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寻找记忆中的童年《童年拾光》

寻找记忆中的童年《童年拾光》 作者：吴志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几度夕阳红还是抵不过岁月看似坦荡从容地流逝，童年那些或喜或悲的岁月，或欢笑或伤感的年华最终也随着芭蕉绿樱桃红而弥漫在茫然无际的大雾之中… 梧桐的叶子又枯了，发黄的颜色在凄凉的秋风中瑟瑟摇摆，他裹着一席深色的西服，衬得全身笔直挺拔。远处的池塘水依旧碧波荡漾，印着他刀刻般的侧脸，两行清泪滴在脸的两颊，像是撕扯他的脸皮一般，烙得发慌。他的眼神被凄冷地呼呼声吹得涣散失神，七月的酷暑天气去不了骨子里深刻的冰寒，一切的故事都落在那个旭日初升的清晨，炽热的霞光渲染了谁的心伤…… 他是阿爸的大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阿奶想要个男娃，阿娘生了他，便也一直维系着这段严重失衡的婚姻。阿娘是阿奶隔村的姑娘，模样儿端正，勤劳朴实，还有用阿奶的话说就是屁眼儿大是个顶好生养的，阿爸二十岁那年要去外地打拼，阿奶留不住便让他给家里留下根香火，于是阿爸娶了阿娘生下了他，他的童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是在这间颜色脱落的红色土砖房里度过的，在没有阿爸的日子里跟骂他野孩子的娃儿打架，所幸他争气，成绩向来数一数二，这让阿娘很骄傲，阿娘常搂着他站在门口的方阶上摸他枯拉的头发，“阿爸是大学生，等你有出息了，阿爸就接你去大城哩！”那时他就喜欢在这方小小的池塘里看着洒满余辉的夕阳，数着阿爸回来的日子。童年的大部分时光似乎就浓缩在在那半亩清水塘旁一个印着晚霞数着日子的倒影上。 总是伸长脖子从这个傍晚念到那个傍晚，一日复一日，盼着盼着，终于盼来了阿爸回来的日子，阿奶一早就揣着家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儿去几里外的赶集地点买点平时几乎没尝过的好鱼好肉，还说要给他添俩不丢格的衣服，阿妈一大早就起来忙上忙下，打点卫生，翻出出嫁时已酿了好几年的女儿红，又往锈迹斑驳的梳妆台一站，双手颤抖着抹粉画眉起来… “娟子，女人万不得纠缠！”出家门时阿奶是这么说的，阿妈红了眼眶，抬头看了阿奶的脸色终是默默低下了头。在尘土飞扬的氛围中一辆白色保时捷远远而来，彰显着它的城市气度。下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岁月刻下了些许皱纹却又眷恋般地施予很是了不得的几分沉稳和威严，在乡亲们艳羡的目光中他知道了这个深刻着淡漠从车上走来的男子就是阿爸，情感是爆发的岩浆哄地一声毫无预兆地爆炸开来，七情六欲的潮思尽数涌来，太过炽热反而不知是什么感觉，他觉得喉咙发涩却有两个字就要冲出，终于他还是在阿娘惨白的脸色里咽回了，阿爸还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便急急走向另一头，牵下来一位光鲜亮丽的年轻女郎。璀璨的夕阳似乎将光辉都撒向了这个靓丽的女郎，母亲苍白的脸色，女郎夺目的笑容，情感火山降温后，所有的画面凝聚成他童年的主题，一棵名为恨的种子深深埋入他的胸口… 他终于明白阿奶说的不要纠缠，女郎怀了孕，阿爸的归来是阿妈不能言说的耻辱，阿娘不能说啥，阿娘没文化说不得好听的话，没钱买不起昂贵的化妆品，也没手段拢不住男人的心…阿娘离了婚，因为她要生存，他跟了阿爸，因为他要自己和阿妈更好的活着…那年他九岁，却又仿佛九十岁，他的生命仿佛逆时流动，不再摸到童年的纯挚… 女郎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女孩，娶名叫倩倩，美丽的意思，他独苗苗的地位可算保住了，也获得恩准与他们一起进城。他看着女郎怀里那个笑容璀璨明媚名叫倩倩的女孩，无不恶毒地联想到取“倩女幽魂”玩儿，也不怕早死，当然这话是要烂在肚子里的，看这个被百般宠爱的小女孩张牙舞爪就要往他怀里钻，他紧了紧拳头还是若无其事的抱住了她。看着与他对视着的黑白分明的纯粹的水汪汪的眼睛，他却厌恶至极，这分明就是婊子立牌坊装无辜来着，但他还是轻轻拍着她哄倩倩入睡，不经意流露的温柔温暖了整个名为童年的岁月… 从九岁一个叫倩倩的小女孩就开始在他的童年生活里横冲直撞兴风作浪，他洗盘子，她要跟着然后打碎池子里的半壁江山；他拖地，她要跟着然后一连串小脚丫在地上旖旎徘徊；他去上学她拉着他的衣服哇哇大哭最后他赶到教室迎接老师毒辣的眼光；他跟别人比篮球赛她也得跟着，哇哇地站在观众席上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有时不小心摔倒，便吓得他不停丢分…诸如此类事迹，每天都在反反复复地上演，他也一直亲亲和和对待着倩倩，在阿爸放弃阿妈时他就知道于阿爸他们只是不重要的一部分，要活下去就必须做点事，每次怒火在耳畔兴风作雨，最后还是回归好哥哥角色，童年的记忆没有过多的父爱母爱，只是到处都塞满了这个惹人厌的倩倩小鬼…童年似乎也就被理所当然的浓缩成一幅幅收拾烂摊子的无奈与隐怒… 阿奶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准备中考，说实在的，真是没多大感觉的，与阿奶的感情似乎有太多杂质夹在其中。所以直到中考结束他一个人赶回老家的时候，阿爸他们已经在那儿住了两三天了，这天他刚入屋，倩倩就鬼机灵地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溜到了他身边，“阿哥，你陪倩倩去池塘玩好不好，阿爸阿妈坏，不准倩倩去…”他低头看着这个嘟着嘴囔坏的人心底被勾起一阵冷笑，“好个娇气的小小姐，不给去就坏，呵，不知那位大小姐（年轻女郎）如何的想，我重要的人都走了，若她失了女儿不晓得是个什么光景，我便是不想了，左右也不是我带去的”他收了眼底的寒意，“池塘右侧有条小道，你要去便去吧，我累了没个心思去玩…”许是见他脸色吓人，倩倩虽委屈倒也不哭不闹地乖乖走了。他觉得累得厉害倒在了床上，却魔怔似的不能入眠，一闭眼，倩倩那张肉嘟嘟的包子脸就浮在眼前，黑白分明的水眸一眨一眨孕满了泪珠，双手晃荡着茫然无措地叫哥哥…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不管不顾就冲着池塘边追去。所幸池塘不大要找一个人还是容易的，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少年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倩倩全身栽在了荷花池里，从未剪过的发丝青苔般浮在水面，双手在水面上不停地扑腾，小脸被水呛成了与夕阳争辉的深红色，他来不及思考就毫不犹豫地跳入池塘——“倩倩…”。 白色的肃穆侵染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他的鼻子猛地收缩，瞳孔立起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阿爸从手术室出来，沉重的大手落在他的肩上，“长大了…”“倩倩怎么样？”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汗臭味掩盖住荷塘的清香。他直直地盯着阿爸，不愿移头。阿爸的鬓发被岁月的霜霞染白，挺拔的背脊不知何时微微下弯，向来运筹帷幄的阿爸此时神情恹恹地，眉眼间都拢有薄雾似的哀愁，“倩倩…医生说…心脏先天隐疾触发，可能…活不过…十八岁了…”他敛眉，心脏被太阳毒辣地抓出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疼得他发颤，他的眼睛疼得发抖，“妹妹…妹——妹！”倩倩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哇地一声哭得撕心裂肺，“哥哥…我要哥哥…”他轻轻搂住小女孩，愧疚在心里波澜起伏，在他痛恨所有的人没有给他童年的时候，他的妹妹只有了童年… 倩倩还是爱黏着他，早上拉着他给他塞面包；晚上回来缠着他要他喝牛奶，出去游玩缠着他带她去看绿水青山。当然，她还是改不了小麻烦精的本质，当他交作业本时看着上面七扭八歪的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的字迹时；当他被校纪委员翻出小丫头偷偷塞给他的零食时，当他被人戏谑带了条小尾巴时，他都有点哭笑不得，内心却是一片暖和，他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暖的妹妹… 时间如白驹过隙，九年时光弹指一挥间，他已习惯全身心地去呵护自己的妹妹，去为她撑起一片天地，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所有的人都以为美好的时光会这样一直到岁月的尽头。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夜晚，客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这一天他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倩倩依旧娇娇地叫着哥哥，却也格外地黏得他紧，同学打趣是情妹妹舍不得情哥哥去北京喽，倩倩地脸羞得通红，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啥也不说，他就瞪着开玩笑的人笑骂了几句，倒也没放在心上。阿爸推出八层高的蛋糕，他用健壮的手臂举高倩倩，让她亲手用十八根蜡烛在蛋糕上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她秀气的小手沾着有些甜腻的奶油在他的剑眉星目上胡作非为，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倩倩还送了一个波浪鼓和一对长命锁给他，说是防止他未老先衰来满足她的童心未泯。他颇为无奈地神情在倩倩甜甜的“哥哥，生日快乐！”中绽放出温柔的笑颜。烛光剪下这段柔情的岁月，曼妙的时光剪影在烛影里摇曳… “哥哥，晚安！” “晚安！” 蜡烛的残影伴着他们静静入眠。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它燃尽最后一点光，那个晚上，倩倩再也…再也没能醒来… 功成名就再回故乡，还会在原来的地方遇上以前的同学，大家聚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就谈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有女同学说羡慕倩倩有他这么好的哥哥，她一定有一个最幸福的童年！ 池塘的水还是微波荡漾，清澈澄净。当年的倩倩也像这淌流动的水，为他拾回童年的时光剪影。是他的偏激深深伤害了那个美好稚嫩的女孩，她是他童年岁月最澄净的倒影。 他和阿爸来到城里与年轻女郎一起生活，整个心底都充满着惊慌和不确定。那首唱便大江南北的“小白菜啊，地里黄，两三岁呀，没了娘”更是每每让他心惊胆颤不已。他知道他不能回去，阿娘没更多的积蓄来养他。他竭尽所能地多做事情，不敢犯错惹麻烦。他抢着洗盘子，却让从没用过的光滑如斯的瓷盘子滑落手际，他吓得眼泪打转，他知道这个盘子女郎很喜欢倩倩便使劲儿砸了大半盘子给自己背了锅；他因拖地3拒绝了朋友的邀约，她便故意踩脏地板，然后依着女郎撒娇让他先过会儿再拖；他初来城市上学，不懂普通话，怕和老师同学交流，她便插科打诨活络自己沉重的心情；他和别人打球别人用阴招想绊倒他，她便急得直跺脚… 十八岁后的第一个早上，阳光透过舷窗悄悄溜进有些凄冷的大房子，女郎给了他一个本子，他翻开才发现这是自己无意中写下的一段话—— 有人说，十八岁意味着一个人的成年，十八岁以前的日子都能称之为童年。但于我而言，八岁，十八岁，八十岁，不过都是一个数字，便是八百岁时我也无法从我的过去现在将来拾起一片快乐的云彩！ 字的后面紧紧跟着两段话，他知道是倩倩的，可他不敢去看，他抬头看年轻女郎，年轻女郎的脸色有些苍白，“倩倩的心脏病是天生的，你…不用自责…”他的脸上的血色唰地尽数褪去，“您…您知道？”他匆匆低头，两行稚嫩的字迹浮在眼前，他一眼看去，发现还有几个用拼音代替的字，嘴角想两边浮动，—— 倩倩要做哥哥的shou护者，要给哥哥shou好快乐的云彩！ 字迹歪歪扭扭，还有些淡去的退了色的痕迹，他将头又埋进去两分，娟秀的字迹浮在纸上，倩倩虚缈无力地样子映入眼前，—— “倩倩是哥哥心头的朱砂痣，是哥哥的心头肉，哥哥不准不开心，倩倩…疼！” 心似乎被利刃辦作了两瓣，他他不敢也不知怎么去面对这个微笑着进入梦乡的女孩，他逃也似的蹿了出去。看到了向他点头的父亲，他伏在父亲不再宽广的胸膛呜呜哽咽着，像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动容… 原来，梦的尽头，时光的边缘一直有人为他守护一片快乐的云彩，他们撑起一片天，用一种别扭的他能接受的方式为他挽留住一段纯真时光的美好… 雁过无痕，风过留声，他们让他拾回一段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童年岁月。阿娘，阿奶，女郎，阿爸…倩倩…他们一直都在时光剪影最斑驳绚丽的部分，为她构起造一个色彩斑斓，情感丰富的童年… 网站注册名：子冉 群常用名：子冉 作品名：寻找记忆中的童年《童年拾光》（小小说） 作者简介：吴志责，资深宅女，网络小说资深患者，三观尚正，在校学生。 电话：18773843200 QQ：3083187796 新长城网欢迎你 http://www.xcc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