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将肩上的担子又换了一个肩,刚想迈步,陡地瞥见一旁的老婆坐了下来,直摸肚子,脸上显出了痛苦,郭怀张了张嘴,终还是忍住了要说的话。又看了老婆一眼,暗自叹息一声,还是放下了肩上的担子。伸手摸了摸酸疼的肩膀,扫了眼陌生的塆子,仰起头,茫然地望着天。
天边,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阳光洒下,映照得远树近屋金光闪闪。塆子中,这里那里正升起缕缕炊烟,庄户人正在自家屋里忙着做早饭哩。
闻着渐渐浓起的香气,郭怀不禁垂下头,口中轻声呢喃道,哪里,是我的家呀?又怕被一旁的老婆听到,郭怀赶紧闭住嘴,蹲下身子,在破筐里翻检了一通,随着手中的运动,一股灰尘渐渐升起,阳光映衬下,形成了一帘瀑布。郭怀咳嗽了几声,终是拿出一个蓝花粗瓷海碗,碗沿缺了一块,郭怀站起身,冲老婆扬了扬碗,歉意地一笑,小声道,我去……
老婆听了,强自忍下心中的不适,看着郭怀,也想回之一笑,刚咧开嘴,肚内一阵翻江倒海,老婆终是忍不住,“啊呀”一声,痛呼出了声来。额上的汗珠,也刷的一下淌了下来。
郭怀一见,那笑竟僵持在了脸上,口中连呼,么啦?么啦?却由于焦急,一时把持不住,手一用力,碗竟“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了。碎屑扎进了郭怀的指间,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又顺着郭怀的手臂直往下流。郭怀竟没发觉,双眼只是看着老婆。
老婆待疼缓解了些,擦去额上的汗水,睁眼看向郭怀,见郭怀手上的鲜血,老婆连声惊呼,血,血,血!
郭怀低头一看,见鲜血已在老婆的脚下汪了一片,郭怀扔下手中的碎屑,一步抢过去,扶住了老婆,口中直呼,这是?这是?
老婆却未顾及地上,仍吃力地提醒,你的手,你的……又是一阵疼痛涌来,老婆“啊”了一声,软靠在了郭怀的身上,口中的“哎哟“声再也没有停歇过。
郭怀搂紧老婆,仰头望天,微闭双目,几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口中只呼,天,天,天啦!头已摇得象拨浪鼓!
这时,从所大宅院中走出个满头银发的老太,老太口中直呼,这大清早的,哪个在我屋门前喊天啦?边说,边抬手遮挡着眼前的阳光。
郭怀一听,猛地转过头,看了老太一眼,连忙松开老婆,“扑嗵”一声,双膝跪下,边磕头,边叫道,大娘,救救我老婆!
老太退后一步,连声道,你是?
郭怀连忙道,我们是从四川逃难过来的,我老婆她,她,她要……
老太落眼一看,瞅见地上的一滩血迹,颤声道,这是?这是?说着,一转头,冲屋内高喊,快来人!
忽喇喇,从屋内冲出七八个大汉,围住了老太。
老太一指前面,颤声道,快抬去牛圈!小猫子,快去请接生婆!
一阵嘈杂声响起,却也杂而不乱!
没过片刻的功夫,牛圈内传出一阵清亮亮脆生生的婴儿的啼哭声!
郭怀听了,又是“扑嗵”一声,跪下,碰碰碰磕个没完!口中直呼,大娘,你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太伸出拐杖,满脸和旭地笑道,唉,都是落难人!见郭怀疑惑地看着自己,老太又道,我们也是从四川逃过来的!说着,一指牛圈,住下吧!住下吧!擦一擦双眼,转身走进了屋去!
郭怀冲着老太的背影,磕下几个头,站起身,挑起担子,看了眼地上的碎屑,犹豫了一下,放下担子,蹲下身子,一块一块地捡了起来,又从筐中寻出片破衣,慎而又慎地包起,小心地放进筐里,站起身,挑上担子,一步一步朝牛圈走去!
脸上,已没了先前的忧愁,有的只是欣喜!
郭怀一家,从此扎下根来,开枝散叶!
多年后,老太仙逝,郭怀执意要行孝子大礼。
老太的众儿女拗不过,从了他的心愿!
郭怀的举动,感动了一塆子的男女老幼!
直到现在,仍被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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