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平舀出最后一瓢猪食,恼恨地将瓢猛地掼进桶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瓢在桶底委屈地扭曲了几下,安静下来了,默默地诉说着心中的悲苦。
张少平也顺势靠在了短墙上,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猪们听了,惊慌地瞪视了几眼,还是埋头抢食去了。
老婆提了一篮刚采来的蔬菜,见到张少平那样,皱了下眉,开口询问道:“怎么?又不想干了?”
张少平忽地睁开双眼,低声咆哮道:“都是你,害我……”
老婆却丝毫也不退缩,迎着那双虎目,大声嚷道:“害你不能四处招摇?砍砍打打的?几英雄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摞纸,猛地一抖,哗的一声响,飞舞了起来,“这是给人看病的单子,都快一万了,你拿出来吧!”
张少平一见,气势陡地萎缩了下来,口中喃喃道:“我,我……”
老婆随手一扬,那一长条飘飞了起来,好巧不巧,刚好盖住了张少平的脸,老婆哼了声,气呼呼地走了。
张少平一把扯下,瞪眼一看,一个名字映入了眼帘:陈林。
见到这个名字,张少平胸中的那团邪火又呼地窜了上来,拳头也不由得攥了起来。就是因为陈林的老婆,张少平才远逃家乡,来到这陌生的地带,替人喂猪。
陈林的老婆叫王丽,王丽因与陈林吵了几句嘴,一气之下,跑到了张少平家。张少平的老婆与王丽是闺蜜,亲如手足。老婆知道了原委,除了安慰王丽外,也留下了王丽。
过了一月,陈林寻上门来,不说感激,反而说是张少平夫妇唆使老婆王丽与其吵架。并还说张少平与王丽有鬼,不然,哪会收留这长时日?张少平气不愤,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砍伤了陈林,张少平也连夜跑了出来,找到连襟家,从此当起了牲猪饲养员。
张少平平复了下心情,挥舞着手中的旗子,提上空桶,走回家中,看了眼正在理菜的老婆,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婆瞥了一眼,没好气道:“当然是给陈林看病的钱啦。”见张少平要开口,又道,“不是托人,你起码要坐两年牢。别个法医都鉴定了,认定为轻伤。”
张少平一蹦多高,嘶吼道:“我那是……”
老婆放下手中的菜,又重新拿起,边理边道:“好了,好了,赊财免灾,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莫再图一时的痛快。”
张少平听了,不再言语,抬眼望着屋边的那条大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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