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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女人·发小·儿子和狗

作者:梦外人   创建时间:2016-08-17 00:00   阅读量:11574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3276

 

女人·发小·儿子和狗   

  作 者:梦外人  

一.

一过腊月二十三,这年味就刷刷地浓。

吕松涛打工回来,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弯弯的村道上,落日的余晖映红了他兴高采烈的脸,他腰板今天挺得很直,只因为腰包里揣有两万多红票票。挣钱养家的男人往往都能底气十足。

吕松涛的家坐落在村头大槐树下。独家小院里,那三间平房和一间灶房,虽说寒酸了点,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时常让打工的男人牵肠挂肚。

走进院门,那条看家黄狗冲出来,扑上扑下地吠。吕松涛跺跺脚:“狗东西,没记性!老子才出去一年,你就狗眼看人低!” 

院里人听见狗叫,跑出来一个十来岁的顽童,看见松涛,喜不自禁,上前冲狗踢了一脚,嚷一声:“滚一边去!俺爹俺爹,你也咬?” 

女人从灶间出来,久久地看着男人,忽然脸色一红,羞赧地低下头去,尴尴尬尬笑笑。女人说:“昨天到手的火车票,怪快。” 

男人盯着妻子,色眯眯的,摩挲着挡在两人中间的儿子的帽盖儿头,说道:“本来下了火车没班车,想儿子想疯了,高价打的回来的。” 

女人长得非常水灵,大大的眼睛,挺秀的鼻梁,状如樱桃的小嘴巴;娇小的身子骨上穿一件粉红色的鸭绒袄,下身围一条暗红花格围裙,比南方大城市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耐看多了。她今天好像也轻施脂粉,白皙的脸蛋上一直飘着红晕,那不是晚霞映照的颜色,也不是脖子上红纱巾的反光,一定是特意为男人打扮成了这副俏摸样。

女人麻利安顿好行李,转身又进灶间忙活。男人赶紧从包里掏出几样玩具,递给儿子看,儿子一蹦三尺高,掂起一杆枪欢天喜地跑出去,找村童夸耀去了。

男人跟着进来灶间,看着心爱的女人忙上忙下,心里痒酥酥的。他从兜里掏出两沓红壹佰,塞进女人围裙口袋,顺手在女人的腰眼上抠了一把。女人转回头,娇嗔地剜他一眼,脸上的红晕四散开来,:“急猴子,等不到天黑啊!” 

男人痞着脸坏坏地笑:“羞个球,刚结婚那阵子,不是没在灶房排练过站姿。” 

女人的脸更加红了,眼睛里丝丝春波荡漾 ,笑骂:“儿子都十岁啦,还是没个正形。”

男人咽口唾沫,嘟囔着:“咳咳,一年没沾腥了。” 


二.

一桌晚饭很丰盛。四个家常菜和一碗鲜鱼汤,在这腊月的寒流中热气腾腾,让人看一眼心里也暖暖和和。

女人从条几里拿出一瓶老酒,放在桌上,男人一拍脑袋叫道:“娃儿,去喊你毛竹叔过来,就说爹回来了,请他过来陪爹喝两盅。”

儿子屁颠屁颠出去叫人。男人说,这几年也多亏他毛竹叔,虽说我俩光屁股长大不分你我,但人家好歹也是村干部,能跟着村长喝上天河水,可他从来拿咱当兄弟,扶贫,低保,险房补助,小孩上学两免一补,一有好事,尽往咱家使劲......

女人轻哼一声,似在回答,又似走神,眼睛一直游曳不定。

不大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那个叫毛竹的村官来了。他人未到声音先到:“松涛老弟,想死哥了。”

吕松涛刚要起身,却见那条蜷曲在门口的大黄狗,先他一步摇着尾巴迎上去,在来人裤腿上又是亲又是蹭,热情得好像看见一块肉骨头。

但见这村官三十四五左右,牛高马大的身材有些发胖,小平头,脸刮得干干净净,眼睛看人有些轻浮。“松涛呀,恭喜发财,年年钱来!听娃儿说你回来,抬腿就往你家跑。那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

松涛出门拉住来人的手,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容:“打工仔能发个球财,还不是穷要饭。哪比你在家,风不刮雨不淋,外快多多。瞅你那身膘,快成弥勒佛了。”

来人呵呵,现在打虎拍蝇,村里哪有什么油水?胡混二年也打工去。

两个男人坐对面,你一杯我一杯吆五喝六。谈起割草娃时候偷人西瓜的糗事,不觉笑的前仰后合。来人说,红梅放哨,我俩去偷,我摘一个大的,递给红梅抱走,你去摘第二个,被看瓜的发现了,瓜把式掂个豁叉追上来,你藏在苞谷地里,我拔腿就跑;红梅抱个瓜跑不快,又舍不得放手,眼看就要被抓住,这女孩吓得哇哇大哭;亏了你,斜刺里扔出一个草箩头,将瓜把式绊了一个狗吃屎;我和红梅趁势跑了,你被人家逮住,扒你裤子按你头强塞进裤裆,人家说叫‘牛娃看瓜’。哈哈,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松涛大笑,老婆孩子也吃吃地笑。

他借着酒劲说,本来我躲得很隐蔽,就是担心红梅受委屈,于是脑子一热,泼上了。

毛竹说,红梅打工十几年,一直没个准信,但她时不时给她爹妈打钱,一次就成千上万。问她爹妈,老两口躲躲闪闪不肯明说,可有人回来说红梅当了二奶小三啥的,挣钱的很。唉,他妈的,深山出俊鸟,便宜了 城市的饿老雕!

青松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说,今年出去搞装修,在广州碰到她了,只不过人家现在混阔了,人一阔,脸就变,看见老乡却装作没看见。

我们给一家公司老板装修一处外宅,接近完工的时候,老板带着珠光宝气的小三来验收。那老板快七十的糟老头子,头顶秃得照见人影;你道那小三是谁?活脱脱的红梅啊,那身段,那脸模,隔着化妆品我也认得,青梅竹马的玩伴,扒了皮我认得她骨头。

我丢掉工具走到她跟前,满怀喜悦一声叫:红梅,你挺滋润啊!

人家不睬我,佯装不认识。我又叫:我是涛哥呀!

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用粤语说,这工人,你有病啊?谁是红梅?你认错人了。

一屋子人都笑我,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羞得我真想找个地裂缝钻进去。


三.

吕松涛越说越气,自斟自饮多喝了两杯,脸红了。

毛竹说,这社会,叫什么来着?信仰缺失,三观尽毁,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色攀高枝;趁着青春年少,还是各人找各人的快活。大闺女要饭——心眼死,就只能给自己找罪受。

毛竹说这话的时候,不时用眼睛余光瞟下席口的家庭主妇。女人眼睛和他稍稍对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

其实松涛没醉,心里明镜似的。他看在眼里,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就是每个男人和女人很敏感的那个话题。

松涛开始不醉装醉,乜斜着眼睛,吐字也呜呜啦啦。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看家狗向毛竹献殷勤的镜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于是他从心里泛出一股醋意,说话也不投机了。

毛竹也开始装晕:松涛多了吧,天冷,早点睡,我回去了。

吕松涛巴不得他快走,摇摇晃晃起身,拉着儿子,执意送毛竹回去。

回来的路上,吕松涛问儿子:“你毛竹叔这个人怎么样?”

儿子说:“很好啊,他经常给我买东西吃;那回来家,给俺妈带来一条红纱巾,里面塑料袋里包着一样东西,我当又是好吃的,抖开一看,不是,是胸罩和三角裤头呢。”

吕松涛心头一阵抽搐,牙齿冷得咯咯响,“你毛竹叔晚上进咱家没?”

儿子说:“来过来过,那黑里我和妈睡脚头,被一条毛茸茸的大腿压醒了,想喊,又害怕的不行。我听见毛竹叔抱着妈说悄悄话,妈还让他别嚷嚷。天明我对妈说,昨夜毛竹叔老用猪毛腿扎我肚子,妈脸色都变了,对我说,别跟谁乱说,那是你在做梦。我做梦怎么会梦见毛竹叔,没有梦见爹爹你呢?”

吕松涛激灵灵又是一个寒战,肚里那点酒意立时无影无踪。


四.

关门进屋,吕松涛一句话也不说,坐在床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女人哄儿子在脚头睡熟,脱掉外套,露出诱人的浅红色内衣,上来抱紧男人的后腰,在他后颈上不停地亲吻。

男人无动于衷,毫无久别胜新婚的激情。女人悻悻的无趣,骂了句:酒鬼!一个人脱衣睡了。

男人拉灭电灯,双手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两行热泪从脸上淌下来,“啪嗒啪嗒”滴落满地。

 

【编者按】这是一篇针砭时弊、折射社会现状的精彩小说。吕松涛为了让妻儿生活得更好,常年在外辛苦打工补贴家计,他曾叮嘱托付发小村官毛竹关照家里,在外打工的他时时牵挂妻儿。然而当他兴高采烈地携带两万多元的血汗钱回家时却遭遇到了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通过邀发小喝酒他隐隐察觉到一些端倪,然后从不谙世事的儿子口中证实了他的猜测;自己的老婆已经红杏出墙,而与他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毛竹对他老婆是“热情卖力地关照”,就连刚回家时自家的看门狗都对他异常生疏,却与发小热乎亲近,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憨厚痛苦的吕松涛只是当下现实社会的一个缩影。文中穿插了一些童年的往事以及少时玩伴红梅的巨大变化,更是让人们谓叹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已是三观尽毁,道德伦常败坏,再结合这几天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艺人事件,给人以更多的沉思。本文语言文字朴素翔实,字句锤炼有度,故事情节层层递进,明讽暗喻,文章标题匠心独运,与故事发展息息相关,结尾凝重,欣赏佳作,倾情推荐给广大读者朋友共赏,感谢赐稿新长城文学网,期待精彩继续!【编辑;盘古斩【新长城编辑部精品推荐160817第768号】【新长城编辑部绝品推荐160817第1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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