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子上套
作 者：神宫
一 乡野牡丹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牛犊子，娶千娇百媚红牡丹做老婆，新媳妇还没有过门，正在牛椟子心中得意劲刚刚开始萌发，准备卯足了力气尽情地享受美人之乐之时。周边人的眼神就像寒冬腊心凛冽的西北风，飕飕地无情地向他刮来，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就连过去和他称兄道弟的哥们，不光看他的眼神和过去不一样，就连说出的话也都变了味：
犊子兄弟，红牡丹就像还没有谢花的黄瓜纽，掐着淌水，碰着掉刺，你可得悠着点儿，那玩意娇贵着呢！千万别弄疵了，最好是先找个师傅教教你，好好地跟着学学练练，然后再上套干活！
牛犊子兄弟啊！
梅花鹿看着被说愣的牛犊子，用老大哥的口气深情地说，三猴子说的不错，哥几个都是过来的人，为你好，才和你说着掏心窝的话，你可也真别当耳旁风。你没听咱们庄上的老年人说嘛，解放前咱庄的大财主王半庄的独苗憨儿王闷虎，娶媳妇的头天晚上，猴抓热钉似的，来个霸王硬上弓，被那小媳妇子一脚把蛋子踹蹦，落了个断子绝孙！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呵呵！呵呵！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不相信，你可以问问老狐狸，这事是真是假？
娶媳妇都要俊的，俊媳妇是那么好玩的？哼！哼哼……
老虎头狠狠地瞪了牛犊子一眼，使劲把没抽完的半支香烟甩到地上，用脚尖在烟头上腻了一圈，愤然离去。
老狐狸看了看着这帮子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嘿嘿，嘿嘿……干笑了几声，把手中的香烟猛吸了一口，撅起它那尖尖的狐狸嘴巴，朝天吐出一大串烟圈。弥漫的烟雾，把他那狐狸脸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烟纱。心里暗暗地骂道：
这群熊羔子，人家牛犊子招谁惹谁了？我看你们真是吃不着葡萄怨葡萄酸！
小青年们损弄牛犊子，也不全是为着吃不到葡萄怨葡萄酸，更主要的是为红牡丹打报不平。牛犊子过把彩礼以后，红牡丹在媒婆陪伴着来牛犊子家认门，一下子轰动了全庄，不少人嘴里吃着牛犊子发的喜糖，转过脸去，头却摇得像个蛋似的：
唉！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啊！有势使得万里船，别说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是一朵最美最美的牡丹花，泡在了稀屎粑粑坑里了……
看两行的人气得像龟孙一样，人家红牡丹倒好，脸笑得像一朵花，更显得娇媚动人，人们看得出来，红牡丹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甜蜜带着几分娇羞，猪八戒的媳妇老水牛剜了红牡丹两眼，伸手在牛犊子端来装满喜糖的茶盘里抓了一大把喜糖，扒掉一块塞进嘴里，又拿起一颗香烟夹在耳后，伸手拉着正在吃糖傻笑的梅花鹿媳妇，向大门外走去，嘴里含混不清地骂道：
憨逼妮子，八辈子没见过男人！
农村有句老话，聪明人骂聪明人那叫嫉妒恨，憨熊骂聪明人，不但显得不伦不类，反而可笑，猪八戒的媳妇骂红牡丹是个傻逼，不但显示不出不出她的高大上来，在人们看来她才是天下第一号的傻逼。她为了给哥哥娶上媳妇，遵照父母的意志，用猪八戒的妹妹栾虎和自己对调过来，嫁给了这个比自己大十三岁快要能给自己当爹的猪八戒做了老婆。
红牡丹娘家住安徽省萧县城北黄河故道南堤口，和牛犊子家住虽说是苏皖两省两县，两村的实际距离，也不十里之遥。虽然相距很近，两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却相差很远，不要说生活水平上像牛犊子爹妈 吃计划拿工资的人家，和红牡丹家庭状况不好的人家没有可比性，就是对于子女的婚姻问题执行的力度，也很难和当时的嫁娶经念到一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家的男儿不想娶个好媳妇，谁家的女孩子又不想找个好婆家呢？
可是当地婚育状况是怎样的呢？男孩娶媳妇难，女孩儿出嫁苦！
为了传宗接代繁衍生息，媒婆们集思广益，创造出转亲的全新模式：由开始三转、四转、五转，发展到七转、九转，最后直截了当，干脆来个两家，直接对接，互换对转。
仙女似的红牡丹，令周边的帅哥们，馋得刺溜刺溜地直淌口水，小伙人才长得好的，有学问的，家庭富裕的，还有条件更好一点呢！准女婿排号直逼三位数。可是一个又一个地败北无功而返，是红牡丹攀门子还是这朵牡丹花情窦未开？
非也！非也！
只因为红牡丹有一个比他大了九岁岁的傻哥哥大缸！
媒人根本无视大缸的存在。红牡丹的爹妈却恰恰相反，把给大缸娶媳妇之事，当成了家中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红牡丹看着一个个绿豆蝇似地撮合转亲令人恶心的媒人，气得一砖头砸碎了对面的穿衣镜，放出狠话来：转亲的事你们谁也不能在我家提起，哪个媒婆敢光滑的头皮硬往茬子上碰，别怪红牡丹不讲究，把你们骂出去！
给傻大缸转亲的事无门，红牡丹的父母，把攥女儿死活不放。红牡丹家热闹的婚介潮，顿时冷落起来，眼看儿子跨过了而立之年，大缸说媳妇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女儿红牡丹也二十出头，总不能因为儿子说不上媳妇，让女儿当家姑老吧！红牡丹爹妈老两口子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红牡丹的妈妈神经似地絮叨：
天哪！我这是哪辈子造的什么孽呀！老天爷你这样惩罚我？
正在红牡丹的爸妈走投无路的时候，后庄最出名的媒婆百里香，踏进了他家的门槛，给儿子大缸介绍了北堤口张家二十八岁的独生女大云。大云虽然颜值不是很高，膀大腰圆性格直爽，但绝对是一把干活过日子的好手，红牡丹爹妈看后，非常满意。
正当红牡丹爹妈幸福的火焰刚刚燃起，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尝的时候，媒婆百里香的一席话，一下子把他们推进了万丈冰窟：
人家大云的爹妈说了，你家的大缸他们也看过了，他不嫌弃你家孩子不好，你们也不要嫌弃她女儿大云缺少一块肝花少叶子肺的，咱们这叫弯刀对着瓢切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是我们老人不能总活着，我们别的要求没有，两个孩子没有多大的能耐，做老人的要帮衬着点儿，他们二人结婚的时候，新房必须在三间大砖瓦房里！
天哪！间大砖瓦房？对于刚刚分田到户的社员来说，能吃上饭就算不错了，全家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是千儿八百块钱，三间砖瓦房，连工带料，少说也要五千块，就是把全家四口人的骨头都砸上，三年五年都不可能看到三间砖瓦房的影子。
这个百里香，哄死人从来都不会眨巴一下眼睛！
红牡丹的爸爸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给百里香说：百里香妹妹，谢谢你了，你说的条件我实在办不到，你要是中午在这里吃饭，我把咱家的小鸡抓来杀了，你要不在这里吃饭，那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不能再白白地耽误你了。
百里香接过香烟，打火点着了，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眯缝着眼睛，享受着香烟的美味，然后用那媒婆独有的口吻，笑嘻嘻地说，我的大哥哥唉，你也有点太现实了吧！撵人也不是这个撵法，这话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不知道的不说你用人可前不用人可后才怪呢！今后哪个媒人还敢登你家的门？，你还真想叫大侄子当一辈子童男子？
哈哈哈哈哈哈！
红牡丹的爹脸一下子红得像个紫茄子，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说：
大妹子，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看把你紧张的，我这是给你说笑话呢！我知道你们老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就冲你这一点，我还真不走了呢！既然你说了，大缸呀！你大姨中午在你家吃饭，中午杀个小鸡子你舍得不舍得？
大姨你放心！大缸瓮声瓮气地说，大姨只要你想吃，不要说一只小鸡，就是你想吃羊肉，我要敢把我家的老母羊宰掉。大缸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去抓小鸡去了。
二 天上掉馅饼
红牡丹家里唯一的一只打鸣的小公鸡，为了成全大缸的美好姻缘，无私地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当红牡丹的父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四只眼睛睁得像铜铃那样大，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百里香妹妹，你的这些话我简直都不敢相信，朱家为了嫁闺女，陪送嫁妆倒还罢了，怎么可能拿出五千块钱给亲家建新房呀！我就弄不明白了，人们常说，阴天晴天不知道，自己的小孩啥样当老的心里难道心里没有数？凭俺家大缸那个样，值得他们这样做吗？再说了，他们虽然和咱们不是一个省一个县，但毕竟是一步之遥的邻居呀！他们那里的条件比咱们这里好一点，也不会差距这么大呀！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不信，我真的一丁点儿都不信，现在男孩子说个媳妇，彩礼就要一千二百八，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女家不光不要彩礼，还要老鼠钻锄杠——盗铁（倒贴）。百里香妹妹你别逗我了，你哥哥是个老实人，别拿我开心了。我会吓出心脏病的。
我的大哥哥呀！看你那点儿出息，一个砖瓦房就把你吓成那样，人家不光要帮你家建起新的砖瓦房，还要把一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姑娘送到你家来呢。人家大云不是看上咱大缸了吗？我告诉你，相中就是货，对眼就是磨，为了圆自己一个梦，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我可告诉你，过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你可要想好了再说，给我个痛快话——中！还是不中？
要真是这样，我们家还有啥说的？就是太亏欠亲家了。
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只要你们把大云当成女儿养，他们也就知足了，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吧！
一切由你做主，红牡丹的爹妈异口同声地说。
那好，大云的爹妈说了，假如你们没有意见，两三天内他们就派瓦匠过来，你赶快安排个地址，是拆老房建新房呢！还是另安新宅，安排就绪以后，马上进料，半个月之内建起新房，争取在八月十五前，把两个孩子的喜事办了。
啊？日子看的这么近！满打满算离现在不到三个月了。
所以呀！大哥哥你要抓点紧啊！到时候大侄子结婚，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媒人呢！
那是！那是！你是我们家的救命菩萨呀！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念你的好的。
三 双喜临门
人要是鸿运当头，喜庆的事儿，一个接着一个，挡都挡不住。
红牡丹家好像住进了喜神，全村的喜事一下了全涌进了她们家。
中秋节前，大缸风风光光地把自备彩礼，自备住房的大云娶回了家。一个村里的小青年恨得牙根痒痒：老天爷呀！为什么天大的好事，都砸在这个憨货的头上？
中秋节刚过，媒人百里香又自备礼品，来红牡丹家提媒。男方竟是黄河故道北堤口中心校朱校长的独子牛犊子。
北堤口中心校朱校长，黄河故道这一带的名人哪！。虽说和南堤口一个是安徽，一个是江苏，隔省隔县，临近肖地的孩子，真有不少到北堤口学校读书。为啥？人家教的好呗！朱校长两口子从教二十多年，不说桃李满天下，弟子三千，是绝不夸张的。在他教的学生中，还有一个考上清华，一个考上北大的呢！红牡丹的新嫂嫂大云，也是朱校长的学生。
朱校长名气大，人缘好。还有一条很重要的，两口子双双吃计划拿工资。在这一带，像朱校长这样殷实的人家，简直是凤毛麟角。儿媳妇大云的娘家，又和朱校长同住一个村子，知根知底，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哪里去找？看来，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红牡丹爹妈老两口子高兴地笑得合不拢嘴。
红牡丹的爹妈心里想，媒人百里香对自己家人有大恩，保险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推。这个媒，不用打听，准错不了。
红牡丹的爸爸到里间拿出一条红杉树香烟，两瓶洋河大曲酒：
大妹子，这两天我正准备叫大缸给你送去，知情知情你，今天你来了，不要嫌孬。等晚几天忙过这一阵子，我和大缸俺爷俩还要带上小鸡、羊腿、大鲤鱼去看你，红牡丹的事就请你多费心啦！
大哥哥真是个讲究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百里香把烟酒麻利地装进随身携带的精致的手提包里准备起身回家。刚要离座站起，红牡丹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里：
大姨，您喝水！
不渴，不渴！俺红牡丹真知理懂事。像朱校长这样的好人家，就应该摊上这样的好儿媳妇。
红牡丹脸微微一红，转身对着爹娘，又好像对百里香说：不要光盯着人家吃计划、拿工资，那牛犊子是猫样狗样都不知道，你们就大包大揽，是个摊巴子、四指高的小黑孩，我也要嫁给他？
看看！看看！光说不算，还是俺红牡丹！人不光长得俊，考虑事情也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就是周全。乖乖来！你没听人家说嘛，好里好面做好鞋，好爹好娘生好孩。你看看人家牛犊子的爹，牛犊子的娘，那是人中龙凤。槽头看母，孩子还能是豆腐渣？要说打听，有谁跟你得力，不出你家，只要问你新嫂子一声，就能把他牛犊子几斤几两，甚至头上有多少根头发都能弄得一清二楚。我这个人说媒跟别的媒人不一样，就爱实话实说，今天我就当着娘几个，把牛犊子的缺点说给你们听听。
常言说，人无完人。据我了解，牛犊子身上有两大缺点：
第一，这孩子五大三粗，人高马大。一米八零的个头。
这有什么不好？红牡丹的娘不解地看了百里香一眼：
高个子怎么会成了缺点了？你没听人家说吗，个子高了门前站，不干活来也好看。
百里香撇了撇干瘪的小嘴说：那是你疼闺女爱女婿的偏见。我倒认为个子高了不算富，比人多穿二尺布。一件衣服多穿二尺布，日子不可长算，那一辈子要多浪费多少东西呀！
红牡丹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说：
我说大姨家这么发财，原来点点滴滴都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大家听了，哄地一声笑了。百里香也跟着拾个啦啦笑，自我解嘲地说：
小家小户的过日子，不精打细算不行。日子过塌了，会被别人笑话的。
红牡丹的娘摘掉搭在肩头的手巾，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大妹子，牛犊子的第二个缺点呢？
这第二个缺点吗，更是件令人烦心的事。你说朱校长家，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尽的大米白面。牛犊子是朱家的独苗，像他这样的公子哥，用现在时髦的话说，还不得整天打扮得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穿得像成殓一样，歌厅、舞厅、打牌、喝酒、泡妞。人家牛犊子倒好 ，在地里干活，穿个裤衩背心，赤脚打板，一天到晚，累得跟憨熊样。这还不算，心里实得就像用夯砸过的一样。自己一滴子血一滴子汗生产出来的东西，庄上的人谁家有困难了，找他要，他倒真的学起雷锋来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痛东西。
红牡丹的娘听了，略有所思地说：爱干活不能算什么缺点……
怎么能不算缺点？百里香立刻辩驳说：咱们都是女人，难道你不清楚，这些臭男人在地里干活回来，浑身的衣服弄得又脏又臭，给他们洗衣服你不嫌累呀？
红牡丹是娘听了视乎赞同了百里香的论点，微微地颌了颌下巴。又反驳说：
那也比喝酒赌博泡女人强！不过，总拿自家的东西学雷锋，我是坚决不赞成的。
红牡丹看了看母亲，又瞅了瞅百里香，抿嘴笑了笑说：
学雷锋并没有什么不好，像他这样胳膊肢里过日子的人，是不知道东西中用的，娘不是常说吗，当家才知道柴米贵。男人是个耧钱的耙子，女人是盛钱的匣子……
对对对！俺红牡丹说的真对。
百里香立马接过话茬：
等俺红牡丹过门了，你把钱匣子看得牢牢的，你们的小日月不得发得裂裂渣渣的才怪呢！
红牡丹的娘说：这一点大妹子你没说错，俺闺女绝对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
红牡丹的爹望着红牡丹娘的脸说：也别手太紧了，叫人家说咱是把家虎。
爹，娘，这才哪到哪？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竟在这里瞎掰扯，没有里子的袄瞎可拉！大姨，中午别走，我到故河集买菜去，犒劳犒劳您老人家。
红牡丹说完，骑上自行车，向故河集急驰而去。
刚进腊月，还没到小年，红牡丹由大姑娘变成了朱家的小媳妇。
红牡丹家一年建新房、娶媳妇、嫁闺女，连办了三件大事，在这黄河故道周边方圆十几里，多少年来，从没听说有哪一家做到。可是就在堤北口村，普普通通小老百姓红牡丹家神奇地做到了，红牡丹的爹娘向亲邻们感概地说：
人行好事莫问前程，积德行善，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呀 ！
亲邻们脸上也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对红牡丹的爹娘说：同喜、同喜！
大家伙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红牡丹家到底沾了谁的光 ？是哪路神仙给她们全家带来如此天大之喜？
四 牛犊子造梦
世上无难事，只怕不用心。这是牛犊子在睡梦中，巧遇九天仙女，仙女姐姐对他千嘱咐万叮咛的一句话，自从他有独立思维能力的那天起，他时时刻刻地把这句话，默默地当做心中的座右铭，制胜的法宝。
牛犊子小的时候，胖乎乎的像个小夯墩，很是可爱，凡是体胖的小孩子，他们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个个是十足的吃货，爱睡懒觉。他自打三、四岁，就跟着奶奶睡，牛犊子长到七岁，开始上小学，特别是冬天，恋热被窝不愿意起床，奶奶想了个办法，买了几斤花生，锁在一个小木箱子里，每天该起床的时候，奶奶的手里攥着几颗花生在小牛犊子耳边，哗啦哗啦的摇晃几下，然后振振有词的念道：
山狸子狐狸精，快快给我变花生！
然后学着刮风的声音：
呜——呜——！
花生来了——！
每听到这个动静，牛犊子一骨碌爬起来，连眼睛都不顾地揉搓一下，双手抱住奶奶的手，着急地喊，奶奶给我给我花生，给我……
然后边吃边让奶奶帮他穿好衣服，吃完饭跟着爸爸妈妈一块上课去了。
放寒假了，爸爸妈妈不用去教学，也不要那么早地就起床了。可是奶奶有个早起的习惯，仍然和过去一样，按时起床做饭。让牛犊子能按时起床吃早饭的法宝，仍然是狐狸精变出来的那几个花生。一天晚上，牛犊子早早地睡了，天刚朦朦亮，牛犊子醒了，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不一会儿，奶奶起来了，走到对面大衣柜旁边的小木箱跟前，掏出钥匙打开木箱，稀里哗啦地一阵，把箱子锁好，走到牛犊子的枕头旁边，像过去一样地摇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山狸子狐狸精，快快给我变花生……
牛犊子仍然像过去一样，贪婪、兴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掩盖得一丝一毫不露。
吃完早饭，牛犊子的爸爸，妈妈，有事出门了，奶奶收拾完家务，对牛犊子说：
牛犊子，好好在家里看家，奶奶到地里挖几棵蒜苗，中午咱们炒鸡蛋吃。
知道了，奶奶你快点去吧！
说实在的，牛犊子巴不得奶奶快点走开，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他要深入狐狸老穴，猎获那大把的美味花生。
奶奶从地里挖蒜苗回来，看见牛犊子坐在大衣柜前的地上，津津有味地吃着花生。花生皮扔了一地，一把卷刃的菜刀，一柄大号的钉子锤，还有那杂乱破碎箱子木板。奶奶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大声地骂道；
牛犊子，你个小龟孙秧子，我的箱子呀……
奶奶，快来，快来！狐狸精跑了，我找到他的老窝了，这回花生咱们可以敞开肚皮吃啦！
牛犊子高考不中。转眼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像朱校长这样的人家，自然成了众多婚介团队竞标的首选。一时间上门牵线搭桥的媒婆月老，络绎不绝，大家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可是这个牛犊子，就像个木老虎似的，无动于衷。这些久经沙场屡创佳绩的媒婆月老，大惑不解：要说牛犊子弱智，表面上看去好像不十分机灵，但智商也不至于那么糟糕。要说他情窦没开，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应该是激情燃烧，抓起来在情案上摔一家伙，都会火星四溅。可是，无论提到何方的女花容，牛犊子都不温不火。经过几个回合的操演，有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小子是个吃货，可能误食了某种转基因食品，雄性激素减退，竟然产生了骡子效应。
还有的人给出的结论更加直截了当：
这小子看似长个纯爷们儿样，实际上他没有蛋子。是个天然太监……
面对扑天盖地的舆论，牛犊子真的蔫了，大病缠身，再美味的食品也不能勾起他的食欲。没过多久？活脱脱地成了一个死人坯子。这下子可把校长两口子吓坏了。带着牛犊子看了西医看中医，看了中医看心理医生，各种身怀绝技的医生，挨个求了个遍，可是牛犊子的病情，却没有一点起色。
就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候，猪八戒来到了牛犊子家，嬉皮笑脸地对牛犊子的妈妈说：
大娘，我知道谁能看好牛犊子兄弟的病。
我的乖孩子啊！快说，谁能看好你兄弟的病，我一定好好地重谢他。
大娘，其实人家来过，你没有把人家当回事。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人家呢？
戒儿啊！只要能治好你牛犊子兄弟的病，我就是磕头跪门，也要把他请来。
他是谁呀？
大娘，也用不着你去磕头跪拜，只要校长大爷，到她家去一趟就行了，她就是在这片有名的大媒人百里香。
八戒，你这孩子一点正经都没有，百里香是个媒婆，怎么能会看病呢！
大娘，反正我把话给你说了，信不信由你。猪八戒说完，转身朝院中枣树下牛犊子睡的软床走去，心中暗暗地恨自己。但又觉得牛犊子这小子十分可笑，真没想到，一个恶作剧，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前一段发生的事情，就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重新展现……
看着媒人月老造访牛犊子家与日剧增，猪八戒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心酸，想一想同在一个村里住，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论聪明才智，觉得自己比牛犊子强多了，可是牛犊子投胎投的正，说媳妇可劲挑选，自己在他这个年龄段，连一个提媒都没有，好像世界上不存在男婚女嫁这件事，又像世上根本都没有他这个男子汉。最后只好用自己的妹妹，换了个媳妇，丢人不丢人啊！可是牛犊子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硬是挑花了眼，好像满世界的女人都是他的，凭什么呀！他想戏弄他一把，以泄心头之愤，也算出一口怨气。
他对牛犊子说，我看你对说媳妇的事好像不太上心，你不热女人呀！
只要是个男的，谁不热女人？
你这一气都说了二、三十个了，就没有一个中意的？
哼！不用说跟她们见面，光听媒人对女孩子的推荐词，比我想象中的标准差得太远了。那些妮子，都是奔着我家的计划本和爸妈的工资来的。
你心中的女人是个啥标准？
六个字；人精、貌美、爱我。
呵呵！呵呵！看不出来呀！国标呀！
所以呀！很难碰到达标的。
只能怨你白屌板，别说达标的，就是超标的都有，你有能耐把人家娶来？
咱这一片十里八村的，只要你说出来，我牛犊子能够看上眼，我就一定会把她娶回来做我的老婆。
真牛逼呀！我先不说是谁，我想给你摆摆几个上女家求婚者：
咱们老镇长的公子少主少镇长知道吧？
知道！
信用社张主任的少掌柜张大拿？
认识！
新提拔的教委付主任，本科大学生关志强？
见过！
就这几个，你觉得无论家庭地位，聪明才智，颜值长相你比他们如何？
各有千秋！
行啊！兄弟！挺自信的。我告诉你，就以上三个人，托人到女家提媒，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折戟沉沙。
这样说女家的条件很高啊！
高什么高？就是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穷的叮当响连个儿媳妇都说不上的普通农民家庭。
那一定是女的长得特漂亮！
嗯。
又非常精明伶俐。
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她比嫦娥还俊三分！
猪八戒，你说这话有点膝盖上打掌-----太离蹄（离题）了吧？不过，你说的以上三位都是帅哥呀！家庭地位上乘，没有理由女人不爱呀！那一定是他们没有打动她的芳心，看来这位还真是个仙子、女神！
不用像媒婆月老那样对女孩子美言推荐，我只是在一边轻轻地敲敲边鼓，我想也可以让你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因为你定的标准，前两条早已远远地超过，第三条是你自己的事，你能不能做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有一点我坚决相信，就凭你这粗手笨脚拙口笨舌的，我是猪八戒，你是牛魔王，除了家庭经济条件比我好，旁的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我这里也只是一说，你也只是一听罢了。别疤瘌眼子照镜子------自讨没趣！
你真是个猪八戒！你这一号的咋能和我牛犊子比？你说这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我还就不信了，只要是咱们这一片，我相中的女子，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追到手。我今天可以当面发誓，只要这个仙女现在还没说妥，我牛犊子娶不上她，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吹吧！我告诉你，现在吹牛逼是要报税的。怎么把人家搞到手，是抢？是骗？还是用钱收买？你要是真有这个决心，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明天我就带你到这位仙女家偷偷地去一睹她的芳容。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咱们现在就去，猪八戒，你只要让我看到了仙女，回来我就送你一盒红杉树烟，一瓶洋河大曲酒。
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哪承想猪八戒带着牛犊子，偷窥仙女，竟把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推向了死亡之路。虽然只是一见，却是十分钟情，听了仙女的故事，更让他掉进万丈情天孽海，无法自拔。他觉得自己离开这个仙女，就无法活。可是，就目前女方 的实际家庭情况，他根本无法做到。今生今世像牛郎织女一样，无法相会那不可跨越的天河。
不能和这梦中的女神结为连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世上存活！
看着牛犊子的病情越来越重，猪八戒害怕了，他偷偷地访问了很多人，当他找到百里香的时候，白里香撇了撇嘴说：哼！这个病让他们看去吧！！
怪严重吗？
时间久了会死人的。
这么厉害，到底是啥病？
相思病！听你说的情况，牛犊子的相思病已经到了晚期，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病叫梦遗！
梦遗？梦遗是咋回事？
梦遗就是他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就向外流那玩意儿。就像红楼梦中描写得贾瑞正照风月鉴一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的命就玩完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药方可以救他一命？
有方无药。
这话怎么说？
明白人不可细讲，猪八戒你咋不明白呢！人家红牡丹的傻哥哥要娶媳妇，红牡丹又死活不肯给他哥哥转亲，就他哥哥那样的，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红牡丹的哥哥娶不上媳妇，红牡丹的爹娘就不让红牡丹出嫁，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唉——，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活到五更明……
百里香大婶子，你就救救牛犊子吧！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
牛犊子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干嘛这么痴心啊！
他是我要好的兄弟，更重要的是我有推卸不开的责任！只要能看好牛犊子的病，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猪八戒呀！今天你来找你百里香大婶子，算你找对人了，不是我夸下海口，牛犊子这个病，目前就咱这一片，除了你大婶子，你可能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呀！
天机不可泄露，要想看好牛犊子的病，必须要牛犊子的爹妈亲自上门来求我，我才能够辨症施治，起死回生，还她一个活蹦乱跳的牛犊子！
五 牛犊子上套
牛犊子躺在候车室的条椅上，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就觉得有人推他：
小伙子啊！醒一醒，别睡着冻感冒了。
牛犊子慢慢地爬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折身腾出一块地，看看站在身旁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谢谢啦，小伙子！
老人坐在牛犊子的身旁，搭讪着说，到哪去啊小伙子？
故河镇北堤口。
啊！那是个牛蒡之乡啊！你身边的这个袋子里，装的是牛蒡吗？
牛犊子点了点头。
能让我看看吗？
牛蒡，有什么好看的？牛犊子说完，顺手把袋子拎到了老人跟前。老人从袋子里掏出几颗牛蒡，仔细地审查观看。
老同志啊！没见过牛蒡是吧？
呵呵！……老人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牛犊子说：如果你稀罕这玩意儿，那你就把口袋里的牛蒡全拿去吧！
老人抬眼打量着牛犊子，慈祥地笑了笑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小伙，可是，咱俩萍水相逢不认识，见面还不到一分钟，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礼物呢！
礼物？呵呵！老人家，这玩意也能算得上礼物？
小人参呀！是上等的礼物啊！不是吗？
行家呀！不过，我要告诉你，那是过去，现在它是连青草都不如的垃圾！
这话怎么说？
老人家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不过，我的先人在这里，就在故河！我的根在那里。
这么说你是认祖归宗的来了，听你的口音，像南方人，你不是从台湾过来了吧？
老人点头：正是。
啊！怪不得。最近几年，我们镇来了不少台湾的同胞，他们都是解放前跟着国民党到台湾去的，可是，回来的老人很少了，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子女，来认祖归宗的。
我也是，很高兴，今天一下飞机到这里赶汽车，就碰上了家人老乡，我的运气真好，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走，还得请你多多帮忙啊！
应该的，应该的！古人说，他乡遇故知，老人家千里遥远，一下飞机，咱们两个人在此能相识相遇，缘分啊！咱们应该庆贺一下。
牛犊子说着，在随身挎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罐头瓶，罐头瓶里装有半瓶水，还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泡在里面。牛犊子把水杯递到老人面前，老人家，喝口家乡的水吧！
老人接过水杯，看了看里面几叶黑片片：这是牛蒡干吧！
牛犊子点了点头，老人深情地望着，眼睛里饱含着泪水，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老人说着，把水杯放在条椅上，急忙打开身边的背囊，拿出一大瓶可口可乐：
小伙子，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也请你喝一口我从台湾带来的可口可乐！
汽车在徐海大地上奔驰，牛犊子和这位台湾老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对久别的父子，向老人述说了近几年来自己的幸福、苦恼和忧虑。
黄河故道，这个帝王之乡，这片神奇的土地。
五年前，著名媒婆百里香，春风化雨巧配鸳鸯，朱校长两口子，用人间的大爱，无私奉献，匿名捐助了八千元，帮助大云、大缸两家建房，嫁女，娶妻。成全了大云，大缸一对年轻人的美好姻缘，把这两个穷困的家庭，推向了走上幸福的快车道。事后，当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两家老人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三家的六位长辈，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三家的四个孩子，无缝对接，组成了相亲相爱，知恩图报亲密无间的两对伴侣。
红牡丹果然不负所望，过门后，除了挑起为人妻、人母的重任，分家过日子以后，独具慧眼巧种八亩牛蒡，一炮打红，使家庭基金暴涨四十万元。成了全镇有口皆碑的好媳妇女强人。被群众推荐为村里的妇女主任。第二年，村里进一步扩大牛蒡种植面积，不但取得了好收成，而且卖上了个好价钱，全村五百多口人，平均人均收入三万元，是过去人均收入的十几倍，红牡丹破格被提拔为村委会副主任。在县政府的帮助下，北堤口村实行了全村统一改造，一气建起了一百五十座别墅式的小洋楼，全村人都过上了城里人一样幸福的生活。整个村庄的改造建设，不光腾出了二百多亩耕地，而且还扩建了一个一万平方米的牛蒡初加工交易市场。秋收以后，时任国家副主席的胡锦涛到堤北村视察，红牡丹作为群众代表，向胡主席奉献牛蒡，她和胡主席共同托起那棵金条似的牛蒡，笑的是那么幸福，那么灿烂，永远定格在堤北村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史册上。
岁月像飞奔苍穹的卫星，转眼又两个年头过去了，堤北村的老百姓，因为种牛蒡，一个个钱包鼓起来，可是，太阳总不能正南呀！好景不长，北堤村民的支柱产业，牛蒡的种植好像遭到了瘟疫一样，由十几块钱一斤，降价到一块多钱斤。下一年又将到了两毛多钱斤。今年就是五分钱一斤，都没有人收购，每一亩地的牛蒡，不要说生产成本，光在地里起刨，每一亩地都要花费五百元多块工钱。有的人把起刨下来的牛蒡，喂猪，喂羊。谁曾想越喂猪越减肥，越喂羊越掉膘。种植的牛蒡，从地里起刨不够工钱，让它们长在地里，直接耽误了下一茬的庄稼，有的老百姓只好用铁锨，在一铣深处铲断，把挖出来的牛蒡晒干当烧火柴。即使这样，一亩地的牛蒡清理费用，也要花上二三百元。
在堤北村，牛蒡生产由开始是人们发家致富的法宝，现在成了人民奔小康的绊脚石，牛犊子家，更是这场灾难的重灾区，三年前为了扩大牛蒡生产，红牡丹购买了一台大型牛蒡起刨机，使全村牛蒡起刨的工费，由一千元直接降至五百元。今年牛蒡没有销路，给谁家起刨牛蒡，每亩地只收三百元钱的油钱，老少爷们都觉得无法承受。因为收获的牛蒡，一分钱都不值呀！
牛犊子！
红牡丹看着满地的牛蒡，对牛犊子说，现在牛蒡贱贵没人要，一家一户用锨铲断收获费工费时不说，实在可惜，你说同样的牛蒡，三、四年前卖十几块钱一斤，现在怎么能一文不值？难道世界上不需要牛蒡了吗？我想不是的，主要的是产大于销，牛犊子呀！我想现在你也应该成为一个大牛了，也应该上套了，难道我们不应该为大家担当一点责任吗？我想，把牛蒡收获下来，无论是鲜品还是晒干了，是都可以储存的呀！过一段时间以后，价格还会回升的，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我们按每亩地一百元钱收获大家的牛蒡，咱们自己有机器，把收获起来的牛蒡，存放在咱村的那个万米广场上，一来可以解决大家伙的难题，二来，今后价格可能还会有个反弹，使大家的劳动果实不至于白白地扔掉。
就这样，牛犊子搭人搭机器，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收获了本村及周边村子两千多亩地的牛蒡。光加油和返还地款，除了将家中这几年积蓄的七十万全部砸进去，又向亲朋好友借款五十万。牛蒡收获工作已结束，牛犊子按照红牡丹的指示，拿着牛蒡样品，来到徐州外贸，争取他们帮助处理一部分，哪承想人家不光不要，还被外贸局的供销科长损了一顿：
现在你牛犊子想到我了，四年前卖你的牛蒡四十万的时候，你怎么一丁点都没有想到我？对不起！我们一两都不能要。我们不光不要，我还可以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你，一毛钱一斤，卖给你一千吨，怎么样？
牛犊子窝了一肚子火，在呼呼地燃烧，可是在人家外贸局的一亩三分地，总不能和人家吵架吧！打掉牙往肚里咽，心里不由得暗暗抱怨，红牡丹呀红牡丹！你说你，咱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让我这个牛犊子上套，你也睁眼看看，我一个牛犊子能拉动这个大车吗？我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上套，上套，这一回咱们是真正地被牢牢套住了……
就这样，牛犊子在徐州外贸局，弄了个憋气又窝火，连中午饭都没吃，赶到汽车站，看看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在候车室的连椅上躺了一会儿，哪承想刚刚躺下没多大会儿，碰到了这位认祖归宗的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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