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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小说采用插叙的方式,从冰冷的愁苦开始,面对这样的家庭条件,一下子就把读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何才能度过当前的危机,把故事顺理成章地推上了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境地,于是就有了开篇的絮叨,映衬了主人公两难境地中,再三权衡后,唯一的出路,改嫁。正如一根稻草压弯了挺直的脊梁,否则面对不菲的彩礼,只能望月兴叹了。峰回路转处,碰上了老校长,机缘巧合,老校长正好是帮助儿媳妇的好心人,最后皆大欢喜,在否极泰来中,其乐融融。在同样的季节里,由于心情愉悦,在冰雪里展望新绿,让小说的意境更加富有韵味,同时,与开篇进行对比,更增加了喜剧的色彩和文章感染力。小说构思精巧,引人入胜,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新长城文学网! 【编辑:高杰】【新长城编辑部精品推荐161211第2936号】 彩礼 【小说】 作 者:田承友
【编者按】 小说采用插叙的方式,从冰冷的愁苦开始,面对这样的家庭条件,一下子就把读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何才能度过当前的危机,把故事顺理成章地推上了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境地,于是就有了开篇的絮叨,映衬了主人公两难境地中,再三权衡后,唯一的出路,改嫁。正如一根稻草压弯了挺直的脊梁,否则面对不菲的彩礼,只能望月兴叹了。峰回路转处,碰上了老校长,机缘巧合,老校长正好是帮助儿媳妇的好心人,最后皆大欢喜,在否极泰来中,其乐融融。在同样的季节里,由于心情愉悦,在冰雪里展望新绿,让小说的意境更加富有韵味,同时,与开篇进行对比,更增加了喜剧的色彩和文章感染力。小说构思精巧,引人入胜,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新长城文学网! 【编辑:高杰】【新长城编辑部精品推荐161211第2936号】
寒冬时节,村外荒坡上的那片墓地被皑皑白雪密不透风地覆盖着,大大小小的坟丘杂乱无章没有规律地散落分布在这片远离村落的荒野上。一只乌鸦栖息在墓群中央那条羊肠小道旁的一棵枯树上,偶尔伸长脖颈发出两声瘆人的怪叫,在这宁静的早晨,给这片荒芜的原野增添了几许凄凉的色彩。 长贵妈一早就来到了这里,丈夫的坟墓就葬在那棵枯树的旁边,用红砖和水泥搭砌的一方矮小的坟头掩藏在白雪之下,在这片墓地里显得是那么的孤零,那么的渺小。站在丈夫的坟头前,寒风吹着她的脸,两行泪水早已被悄无声息地冻结了。 “长贵爹,我要对不住你了。”她声泪俱下,“本来我是要守着儿子一直到终老,然后有尊严地去下面陪你,现在我恐怕是做不到了。”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坟墓旁那棵枯树的残枝在寒风猛烈地摇动下发出了“咔咔”的似乎要断裂的声响,每一下声响都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她的胸口。 “长贵爹,你原谅我吧!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母子吧!”她直起腰杆,擦去脸上的泪痕,面对着丈夫的坟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仰起头大步地向墓地外走去。 在村头媒婆李婶家,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再嫁的条件:第一,男方年龄大一些无所谓,但得有住房必须是国家财政供养的干部;第二,得预先支付三万元彩礼,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李婶满脸堆着笑容,说:“长贵妈,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按你这人品和这身体条件,丧偶离婚的退休老干部你随便挑。” 回到家,儿子长贵已经把饭菜做好并摆放在桌子上了。看着头发上沾满霜花的母亲,长贵问:“妈,这大早上的您去哪儿了?” “哦,去你李婶家了。跟她商量一下你和彩凤的婚事。”长贵妈埋下头吃起了饭,也不看儿子,说:“那三万元彩礼钱有办法了。今天你去一趟靠山屯,跟彩凤说一下,彩礼钱很快就会给她送过去。” “妈,三万块啊!大早上的你去抢银行啦?”儿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口里的汤饭顺着嘴角流了一脖颈。 “这你就不用管了,吃完饭赶紧去靠山屯吧!别忘了给彩凤的孩子买点儿水果。” 儿子长贵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骑上摩托车出了家门。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长贵妈鼻子一酸,泪水就溢满了眼眶。 儿子三十四岁了。在农村,这个年龄段的人早就是孩子的爹了。可至今儿子仍旧单身一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耕种着家里的几十亩承包田,和年过半百的她相依为命。其实,早在十年前她就开始为儿子张罗对象了,但就因为丈夫去世前因病拉下了十多万元的饥荒,前前后后左村右屯地也没少去看对象,可姑娘一听说他家的实际情况后就都以各种理由打了退堂鼓。 眼下所欠的债务基本上还清了,她也终于安下心来,觉得儿子的婚事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毕竟儿子身材魁梧,长相俊朗,品行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一流的。她跟媒婆李婶说:只要有姑娘愿意嫁给儿子,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什么她都能答应。 很快,李婶就帮长贵物色了一位年龄相当的女子。女子是靠山屯的,叫王彩凤,三十二岁,丈夫三年前病逝,家里有一个七岁的女孩。两个人见面后,经过交谈都对彼此感到很满意,于是这门亲事就被口头约定下来并提上了日程。不过女方提出了一个条件:丈夫生前治病曾经在一位好心人的手里借了三万元钱,虽然许多年来好心人并没有催款,但这件事总像一块石头一样压着她。如果自己改嫁,那这笔钱一定要先还给人家。 她跟儿子说:“长贵啊,我们再去找亲属和朋友借一借吧!” 儿子低头不语。因为他知道,父亲治病的钱都是在亲属朋友那里借的,刚刚才还给人家,怎么好意思再张嘴去借。 她又说:“要不去信用社贷款吧!” “现在正是还贷的季节,银行都在结账。”儿子摇了摇头,“再说,借贷要五户联保,谁愿意跟咱这种贫困户趟这池浑水呢?” “那你去城里给妈找一份保姆的工作,看看有没有谁愿意提前支付几年工资的。” 长贵抬起了头,说:“妈,你这不是打儿子的脸吗?儿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让您出去干那种寄人篱下的活的。” 她背过身去,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终于有人愿意走进这个家了,尽管女方是二婚,还带着个孩子,但两个人经过交往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最重要的是,这总比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强啊!可是这三万元钱的彩礼到哪儿去弄呢?总不能给人家打欠条吧!再说这点儿彩礼也不算多,人家还是为了还债,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个机遇决不能轻易就放过,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把儿子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不然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安生,将来也无法去地下见自己的丈夫。经过几天痛苦的思想斗争,她终于下定决心--改嫁。为了儿子,为了丈夫临终时托付她一定要把儿子养大成人,帮他成家立业的遗嘱,她已经鼓起勇气做好了被村民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心理准备。 她把自己择偶的条件交代给媒人李婶后的第七天,李嫂那里就传来了好消息。男方是一名退休教师,六十二岁,居住在附近劳改农场场部家属小区,有楼房有工资。 两个人见面了。这是一个儒雅且有涵养的老者,言语、肢体、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得体,处处显露着一个文化人特有的气质。她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根本配不上人家。但是她想多了,老人对她也比较满意。虽然岁月无情地沧桑了她的容颜,但丝毫掩饰不住她骨子里那种天生的干净和利落,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朴实。一搭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真正过日子的女人,老人当场就表达了自己想和她交往下去的打算。 她问:“我想媒人已经跟您介绍了我的情况,也告诉您我提出的两个条件了吧?尤其是第二个条件,您能接受吗?” 老人微微一笑,温和地说:“第一个条件不用说了。第二个条件其实不算是条件。如果你有难处,即使涉及不到眼前的这种关系,我也会倾全力去帮助你的。” 她被深深地感动了,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位老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觉得有必要去详细了解一下。 经过打听,她得到了这位老人的一些信息。老人退休前是劳改农场子弟学校的校长,为人谦和善良热助于公益事业。三年前妻子病逝,有两个子女,目前均已成家立业。老伴去世后不久,就有人上门给他提亲,而他都一一委婉地谢绝了。当时他主要考虑的问题有两点:一是老伴去世还不到三年,马上就续弦未免伤风败俗有失身份。二就是那时候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成家,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了孩子的情绪。而现在两个问题都解决了,他也开始决定考虑自己后半生的事情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媒人刘嫂上门提亲来了。 很快,老校长把三万块钱的彩礼委托给媒人李婶送到了她的手中。并让李婶转告她,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他,他会全力给予帮助的。 老校长干了三十多年的教育工作,察言观色洞悉心理是他的职业本能。第一次见面,老校长就看出了她是一位心地善良朴实本分的人。所以,当她提出问题并且重点强调第二个条件的时候,他就断定,这个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言说的困难,否则这种话已经交代给媒人了,媒人定会转告给他,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当面再次提出来的。 手握着这三万元彩礼,长贵妈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老校长会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倒是突然间觉得自己这种带有交易性质的行为有点肮脏甚至有点儿让人恶心了。不过,为了儿子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把三万元钱交给了长贵,让他赶紧送给彩凤,偿还那位好心人的欠款,同时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长贵听了母亲的话,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喊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说这些日子您总像有什么心事,原来竟是这样啊!妈,我不想让您为了我委曲求全、含垢忍辱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如果那样,这个婚打死我我也不结。” 长贵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儿子,那个校长是个好人,人家可没有逼我。难道你不想让妈的后半生有个伴,幸福地安度晚年的生活吗?我已经在你爹的坟前祈求他的原谅了,我想你爹他一定能理解我,也一定会祝福我的。” 长贵沉默了。是啊,为了这个家母亲含辛茹苦操劳了大半生,五十多岁的人了,该是享受幸福生活的时候了。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幸福,但也不应该阻止母亲自己去寻找幸福。如果母亲觉得一切都是正确的,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长贵委托媒人把三万元彩礼交给了彩凤。彩凤立刻拿着钱打车去了劳改农场,她要偿还这笔多年的欠款,并要当面感谢这位在她遇到困难时倾力相助的好心人。 在老校长家,彩凤双手捧着三万元钱眼含热泪双膝跪地。她泣不成声,哽咽着说:“谢谢您,您就是我的父亲,是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以后我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老校长把彩凤搀扶起来,温和地说:“谢谢你这么敬重我,可这般大礼我无法接受。人在为难遭灾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帮助,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彩凤的丈夫是在一次醉酒后骑摩托车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在医院里,丈夫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跟她说,病人很严重,脾和肾都破裂了,将全部被摘除,并让她去交三万元的住院押金。她哪有那么多钱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助无门的她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这一幕正巧被陪着老伴看病的老校长碰到了。经过询问,老校长得知她就是他们劳改农场附近小村子里的人,于是毫不犹豫地为她垫付了三万元的住院押金,并安慰她以后有钱了就还,没有钱这笔费用就算他捐助了。 好事并未多磨,一切事情都在顺理成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消除村民们的疑虑,老校长雇了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把长贵妈名正言顺地娶进了家门。过了不久,长贵的婚礼也按预定的时间隆重地举行了。当主持人宣布新郎的父母到台上接受一对新人敬茶时,儿媳妇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新任公公竟然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大恩人。 彩凤饱含深情地叫了一声爸,双膝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爸,儿媳妇给您敬茶了,谢谢您!” 彩凤长跪不起,双手掩住面颊,止不住的泪水透过手指的缝隙滴落下来,口中喃喃自语:“这真是老天的安排啊,我一定会像你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报答你们,孝敬你们,为你们养老,为你们送终。” 主持人被眼前突发的一幕情景给弄懵了,当他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是百感交集。于是,饱含深情地把这个感人的故事讲给了来宾们。简直就是一部催人泪下的大戏,听完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演讲后,整个饭店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 儿子操办婚礼的所有费用都是老校长出的。长贵妈感动得不能自已,他动情地对老校长说:“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老校长笑了,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说感谢的话。你是我的老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结婚,倾其全部能力是做父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她把头靠在了老校长的肩膀上,觉得内心里非常的踏实,非常的幸福。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苍茫的大地银装素裹,寒风穿行于街道巷口,卷起片片雪花。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她的心底感受到了一股股来自于春天的温暖。她看到,窗外那棵老柳树随风摇曳的枝条上孕育着的不正是春天的讯息吗?
寒冬时节,村外荒坡上的那片墓地被皑皑白雪密不透风地覆盖着,大大小小的坟丘杂乱无章没有规律地散落分布在这片远离村落的荒野上。一只乌鸦栖息在墓群中央那条羊肠小道旁的一棵枯树上,偶尔伸长脖颈发出两声瘆人的怪叫,在这宁静的早晨,给这片荒芜的原野增添了几许凄凉的色彩。
长贵妈一早就来到了这里,丈夫的坟墓就葬在那棵枯树的旁边,用红砖和水泥搭砌的一方矮小的坟头掩藏在白雪之下,在这片墓地里显得是那么的孤零,那么的渺小。站在丈夫的坟头前,寒风吹着她的脸,两行泪水早已被悄无声息地冻结了。
“长贵爹,我要对不住你了。”她声泪俱下,“本来我是要守着儿子一直到终老,然后有尊严地去下面陪你,现在我恐怕是做不到了。”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坟墓旁那棵枯树的残枝在寒风猛烈地摇动下发出了“咔咔”的似乎要断裂的声响,每一下声响都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她的胸口。
“长贵爹,你原谅我吧!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母子吧!”她直起腰杆,擦去脸上的泪痕,面对着丈夫的坟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仰起头大步地向墓地外走去。
在村头媒婆李婶家,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再嫁的条件:第一,男方年龄大一些无所谓,但得有住房必须是国家财政供养的干部;第二,得预先支付三万元彩礼,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李婶满脸堆着笑容,说:“长贵妈,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按你这人品和这身体条件,丧偶离婚的退休老干部你随便挑。”
回到家,儿子长贵已经把饭菜做好并摆放在桌子上了。看着头发上沾满霜花的母亲,长贵问:“妈,这大早上的您去哪儿了?”
“哦,去你李婶家了。跟她商量一下你和彩凤的婚事。”长贵妈埋下头吃起了饭,也不看儿子,说:“那三万元彩礼钱有办法了。今天你去一趟靠山屯,跟彩凤说一下,彩礼钱很快就会给她送过去。”
“妈,三万块啊!大早上的你去抢银行啦?”儿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口里的汤饭顺着嘴角流了一脖颈。
“这你就不用管了,吃完饭赶紧去靠山屯吧!别忘了给彩凤的孩子买点儿水果。”
儿子长贵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骑上摩托车出了家门。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长贵妈鼻子一酸,泪水就溢满了眼眶。
儿子三十四岁了。在农村,这个年龄段的人早就是孩子的爹了。可至今儿子仍旧单身一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耕种着家里的几十亩承包田,和年过半百的她相依为命。其实,早在十年前她就开始为儿子张罗对象了,但就因为丈夫去世前因病拉下了十多万元的饥荒,前前后后左村右屯地也没少去看对象,可姑娘一听说他家的实际情况后就都以各种理由打了退堂鼓。
眼下所欠的债务基本上还清了,她也终于安下心来,觉得儿子的婚事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毕竟儿子身材魁梧,长相俊朗,品行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一流的。她跟媒婆李婶说:只要有姑娘愿意嫁给儿子,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什么她都能答应。
很快,李婶就帮长贵物色了一位年龄相当的女子。女子是靠山屯的,叫王彩凤,三十二岁,丈夫三年前病逝,家里有一个七岁的女孩。两个人见面后,经过交谈都对彼此感到很满意,于是这门亲事就被口头约定下来并提上了日程。不过女方提出了一个条件:丈夫生前治病曾经在一位好心人的手里借了三万元钱,虽然许多年来好心人并没有催款,但这件事总像一块石头一样压着她。如果自己改嫁,那这笔钱一定要先还给人家。
她跟儿子说:“长贵啊,我们再去找亲属和朋友借一借吧!”
儿子低头不语。因为他知道,父亲治病的钱都是在亲属朋友那里借的,刚刚才还给人家,怎么好意思再张嘴去借。
她又说:“要不去信用社贷款吧!”
“现在正是还贷的季节,银行都在结账。”儿子摇了摇头,“再说,借贷要五户联保,谁愿意跟咱这种贫困户趟这池浑水呢?”
“那你去城里给妈找一份保姆的工作,看看有没有谁愿意提前支付几年工资的。”
长贵抬起了头,说:“妈,你这不是打儿子的脸吗?儿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让您出去干那种寄人篱下的活的。”
她背过身去,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终于有人愿意走进这个家了,尽管女方是二婚,还带着个孩子,但两个人经过交往对彼此都产生了好感,最重要的是,这总比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强啊!可是这三万元钱的彩礼到哪儿去弄呢?总不能给人家打欠条吧!再说这点儿彩礼也不算多,人家还是为了还债,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个机遇决不能轻易就放过,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把儿子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不然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安生,将来也无法去地下见自己的丈夫。经过几天痛苦的思想斗争,她终于下定决心--改嫁。为了儿子,为了丈夫临终时托付她一定要把儿子养大成人,帮他成家立业的遗嘱,她已经鼓起勇气做好了被村民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心理准备。
她把自己择偶的条件交代给媒人李婶后的第七天,李嫂那里就传来了好消息。男方是一名退休教师,六十二岁,居住在附近劳改农场场部家属小区,有楼房有工资。
两个人见面了。这是一个儒雅且有涵养的老者,言语、肢体、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得体,处处显露着一个文化人特有的气质。她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根本配不上人家。但是她想多了,老人对她也比较满意。虽然岁月无情地沧桑了她的容颜,但丝毫掩饰不住她骨子里那种天生的干净和利落,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朴实。一搭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真正过日子的女人,老人当场就表达了自己想和她交往下去的打算。
她问:“我想媒人已经跟您介绍了我的情况,也告诉您我提出的两个条件了吧?尤其是第二个条件,您能接受吗?”
老人微微一笑,温和地说:“第一个条件不用说了。第二个条件其实不算是条件。如果你有难处,即使涉及不到眼前的这种关系,我也会倾全力去帮助你的。”
她被深深地感动了,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位老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觉得有必要去详细了解一下。
经过打听,她得到了这位老人的一些信息。老人退休前是劳改农场子弟学校的校长,为人谦和善良热助于公益事业。三年前妻子病逝,有两个子女,目前均已成家立业。老伴去世后不久,就有人上门给他提亲,而他都一一委婉地谢绝了。当时他主要考虑的问题有两点:一是老伴去世还不到三年,马上就续弦未免伤风败俗有失身份。二就是那时候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成家,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了孩子的情绪。而现在两个问题都解决了,他也开始决定考虑自己后半生的事情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媒人刘嫂上门提亲来了。
很快,老校长把三万块钱的彩礼委托给媒人李婶送到了她的手中。并让李婶转告她,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他,他会全力给予帮助的。
老校长干了三十多年的教育工作,察言观色洞悉心理是他的职业本能。第一次见面,老校长就看出了她是一位心地善良朴实本分的人。所以,当她提出问题并且重点强调第二个条件的时候,他就断定,这个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言说的困难,否则这种话已经交代给媒人了,媒人定会转告给他,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当面再次提出来的。
手握着这三万元彩礼,长贵妈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老校长会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倒是突然间觉得自己这种带有交易性质的行为有点肮脏甚至有点儿让人恶心了。不过,为了儿子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把三万元钱交给了长贵,让他赶紧送给彩凤,偿还那位好心人的欠款,同时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长贵听了母亲的话,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喊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说这些日子您总像有什么心事,原来竟是这样啊!妈,我不想让您为了我委曲求全、含垢忍辱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如果那样,这个婚打死我我也不结。”
长贵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儿子,那个校长是个好人,人家可没有逼我。难道你不想让妈的后半生有个伴,幸福地安度晚年的生活吗?我已经在你爹的坟前祈求他的原谅了,我想你爹他一定能理解我,也一定会祝福我的。”
长贵沉默了。是啊,为了这个家母亲含辛茹苦操劳了大半生,五十多岁的人了,该是享受幸福生活的时候了。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幸福,但也不应该阻止母亲自己去寻找幸福。如果母亲觉得一切都是正确的,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长贵委托媒人把三万元彩礼交给了彩凤。彩凤立刻拿着钱打车去了劳改农场,她要偿还这笔多年的欠款,并要当面感谢这位在她遇到困难时倾力相助的好心人。
在老校长家,彩凤双手捧着三万元钱眼含热泪双膝跪地。她泣不成声,哽咽着说:“谢谢您,您就是我的父亲,是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以后我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老校长把彩凤搀扶起来,温和地说:“谢谢你这么敬重我,可这般大礼我无法接受。人在为难遭灾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帮助,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彩凤的丈夫是在一次醉酒后骑摩托车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在医院里,丈夫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跟她说,病人很严重,脾和肾都破裂了,将全部被摘除,并让她去交三万元的住院押金。她哪有那么多钱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助无门的她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这一幕正巧被陪着老伴看病的老校长碰到了。经过询问,老校长得知她就是他们劳改农场附近小村子里的人,于是毫不犹豫地为她垫付了三万元的住院押金,并安慰她以后有钱了就还,没有钱这笔费用就算他捐助了。
好事并未多磨,一切事情都在顺理成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消除村民们的疑虑,老校长雇了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把长贵妈名正言顺地娶进了家门。过了不久,长贵的婚礼也按预定的时间隆重地举行了。当主持人宣布新郎的父母到台上接受一对新人敬茶时,儿媳妇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新任公公竟然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大恩人。
彩凤饱含深情地叫了一声爸,双膝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爸,儿媳妇给您敬茶了,谢谢您!”
彩凤长跪不起,双手掩住面颊,止不住的泪水透过手指的缝隙滴落下来,口中喃喃自语:“这真是老天的安排啊,我一定会像你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报答你们,孝敬你们,为你们养老,为你们送终。”
主持人被眼前突发的一幕情景给弄懵了,当他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是百感交集。于是,饱含深情地把这个感人的故事讲给了来宾们。简直就是一部催人泪下的大戏,听完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演讲后,整个饭店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
儿子操办婚礼的所有费用都是老校长出的。长贵妈感动得不能自已,他动情地对老校长说:“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老校长笑了,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说感谢的话。你是我的老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结婚,倾其全部能力是做父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她把头靠在了老校长的肩膀上,觉得内心里非常的踏实,非常的幸福。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苍茫的大地银装素裹,寒风穿行于街道巷口,卷起片片雪花。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她的心底感受到了一股股来自于春天的温暖。她看到,窗外那棵老柳树随风摇曳的枝条上孕育着的不正是春天的讯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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