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鲁医院和妻子陪伴病中的丈母娘,晚上没事,去泉城广场溜达。看到一帮学生有说有笑的走过,其中有一个脑袋很大的学生特能白话,让我顿时想起了我的高中的一个同学“孟嘴子”
“孟嘴子”显然是他的外号,但他的嘴确实与众不同,特能说,就像机关枪,嘚嘚嘚嘚,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高中时我们是同桌,是我那时最铁的哥们,他是班里的出名辩手,能言巧辩,对答如流,举一反三。他只要开了头别人就无法插嘴,他能讲几个小时不赖喝口水的。“孟嘴子”从那时开始出名。
后来他考上了山东轻工业学院,毕业后进了报社当了一名编辑。据说成绩优秀,很快出了名,到处去开座谈会。他升的也很快,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编辑,到主编,顺而至报社副社长。每次同学聚会时,都会有人提起他,都说“孟嘴子”生来就是做记者,做编辑的人才!
我现在没有事,妻子一个人在病房照顾岳母足矣,何不去看望一下老同学,顺便请他帮我看看我最近写的不像小说的小说!说去就去,历来痛快的我立马招手,“的士!”
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非常怀念他那时的天南海北的云山雾罩的胡拉六侃。我非常愿意听他说话,他说出来的话都很幽默。他夫人也是我们高中时的同学。和“孟嘴子”侃侃而谈的机关枪似的大蛤蟆嘴相比,她的嘴很小,也很稳重,少言寡语的,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孟嘴子”。我有时想也许真的有月老,给每个人都调对好了的!
来到报社经过打听,很快找到了他的家。敲开门,“孟嘴子”迎了出来。“请”,他让我进了门。我还像以前一样随便,一屁股坐到他家的沙发上。
我看见他比以前胖了一圈,脑袋更大了,稀疏的头发被梳理的铮亮。戴的金丝眼镜映着水银灯的光亮,刺了一下我的眼。“嫂子呢?”我问。
“出去了。”他答。
“行啊你!听说你出了名了!”我说。
“一般吧。”他平淡的说。
“听说你成了社长了,你的写作水平现在更厉害了吧?”我恭维道。
“一般一般。”他谦虚道。这在高中时是很少见的。
“有很多作家的文章都是你给编辑的吧?”我想引起他的兴趣,好提我的那篇。
“那里那里。”他依然谦虚。
“听说你现在是全国作协委员,到处去演讲,还去过美国!”我继续。
“虚名而已。”他不为所动。
“最近我们高中的同学联系你了吗?”我旁敲侧击。
“没有。”他很冷淡。
他就坐着不说话,我觉得非常尴尬,就转移话题,评价着他客厅里的装饰。
他还是冷淡的答应着,嘴里“嗯,啊,嗯”
的敷衍了事。
“你最近干嘛了?”我评论完了他所有的摆设后,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发话了!
于是我就把自己的从高中和他分别后的所有履历向他做了汇报。并把我来的目的让他帮我看看我的稿子的事说了出来。他懒散的躺在沙发上,听着,有时点点头,有时笑笑。最后听到我的要求时,他说:“最近没有空!”
我心想人家是大社长,也许真的没有空,我这不入流的不像小说的小说,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还是算了,不提了。我说起了天文地理,房地产与社会经济,钓鱼岛与石油天然气的关系,奥巴马与萨达姆是亲戚等等无聊的话题。想以这话题试图引起他的兴趣。这要是在以前,“孟嘴子”先生准会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发表他的论点了,他只要说话,我们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可是现在,他只是认真听着,还是“嗯,嗯,啊。”一点没有和我探讨的意思。
我失望极了,很后悔来看他。
“你怎么不说了?以前你不是最能说的吗?”我非常生气的问。
“嗓子疼!”他说。
“没有去打针?”我关心的说。
“怕疼”他微笑着说。
“那吃药啊!”我揶揄地说。
“怕苦。”他还是微笑。
“还是去医院吧!可别耽误了!”我很焦急。
“去过,没事!”他说。
于是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向他告别。出门后他在我身后说:“再见!”
我回来的路上心里老不是滋味,曾经那么爱说的“孟嘴子”成了封嘴子。是不是瞧不起我?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百思不得其解。心情抑郁的回到医院,看看病房没事,就在医院前面的广场上吸烟,心里老是担心他有了什么不治之症。
早几天,在济南的另一个同学约我去吃饭。在饭局上我见到了很多在济南工作的老乡。期间我们谈起了“孟嘴子”。
我说:“孟嘴子有病了吧?这样能说的人,竟然得了不能说话的病,真是可惜啊!”
其中有个在新闻界的朋友说:“他那里是有病啊!他就是当官当的,每次让他去演讲,都会有很多演讲费,后来名气越来越大,那演讲费也越来越高。我们老乡聚会他也是惜字如金了!”
“听说他老婆都要和他闹离婚了,因为在家里他也惜字如金,很少说话!”另一个人说。
“孟嘴子现在是名人了!他每次去演讲的收费都很高,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话含金量很高,一般人是邀请不到他去说话的!”我这同学说。
我想咱老万既没有本事又没有钱,人家现在是按说话多少收费的,连他的媳妇都不愿多说,“孟嘴子”能听我白话那么大半天的还“嗯嗯啊啊”的,和我说了那么多字,真的赚了!不觉心里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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