确面对。”有了这个想法,常剑阁本来应该剃头的他都没有剃,他想把自己打扮成个老者,老者出门麻烦少。

    彭剑阁主意拿定,又经过几天的准备,打算即刻动身。头天晚上,他找到沈家儒说:“老爷,这一阵子闲着没事,我打算去一趟桐柏山,看看板皮的存货量和新价格,然后再到伏牛山一趟,了解一下裘皮料子的销售行情,这一南一北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什么意下如何,那是求之不得。剑阁呀,难得你对商行如此操心,实在是精神可嘉。了解买卖双方的行情,乃是生意人的经商之道,故有商场如战场一说。你的想法很好,我看可以。不过你妈一人在家,你可能有所牵挂,但也没关系的,你走之后我会让薛先生和我家老太太一起来帮助她、照顾她,不会有事的。另外此去路程遥远,你可多带些银两,希望你安全返回,生意是小,人是大事。”

    “谢谢老爷的关心,我一定及早回来,让你老人家放心。”第二天彭剑阁辞别了老爷便出发了。

    人们常说“艺多不压身”这话就是有道理。一个庄户汉子,多学几门手艺,等于多了几个吃饭的门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还能救活全家人的性命。
彭剑阁小的时候,老爹经常告诫他:“阁娃啊,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爷爷也是经常唠叨我,说什么来着‘家有万两黄金不如一技在身’,这其中的含义你是明白的。眼下你的算盘学的是可以了,可那只是一条后路,不解燃眉之急呀。如果没文化,光会打算盘而不会写字哪个东家能让你当管家,哪个老板让你当师爷呢,到头来仍然是混不来饭吃。”
“爹,那你说我该咋办吧,不中了看你还会什么手艺,再教我一样吧。”

    “那行,只要你情愿学,就好办。你知道窝椅子是我的绝活,不妨你也学下来。这手艺不管走到哪里,管吃管住还给工钱。况且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冬暖夏凉,多好的艺路啊。如今的乡下,哪一家房前屋后不是杨柳成行,这可是窝小椅的好木料,所以活路多着哩。”

    “爹,我愿意学,咱们说干就干,明天就开始吧。”

    一看儿子情愿学这门手艺,彭大山非常高兴。于是他把鲁班学艺的故事讲给儿子听。第二天他就把家里的大椅子、小椅子全部拆散,让阁娃装了拆,拆了又装,反复多次。直到彭剑阁全部熟练为止。紧接着把自己家的小柳树放了几棵,又教阁娃学会了下料。小阁娃勤学苦练,一个月过后,他的第一批产品出来了,六把小椅子非常灵巧的做出来了。从那个时候起,一到农闲季节,彭剑阁便和父亲出去几个月,一冬一春下来,父子俩挣得钱已经包住了油盐小菜。


    这一次,为了来到刺林寨打听到实信,彭剑阁觉得一天两天像蜻蜓蘸水那样浮浮飘飘,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能到各家各户拉拉家常,没准还能打听到实信。可是干啥才能到各家各户呢。此时他又想起了窝椅子的木工活。在刺林寨干上个月儿四十天岂不更好吗。
到了桐柏县城,彭剑阁到了几家皮行看了一下,了解到板皮的存货情况后,首先买了一副平光眼镜。到皮行的熟人那里借了一身农夫们干活时穿的粗布衣裳又到铁匠铺买了一套木工家具。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后,便雇了一辆马车,从桐柏城出发,仅用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刺林寨。当天晚上,在柏树林小店找个小客栈住下。


    彭剑阁在小客栈里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饭后在屋子里收拾一番,背上了家具,向刺林寨走去。且一边走一边吆喝着:“窝小椅儿啦,窝椅子啦,工钱好说,看不中了不要钱哪。”彭剑阁一路吆喝着来到了刺林寨。


    当天上午,他在刺林寨的四周转了两圈,整个村子的外围给彭剑阁留下了很好的印像。

    这个时间正是荷花绽蕾的季节。村子北面,小路两旁的两个大池塘,荷叶茂盛、花蕾朵朵,那刚刚绽开的花骨朵儿,散发出丝丝的清香,沁人心扉。绕村一周的刺寨上,更是别有一番景色。纵横交错的刺架上陈蛋花开的一团一团,引来成群的蜜蜂和蝴蝶。特别是那陈蛋花的香味,如同蜜桔的芬芳和中药陈皮的清香,让人一闻顿时觉得心爽眼亮,七窍通畅。


    彭剑阁在村子里边吆喝边细看。佃户们那一排排的房舍虽说都是草房,但却都规划的整整齐齐。各家的房前屋后种植的各种蔬菜,长势良好。村子中间的南北小路,端正干净,刺寨里面的围村草路上,芳草吐翠,活像一条绿色的绒毯扑在上面,看起来十分美观。
今年春天,由于雨水下的及时,刺寨外面的排水沟蓄满了清水,成群的鹅鸭在水中穿梭。还有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在水旁洗衣裳、洗鞋子,不时的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所有这一切都让彭剑阁感到新鲜,他不得不承认刺林寨的前辈们果然是不同凡响。方方面面无不显示出超强的聪明与智慧,彭剑阁深感佩服。


    手艺行中的事,真是难说。别看这三龙镇以东及刺林寨周围人才济济,可是窝椅子这行当还是稀罕手艺,本地的木工师傅全都不会。彭剑阁从第二天的上午就接着了活,一干就是二十来天,如果将承接下来的椅子做完,没有个把月是不行的。干着干着,彭剑阁就招架不住了。他毕竟只有十八岁。俗话说“十七八岁力不全,二三十岁正当年。”再说了,该打听的事情已经清楚了。因此他决定不再接新活,只等着把这最后的一家活干完后便可回家。


    在这月把天里,彭剑阁打听到的情况的确不少。比方说薛先生是咋来的、咋被绑走的、关敬东和张天翔两次来这儿都干了什么、常陪福兄弟是为啥死的、常陪卿的儿子是怎样被抢走的、失去儿子后,为了拉拢人心他又是怎样悔改的等等一系列的情况。


    事到如今,他才领悟到那天晚上沈家儒老爷的话是何等的正确。尤其是他见过常陪卿后,更领悟到薛先生的怀疑并非是捕风捉影。因此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就是那常剑阁的话,回到这刺林寨当上东家,我定呕心沥血干出个名堂来。


    这两天是彭剑阁承许的最后一家活,这家的主人叫常陪汉。老人家年过六十,性情开朗、说话直爽,并且热情好客。完工的这天晚上,常陪汉让老伴杀了一只鸡,拼置一桌子酒菜来招待师傅。宾主二人边喝边聊很是投机,彭剑阁借着酒兴开口说到:

    “老伯,听了你们的介绍,我觉得你们刺林寨的老东家们,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说别的,光看着寨子里外的规划布置,就知道刺林寨在邓州境内可算是有名气的。”

    “是啊彭师傅,你是外地人,自然有所不知,从常陪卿这一代往上查,在五个东家中,除了这个常陪卿,可都是心疼穷人的,他们知道佃户才是他们的摇钱树,不像其他村庄的那些东家,心狠手辣。常陪卿这些年改了很多。前些年他爱听小话,把不少佃户结成了仇人。这些年,他为了儿子积福行善,对我们这些穷百姓还是很好的。你是不知道哇,东家两口子,想儿子眼都快哭瞎了,要不是有个盼儿子的念想,说啥也撑不到今天。”

    “那倒也是,十八亩地一颗谷,单根独苗嘛,这事不管撂在谁身上都会这样的。嗨,大伯,你刚才说他们有个念想能让他们熬过来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娃儿没娘,说起来话长。想当初东家的儿子被抢走后,他大舅子从什么白雾山带回了一封信,说是有几个绿林的好汉,帮助打听他儿子的下落。可是苦等了好几年,没有见动静。后来又有一个江湖侠客自称是武当山的武馆教头,说东家的儿子在他那里,等过一段时间他会亲自把孩子送回来的。所以又等啊、盼哪,十几年过去了,这两下都没有帮他找回儿子。不管咋说,总算有个念想,有个盼头吧。”

    “也许如此吧。现如今东家等白了头发、等老了身子,可是儿子仍无音信,实在让人焦急,如果他百年之后,这么大一个家业,谁来继承谁来主持呢,咋能不叫人操心呐。”

    “谁说不是呢,别说是东家着急,就是我们这些苦佃户都跟着操心哪。俗话说:号里没马,驴当差。大不了从东家大院里胡乱找个自家人来管就是了。彭师傅你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到外面干活的地方多了,顺便帮助我们打听一下那儿子的下落吧。”

    “常老伯请放心,我是个吃百家饭的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管到什么地方,我会帮助你们打听的,如果该我发财,碰见你们小少爷,你们东家肯定会有赏钱给我的,到时候你可跟着我领赏,我给你打酒、割肉、买洋货。”

    “领赏是小事,说不定东家还会让你当个什么管家或师爷、还有那什么二抬头哩。这么一来,有房子、有事干,并在那几个丫环里找个长得漂亮的当老婆,你就不用窝椅子了。”这常陪汉老人说的虽然都是玩话,但严肃认真,彭剑阁觉得非常可笑。


    宾主借着酒兴,说着酒话,只感觉心情舒畅,直喝到一醉方休。第二天吃过早饭,彭剑阁收完了工钱,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这一次的刺林寨之行,彭剑阁是事半功倍,一石二鸟。既打听到了实信,又挣下了工钱。他计划着到了桐柏县城,一定要为母亲、薛先生和沈老夫人各买一身好衣服,以此报答这三位亲人的恩情。


    一想起亲爱的妈妈,彭剑阁心里顿时一沉,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前的现实逼着他去面对,他在脑海里思前想后,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这一次回去后,首先要解开母亲心里的疙瘩。让她老人家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老人家都是我的亲妈,晚年的日子我一定会让她过的开心,过得快乐。只要我把话说到了家,相信母亲是能想得开的。因为她是个非常善良的老人。


    想到这里,彭剑阁迈开双腿,大步流星直奔县城。在这里他又雇了一辆马车出邓州、过南阳、经南召、奔鲁山,沿着伏牛山脉向淮水镇赶去。


    沈家儒没有食言,在彭剑阁走后的当天,就把薛冬梅请过来,帮助彭大妈做饭,照顾彭大妈的身体。让彭剑阁在外面奔波时没有后顾之忧。另外在这些日子里,薛冬梅还能开导一下彭大妈的心窍,说不定哪句话没准能解开她心里的疙瘩。可见,沈家儒用心良苦。


    要说这彭大妈也确实需要人帮忙。架镰割麦时,商行的做饭师父回老家了,沈家儒怕她一个人累出毛病,叫自己的夫人到厨房帮忙。虽说是只有十来个人吃饭,劳动量不大,但是两个老太太年龄都不小了,沈家儒仍不放心,所以干脆叫彭剑阁也到厨房帮忙。这下彭剑阁又走了,他只好把薛冬梅请过来。这阵子薛冬梅完全可以腾开身。这不是,沈家儒一说,她马上就过来。


    彭大妈是个闲不住的人,眼里特别有活,每天收拾完厨房的活后,稍一歇息就开始洗衣裳。她不光洗自己的衣裳,只要院子里的人,不管谁的衣裳脱下来,她都收过来下河去洗,一洗就是大半晌。前些天彭大妈从河边洗衣裳回来时,一脚踩住块鹅卵石,摔了个大跟头,好长时间没起来。正好薛冬梅下河淘菜碰见,她赶快叫来了俩人帮忙,把老太太搀回商行。


    从那个时候起,彭大妈才知道这位美丽的夫人不仅是位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并且还是大名鼎鼎的清风寨压寨夫人。特别是后来听了儿子的介绍后,彭大妈见到了薛冬梅如同见到了尊贵的圣人。


    这一次沈老爷让薛先生来帮厨做饭,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是沈老爷让薛先生来照顾自己的,并且是来替自己干活的。所以彭大妈非常感激。


    薛先生一来,彭大妈的确轻松了不少,不管是什么重活,都被薛先生抢去了,尽管这样,老太太还时不时心跳发喘,呼吸感到困难。前些日子,彭剑阁带她看了郎中,可是这种毛病是年轻时劳累过度、营养缺乏所致,再好的郎中也无能为力。因此薛冬梅来了以后,对彭大妈照顾的格外细心。


    这天晚饭后,天气闷热,几个人坐在厨房小院的大树下乘凉,突然间天公作美,下了一场小雨,气温马上下降,人们顿时觉得舒服多了。薛冬梅和彭大妈便回屋歇息。


    此时薛冬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今天晚上不妨和彭大妈唠一下刺林寨的事情,让她先知道一下刺林寨的那些当家人,都是什么样子,并且也让她知道我也是刺林寨的人,看看她老人家有什么反应。


    带着这个想法,薛冬梅和对方拉起了家常。她询问了彭家沟的情况,大儿子小山是怎么死的,她娘家是什么地方的,家中还有谁等等。就是闭口不问小阁娃的事,单等着这老太太问起我薛冬梅自己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彭大妈说完了自己的家事,便开始问起了薛冬梅的身世,薛冬梅等的就是这个话题。于是她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如何进刺林寨、遭到了何人陷害、怎样被人卖到了淮水镇、途径黑松林怎样被救、刺林寨几代东家的各自为人,常剑阁的失踪、常陪卿想儿子的情形和目前刺林寨东家大院万贯家产无人继承等等、等等。


    此时已是金鸡报晓,薛冬梅觉得时机成熟,是该说正事的时候了。于是,她开口说到:“老姐姐,咱们都是女人,并且都有儿子,你我肯定能想到一起。我那儿子如果出门在外,没按原定时间回来,我就像掉了魂一样,揪心哪。我想你们家的小山娃出事后,你心里那个滋味,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那刺林寨的小少爷没见了十几年,这期间当妈的过的是啥日子,咱们能体会不到吗。”
 
    “是啊,真够痛死人的。薛先生有所不知,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其他再大的伤痛都无法相比。我家小山娃出事后的那几年,我的眼泪真是哭干了。那两年两只眼睛昏花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跟瞎子一样,啥活都干不成。心里的难受劲,真的比要命还难受啊。”

    “老姐姐,现如今东家大院后继无人,两千亩地不说街面上还有什么钱庄了、磨坊了、花行了等好多生意。老东家这几年盼儿子盼的心力交瘁,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万贯家产如何处理,村寨里一大摊子事谁来管理,这些可都是大事啊。面对这种情况,少爷一旦回到了老家当上少东家,那可不是一般人那,他将是邓州城以西最有名气的年轻寨主哇。如果我要养下这个儿子,我早就把他送回去了,多好的前程啊。”


    薛冬梅一面说着,一面用耳朵听着,不知道是彭大妈的哭泣声还是睡着的鼾声。她轻轻抬头一看窗户,东方已呈现出鱼肚白色,天快明了,薛冬梅不再说啥,倒头便睡。


    在以后的几天里,薛冬梅察言观色,留意大妈的表情,老太太神色恍惚、魂不守舍,内心深处的苦衷和无奈全部表现在脸上。这种心理上的变化,逃脱不了薛冬梅的眼睛。她一眼可以看出,彭大妈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反思了,这充分证明自己对彭剑阁的身世的怀疑是正确的。

张天翔如期归来,刘泊杨为三弟接风洗尘。老人员、老地方。中原镖局的小客厅灯光明亮,薛先生忙的不可开交。几个人听了张天翔的详细介绍,又听了薛先生对大妈表情变化的介绍,大家的心中已经明白,彭剑阁就是常剑阁。沈家儒沉思了片刻,拍了一下脑门说到:

    “众位兄弟,既然事情搞清楚了,咱们的彭剑阁已经是刺林寨东家大院的小少爷了。可是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层纸给捅破。你们都有什么好点子,不妨都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一时间四个男人没了主意,都不吭声。

    薛冬梅未曾开言,先带来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声过后她开腔说:“沈先生,我好说话可别生气,你们都是我的老大哥,可能暗中笑话我这个傻妹子,那我不管,既然沈先生说是商量嘛,我就说下我的想法吧。我觉得眼前的重点依然是彭大妈。剑阁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定会正确去面对。不过此事宜缓不宜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是剑阁还没回来,二是大妈已经开始转弯儿,要知道这个弯儿转起来非常艰难,艰难我们也得等。为什么呢,因为彭剑阁的长命锁,只有她想通了才能拿出来的。我估计,咱们需要的这个时候已经为期不远了。”

    “对,这就叫馍馍不熟气不圆。”关敬东大声大气的说了一句。大伙都觉得冬梅的话有道理,只好把这事撂一阵再说。


    临走的时候,沈家儒对薛冬梅说:“冬梅呀,咱们都知道,凡是当养母的,不怕失去儿子那是瞎说。十几年的心血,谁情愿付于流水。况且养儿养女防备老是自古常理,像彭大妈这样一个孤老婆子,哪能没有后顾之忧呢。所以你还得开导开导她,让她放心。彭剑阁是你养大的儿子,不管到了哪儿,你都是他的亲妈。再说了,儿子平时对你咋样,你能不知道吗。即便是当上了寨主,他仍然孝顺的是你。”薛冬梅点头同意。


    这几天薛冬梅格外忙碌,中原镖局的三路人马安全返回。他们一到家就先去见沈先生,详细交谈了往返全程的经过。果然遇到了麻烦,如果不是采取薛冬梅的办法,一人开路一人断后,首尾相顾,还真会出问题哩。这伙人不得不佩服薛冬梅的才智。尤其是刘泊杨的心里更加高兴。


    彭大妈还是老样子,一点也闲不住。这一天刚吃过晌午饭,她没有让别人知道,又收拾了一大筐子脏衣裳到河里去洗,一洗就是大半晌。又砸皂角又捶衣裳,累得她通身流汗,心中发慌,只好坐在石头上歇息一会儿。


    恰在这个时候,薛冬梅一手提着几只褪净毛的鸡子,一手提着半篮子衣服下河来了。不用说这一定是又洗衣裳又洗鸡子。彭大妈看的真切。


    一看到薛先生走过来,彭大妈就在心里琢磨:不行,我得赶紧走,如果让先生知道,老爷肯定会知道,这俩人一知道,不用说,又是心疼的不得了,什么药啊,鸡蛋啊又让我保养一番。本来是人家不让我干,我自己却背着硬干,这不是把人家的好心当耳旁风了吗。想到这里,起身就走。


    彭大妈一着急坏事了,因为她起的太猛了,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嗓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噎着一样,心里发急、呼吸困难,憋得脸色发紫,突然“咚”的一声栽倒在小河岸边。


    下河来的薛冬梅看的清楚,她一眼就认出是彭大妈。于是她扔下衣服和鸡子大声喊到:“快救人那,有人掉河里了。”这时候正好也有两个妇人从对面下河来,三个人又是扎、又是掐,可是彭大妈嗓子里响的像弹棉花一样,干哼哼就是醒不过来。薛冬梅断定是黏痰卡在嗓子里,出不来气,如果时间长了性命难保。时间不她他想别的法子,只见她用双手掬开对方的嘴唇,然后用自己的嘴对住彭大妈的嘴使劲往外吸,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把彭大妈的那几口浓痰给吸出来了。这一下子好了,只听得老太太“啊”的一声,慢慢苏醒过来。当恢复了知觉后,才知道是薛先生救了她一命。


    薛冬梅几人两天两夜的精心照料,彭大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人都曾经是儿子的恩人。当初他们不但收下自己的儿子,使儿子得以活命,并且又给自己留下两三年的保命钱,才使我一个孤老婆子保住性命。她不由得想了很多。


    这几年,儿子学相公出师后,他们怕我一个人在家受罪,又让儿子把我从大山沟里接到淮水镇来和儿子一起团圆,想的多周全哪。四年间,他们不但教会了儿子生存的本领,又教会了他文化知识。眼前又是他们几个把我从望乡台上给拉了回来,像这样的大恩大德,我母子将怎样报答、用什么报答,有啥指望报答,所有这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彭大妈心中的感激之情用言语是无法表达的。


    这一天晚上,依然是薛冬梅陪着她。几天来由于过分的劳累,冬梅一上床便睡着了。可是彭大妈却长时间不能入睡。如烟往事权且不说,仅这两天的事情,这几个人的身影一个个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经过。特别是薛先生嘴对嘴的为她吸出黏痰这档事,一直占踞在她的脑海,想忘都忘不下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千百年来的劝世铭言,彭大妈始终牢记在心,她觉得像这些大恩人们,尤其是薛先生,她和儿子是一家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告诉她真相呢。现如今刺林寨东家大院的情况是那个样子,我只有向她讲出实情,那才是我对薛先生最好的报答。


    此刻,老伴当年的的嘱咐似乎又在耳边响起,那几句话她始终牢记在心。的确如此,刺林寨才是儿子能有出息的地方。常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天底下当父母的谁不想让儿子出人头地,谁不想让儿子成就一番业绩。恐怕人人都想这样。可是,眼下儿子的亲人就在面前,况且这位亲人又是我老婆子的恩人,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相认呢,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家亲生父母一起团圆呢。我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大恩人,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儿子,我还是个母亲吗。这不是伤天害理又是什么呢。


    老太太躺在床上自问自答,那一连串的质问一下子使她恍然大悟。于是她决定儿子回来后,一定将他的身世告诉他,让他尽快回家团圆。这么做一来帮助已故的老伴了却了他终生的心愿,待将来自己到了那边有所交代。二来是成就儿子的一番大业,让他今后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有所作为,如果能混得功成名就、众人拥戴,我老婆子的脸上不是也同样光彩吗。对,就是这个主意。


    彭剑阁这一趟远门,的确不近。他原以为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准能返回。可是到头来用了将近俩月。时间全耽误在刺林寨了。因此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沈家儒,到家后,连母亲都没有见,便直奔沈家儒的书房。心想,老板的一顿挖苦是少不了的,便做好了思想准备,不管老板咋说,千万不能犟嘴的。


    可是彭剑阁怎么也想不到,沈家儒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却异常热情,并格外高兴。他双手扶着彭剑阁的肩膀说:

    “剑阁呀,你这次走的都是山路,加上天气炎热,实在是辛苦你了。按说今晚上老朽应该为你接风洗尘,可是你必须回去看望你母亲。前些时,她没让我知道,自己到河边洗衣服,昏倒在河岸上,幸亏薛先生相救,安全脱险。眼前已恢复了正常,等过两天,我请你母子吃饭吧。”

    “老爷说哪里话。出门看货了解行情是我的职责,理应奔波,还吃什么饭哪。老爷这样客气,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请你千万别这样说。”

    彭剑阁辞别了沈家儒,大跑小跑回到家里,看到妈妈已经彻底好了,正坐在桌子边补衣裳哩。他详细询问了母亲生病的经过,老太太就把他走后,沈家儒、薛冬梅怎样对她照料的,和这次昏倒后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薛先生为她吸痰时,老人家竟流出了眼泪。彭剑阁安慰母亲一番,并向母亲保证,今后他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报答这些恩人。


    看到母亲有了笑容,彭剑阁这才放心。他从布袋中拿出了给母亲买的那身衣裳,让她穿上试试,果然好看,母亲好像又年轻了几岁。可是母亲“忽”的一下子又脱了下来,重新叠好放在桌子上。彭剑阁不知道咋回事就问到:“妈,这衣裳哪儿不合适?还是穿上不好看,不舒服”?

    “哪都合适,哪儿都舒服也很好看,但是我不能穿。我看你应该送给咱们的大恩人薛先生吧。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如果不是她,你今天还能见到我吗。”

    “妈,我还没给你说哩,人家薛先生比你年轻,咋能穿这黑青色的。这不是,我给她买了一身花的,还有这一身跟你的一样是送给沈老太太的。你们三人一人一身,你尽管穿吧。”

    “这就对了,正合妈意,我儿子真是大人了,懂事懂事。另外我想感谢这几个人对我的照顾,赶明儿你去那得月楼定一桌好菜,让他们晚上送到咱家,咱们请人家吃顿饭,算是报答一下。你看行不,行了你就去安排吧。”

    “妈,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以我的面子恐怕请不来他们。他们肯定怕咱们花钱,会找些理由拒绝的。如果这样我该咋办。”

   “他们真要这样推脱,你就说我妈有事要和你们商量。她说她这把年纪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说不行就不行了,今儿个把大伙儿请去商量几个大事。她还说,你们几个是她的恩人,希望你们给她面子,不然的话她会伤心一辈子的。这样说,他们准来。”


    果然不出彭剑阁所料,薛冬梅等人说啥也不去吃饭,她们清楚地知道,这母子二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可是一听到彭大妈说的那几句话,她和沈家儒都觉得这几句话中有话,很可能要说出大伙都想知道的事儿,于是拉上了刘、关、张兄弟和常陪侠一同于掌灯时分赶到了彭剑阁的家。


    说起来是彭剑阁的家,其实还是沈家儒的房子,仅和商行院子一墙之隔,在商行旁边的另一个小院儿里。三间上房,两间偏房,母子二人住着十分宽敞,也十分方便。彭剑阁去商行也近,母亲上厨房帮忙也近。


    酒席按时开始,宾主双方同样免不了说些客套话,然后开始喝酒。看看喝的都差不多了,彭大妈从她住的屋子里,双手捧着一个老黄色的小木箱,放到桌子上,随后说到:

    “各位恩人,这东西到我家有十几年了,它是和阁娃一起来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打开看过,因为我不识字。今天,我请薛先生打开它,我觉得薛先生最有资格。”

    大伙儿心里早明白了几分,就连彭剑阁也明白了八九不离十。薛冬梅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长命锁。它和儿子陪侠的长命锁是一个样子的。她让大家分别看了一遍。紧接着彭大妈把她家如何与石冬麟相识,和小阁娃咋来的,小山娃咋残的,以及有关彭剑阁的身世问题全盘端出。


    彭大妈擦了把眼泪说:“阁娃他爹不止一次说过,咱这大山沟里,连个学堂都没有,阁娃长大了肯定要影响他的前途,唯独那刺林寨才是儿子有出息的地方。况且我听了薛先生的介绍,如今的东家大院没有少爷,将来谁来主持村寨里的一切事务,这是个大事。所以我这当妈的不能毁了儿子的前程。我今天让大伙儿来,就是告诉你们,让阁娃回到刺林寨吧,先立业后成家,我这老太婆和阁娃一起去,到时候还想抱孙子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水到渠成,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的了,完全可以公开。于是张天翔向彭大妈介绍了彭家沟人遭灾后的生存状况和石冬麟的遇害经过。彭剑阁也把那天晚上听到自己是身世之谜,和这次借机回刺林寨打听常陪卿为人处事的情形说了个清楚。然后,他对着沈家儒“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到:

    “老爷,我不该欺骗你老人家,你惩罚我吧。我只是想知道常陪卿是个啥号人,究竟在老百姓心中是个啥样子,以便做到心中有数,没有别的意思。”

    “窝小椅啦,窝椅子啦,工钱好说啊,看不中不要钱啦。剑阁呀,你的椅子窝的不错嘛,在刺林寨窝了一个月,活还没有干玩吧。”说完大笑起来。

    “啊”彭剑阁一听老爷知道了他的吆喝声,吓出了一身冷汗,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天哪,真是神了,老爷莫不是诸葛亮转世吧,我的私事他咋能算得这么准。”一霎时惊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彭剑阁大惊失色的样子让刘泊杨等人莫名其妙。大伙儿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一样看着沈家儒,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大伙儿一副奇怪的样子,沈家儒微笑着开腔说到:“各位兄弟,我们应该知道镖局的小客厅与荒郊野外仅有一墙之隔,很容易让人偷听。这几年江湖高人层出不穷。像中原镖局这么有名的所在,难道说没人打咱的主意?不可能的。因此多一点警惕并不多余,幸好咱们那天不是商量机密大事,否则无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窃听,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泊杨等人赞叹不已,他们用一种极为佩服的眼神看着沈家儒,听他说下去。

    “所以,从那年咱们相识至今,无论哪一次在小客厅议事,我都让人守候在院墙外面。咱们议论剑阁的那天晚上,我让陈松林一直在外面放哨,以防贼人偷听。结果他发现剑阁从后门顺墙而过,故一直跟在他身后。剑阁怎样下河洗头、怎样在野地里吼叫、以及夜间在床上反复不安,睡不着觉等反常情况,通过陈松林,我均了如指掌。”

    薛冬梅迫不及待的问:“沈先生,刺林寨窝椅子是咋回事。”

    “剑阁回老家打听其生父的情况实为上策,他为了掌握真实情况,在刺林寨村里给人窝椅子,干了一个月的时间。因为这次他去的两个地方均是大山,那里土匪成群,如果不让武功高手暗中保护,我怎能放心。大家知道,剑阁的武功不行,遇到强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一旦出了问题我怎么对得起石冬麟、彭大山二人,怎么向大伙儿交差,怎么向其亲生父母和刺林寨的佃户们交差。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再忙也得派人保护,于是我又找一个剑阁不认识的高手朋友暗中跟随。不管咋说,剑阁安全返回,又打听到了真实的情况,我已经非常的高兴了,还有什么理由怪罪他呢。”说完话赶紧把剑阁扶起来。


    沈家儒的一番话让刘泊杨兄弟和薛冬梅母子服服帖帖。他们不但从骨子里对沈家儒十份钦佩、而且又从心眼里甘拜下风。刘泊杨深情地说:“沈先生,难得你为我们考虑得如此周全真不愧是我们的诸葛丞相,刘关张兄弟太感谢了。这几年,我们虽然不太了解你所从事的真正事业,但是我们可以肯定你和孙中山先生一样,都是为了天下太平,过好日子。我们弟兄不止一次的议过,如果你看得起我们这山野村夫的话,到清风寨坐第一把交椅,我们甘心情愿。可是我们又想这是不可能的,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管怎样,我们是跟定你了,只要你老兄一声令下,我兄弟三人及清风寨这一百多号人会不惜一切冲上前去哪怕是丢了脑袋也甘心情愿。”


    今天晚上,沈家儒也特别高兴,他佩服薛冬梅机灵细心、佩服彭剑阁老练沉稳、佩服彭大妈宽宏大度、更佩服刘、关、张兄弟的铮铮铁骨,并为自己有这样一群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知心朋友而深感自豪。有了他们的相助,何愁自己的宏图大业不能实现。


    然而,眼前的现实他必须面对。彭剑阁这么一走,且不说生意损失太大,更重要的是自己将失去一只臂膀。不过沈家儒毕竟是一位成熟的革命党人,顾全大局、着眼未来是他的一贯本质。虽说是淮水镇少了一颗火种,可那刺林寨一方将燃起一堆熊熊大火,这堆大火必将在豫西南一带造成燎原之势。于是他趁着大伙儿的兴致开了腔:

    “剑阁呀,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没必要再重复了。你回刺林寨不但是大局的需要,更是刺林寨一两千名老百姓的需要。眼前邓州城的革命党人王庚先仍继续从事斗争,刺林寨乃邓州的西大门,如果能在那里建立一个根据地,那将是豫西南一方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太重要了。”

    “老爷,根据地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家伙有什么用处。”彭剑阁不懈的问到。

    “根据地问题是孙中山先生和革命党人在长期的斗争中 探索出来的一个战略性问题。这么跟你们说吧,就类似于一个大本营的意思,说穿了就是革命队伍自己的家吧。所以这次你回去,我建议要把动静搞大一点为好。”

    “沈先生,咋个大法。”薛冬梅显得特别关心,没等沈家儒说完便插了一句。

    “剑阁这次回去是刺林寨老百姓和东家大院的天大喜事,应该说是三喜临门。一是东家大院是举家团圆;二是又一代少东家当家了;三是撒过去了一把火种。我们将动静搞大的目的是让老百姓高兴,让坏家伙害怕。也就是说,让竹连山以东、邓县城以西那些大小土匪们谁也不敢轻易去找剑阁的麻烦。到时候,清风寨和均州武馆都去几个高手捧场,其间少林派、武当派功夫都展示一番,旨在先发制人,让那些有意捣乱的坏人们不敢另眼看待咱们的少东家。”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剑阁就好像各路诸侯的盟主一样,再有本事的绺子也不敢打刺林寨的坏主意。”刘泊杨非常拥护沈家儒的想法。

    “剑阁呀,另外还有一点你必须做到,你回去后,一定要在东家大院弄一套清静的房子让你妈住。我相信你那亲生的父母肯定会善待你妈她老人家的。”

    “老爷你是不知道哇,东家大院两口子前几年曾放出口信说,如果我那可怜的儿子能回去的话,他的母亲就是我家的活观音、他的父亲就是我家的活菩萨。不但我两口子敬着,并让东家大院所有的晚生后辈一敬到底。妈,你只管放心,老爷也只管放心,回到刺林寨我仍和我妈住在一起,除了有丫环仆人伺候以外,我还亲自伺候你老人家,一定让你开心快乐。”

    彭剑阁的几句话说的彭大妈心里高兴,她眼中包含幸福的泪花,激动的说道:“难得我儿有如此孝心,我老婆子知足了。”

    薛冬梅今天的心情也异常高兴,因为毕竟她是从东家大院走出来的,并且还是这些晚辈的亲人。这时她转脸对彭剑阁说:

    “剑阁呀,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自从你到清风寨读书后,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可是眼下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你奶奶了,你们的常教头也就是你的小叔叔了。所以你有话就直说,有啥要求就提,我们都会答应你的。你没看见,沈先生今天可不是一般的高兴,你有啥想法说出来,他会支持你的。”

    “老爷,我还真有个要求请你答应,我回去最需要高枫管家跟我一起去。当下的刺林寨最关紧的是两个人才,一是东家大院的管家,二是小学堂的武功教师。高枫管家一兼两职最为合适。不过请你放心,三年以后,等我稳住了根基,我亲自把高枫管家跟你送回来。”

    “啊,薛先生,难怪人们都说‘亲不亲,看门份,一揸没有四指近。’刚认下孙子,就联合着算计我,这不是要我出大血吗,走了个彭剑阁,又搭上个尚高枫,我可亏大发了。不过也有道理,一个人到一个生地方,没有三朋四友,又没个高超武功的人辅佐是不行的。想当年包龙图稳坐开封府,如果没有那三侠五义和王朝、马汉一帮高手保护,恐怕包大人的头早掉了。看起来是得有人相助一番。好吧一言为定,三年后你一定亲自把尚高枫送回来。如果还需要什么,可该有你奶奶负责了。”


    沈家儒的几句话说的大伙儿都笑了。彭大妈提议大伙儿重新喝酒,于是,众人边喝边谈,大家一致认为,剑阁这次回去刺林寨,一定要举行盛大的认亲仪式,表示庆贺。


    第二天上午,在中原武馆举行彭剑阁欢送会,会上根据沈家儒的提议,刘泊杨兄弟决定,在常剑阁回家认亲的庆祝仪式上一定要把动静闹大一点。为了达到预期的目的,沈家儒决定亲自陪同众人前去,现场予以关照。


    清风寨的这一帮子兄弟,一看沈先生将亲自陪着常剑阁回老家,一个个都攒足了劲头要一起去送一送这位年轻的大东家。大家都知道今日一别,再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见谁也说不准。可是,当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沈家儒后,却遭到了反对。这不是,沈先生的话很有道理,令他们不得不听:

    “兄弟们,你们的想法很好,心情也可以理解。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啊,什么叫居安思危?大家非常明白吧,眼前的清风寨在江湖上已久负盛名,但殊不知树大招风之理,现如今绿林中趁火打劫、趁虚而入的例子并不少见。况且,咱清风寨也非钢铁长城、固若金汤,如果大家伙都讲心情前去送行,咱们的大本营则会是个什么样子?群龙无首啊,如果窜上来一伙有功夫的强人,取而代之,我们将如之奈何,到了那个地步,失去了大本营,我们的理想、我们的抱负全将成为泡影,兄弟们是要悔恨终生的。”


    众人一听很有道理,刘泊杨颇有感触的说:“先生言之有理,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安排为好?”

“清风寨和镖局是我们的重要之地,我觉得敬东和天翔两位兄弟可各守一处,我们才能放心。再说了,剑阁这次回去,是家务事,可让薛先生一家三口回去看望一下娘家人,这么一来是让他们全家团圆,二来可让刺林寨的乡亲们再见识一下咱清风寨之主的东京神枪和少英雄常陪侠的连环飞刀。到时候让均州武馆蒋风林大师的芙蓉金针同时亮出来,吓唬一下当地的土匪和无赖。我的这种想法不知道敬东,天翔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关敬东立即回答道:“沈先生处事周全,见解高明,看人看事均有独到之处,我和天翔兄弟十分佩服,非常同意你的想法。实际情况,正如沈先生所言,山寨安全至关重要,请大哥和沈先生放心前去,我二人一定竭尽全力,忠于职守,保护好咱们的大本营。”

    “如此甚好,我们几个表示感谢。”于是,沈家儒带着常剑阁一行六人,前往刺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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