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小时候的一则趣事。
这天是个星期天。
汪平吃完早饭,抹了把嘴,出了家门。
姆妈看见了,含着饭,大声提醒道:“穿件衣服嘚!”
汪平站在大门口,摸了摸光溜溜的上身,又瞅了眼晒得黝黑的肌肤,抬起双手,开始在身上、头上胡乱地抓挠,口中还不停地叫嚷:“痒死哒,痒死哒,*痱子又炸起来哒。哎呀,哎呀,痒,痒,痒死哒!”口中这样说着,可那双小眼睛,却猫虎子样偷瞧屋内姆妈的反应。见姆妈一脸的笑意,汪平“哧溜”一声,泥鳅样滑走了。
姆妈见了,也不去追赶,只是笑着骂道:“露个陀螺屁股。”说完,又慢慢地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汪平慌忙转过头,见姆妈没有追出,这才转过头去,哼着歌儿,迈着小腿,赶紧离开了自家门口。
此刻,天上的毒日头已在渐渐施展着淫威。
汪平却不以为然,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那双小眼睛,挨家挨户地排查。可惜,家家都已关门闭户了。但汪平却并不气馁,仍然挨家挨户,兴致盎然地排查着。
终于看到一家敞开的门户,汪平心头一喜,转过身去,迈动小腿,跨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见本家小叔在春正蹲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脚面。
汪平见了,好奇地问道:“在春啦,你在搞么家?”
有人会问,汪平为何不喊叔,而直呼其名呢?其实,外人又哪知,虽要喊叔,但那是在辈份上,而实际年龄,汪平还大在春好几岁哩。这单应了那句老话,“年轻叔子弟兄辈呃。”
在春听见喊声,抬头看了汪平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显出一脸的愁苦。
汪平不再追询,走近在春,蹲下身子,睁大双眼,好奇地看着。当看到那朵蘑菇状的东西,惊讶地叫道:“瘊子?”
在春抬起头,不满地白了汪平一眼,没好气道:“我不知道?”叹口气,又道,“*,越长越大哒!”
汪平也不恼,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去拧。
在春脚一缩,诧异地问道:“搞么家?”
汪平笑道:“捏一下。”
在春没好气地回道:“不疼?”
汪平缩回手,叹息道:“怕疼呗,我就不好搞哒!”
在春一喜,连声问道:“你有办法?”
汪平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道:“怕疼呗!”
在春赶紧伸出脚,连声道:“不怕!不怕!”
汪平盯着在春,认真问道:“真不怕?”
在春迎着汪平的眼光,认真地回道:“真不怕!”
汪平想了下,连忙问道:“有索子,剪刀吗?”
在春连声道:“有,有!”说着,猛地弹跳起身子,闪进了房内。没过一会儿,又飞出来,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物什,“给!”
汪平扫了眼,抬起头,看着在春,问道:“真不怕?”
在春回道:“真不怕!”
汪平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捏起索子,打了个结,系在了瘊子上,边系,边问:“疼不疼?”
在春风轻云淡地答道:“不疼!”
汪平又问:“疼不疼?”口中问着,手上一刻都没停止过。
在春又答:“不疼!”
“疼不疼?”
“咝,不,疼!”
汪平拍了拍手,笑着赞赏道:“在春,你真勇敢!比那邱少云都还勇敢!”
在春一听,豪气地仰起头,显出一脸的豪迈!
汪平连声夸赞:“好!好!好!不愧是毛主席的好学生!”口中说着,手快速地拿起剪子,张开,“咔嚓”一声,剪下了那个瘊子!
在春听汪平这一说,头仰得更高了,显出一脸的大无畏,口中说道:“那是,老师说哒,要我们像邱少云叔叔那样,挺身堵,咝,咝……”说到这儿,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眼中涌出了泪水,“扑哒,扑哒”滚落了下来,“哧”的一声,滑落在了地上,“哒”,摔得四分五裂地飘散了。口中却还是说道,“机,咝咝,枪,咝,眼,咝……”
汪平这时收起剪刀,放在一边,拍了拍手,又是连声夸赞道:“真勇敢!”停了下,又道,“完哒!”
在春低下泪水朦胧的双眼,咧嘴笑着问道:“完哒?”
汪平肯定地点了下头,答道:“嗯!”说着,伸手解开了索子。
索子一松,一团鲜血涌了出来。
在春见了,惊慌地叫道:“血,血,血吔!”
汪平淡然一笑,随手抠了抠地面,抠出一丝泥土,双指捏着,敷在了上面。
说来也巧,泥土一敷上去,那血也不再涌了。
在春见了,长舒口气,破涕为笑。泪水纷纷扑楞着四处飞散了。
汪平这才站直身子,看了眼在春,说了声:“我走哒?”
在春点了下头,一脸喜悦地看着脚面。
汪平转过身子,迈开双腿,哼唱着歌儿,走了出去。
若干年后,汪平见了在春,一指在春脚面上的那个疤痕,问道:“还,记得吗?”
在春伸出脚,得意地答道:“么不记得?”
二人又对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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