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姣拿着那套新衣服,胳膊伸了几伸,却还是舍不得伸进袖子里去。
这可是花了一百三十块钱买来的呀!
昨天,家里的车队要去街上卖稻谷,押车的是大儿媳,本来这也没得李金姣什么事,自从家里承包了队里的两干亩水田后,李金姣两口子只在家中享清福。老伴同寿闲不住,像枚陀螺屁股,就是坐不住,每天还是扛起他那把已成锅铲的铁锹去地里转悠,儿子们先还说了几回,可后来见说不住,也就任由他去瞎转悠去了。李金姣说是在家,却也没闲着,孙子们自有保姆看顾,李金姣找了块空闲处,和老伴一起,搭了一排房子,养起了鸡鸭。每天忙的都脚不点地,比那年青时下地里干活还忙,却还整天笑呵呵。媳妇们也说了几回,见也说不动,也就不再说了。
前天,李金姣与媳妇们闲聊时,说起了想去回趟娘家。
李金姣的娘家在河南,虽有书信来往,却因当时家境不好,李金姣却也难起回去的念头;现在光景好了,李金姣的胳膊腿却又不那么灵便了。可上前天夜里,李金姣梦见父母直冲自己流眼泪,李金姣见了,也流了泪,还伤心地哭了起来,都哭醒了,泪水都打湿了枕巾。
媳妇们对视一眼,当时也没说什么,昨天要去卖谷时,大媳妇才说要李金姣也一起去。
李金姣听了,笑着答道,我不参合你们的事。
大媳妇却笑道,街上有花鼓戏,还听说是鲁美姣的弟子。
李金姣一听,即刻放下手中的木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就去了。
大媳妇见了李金姣身上的衣服,内心的自责就更浓了。
来到街上,大媳妇在街头就下了车,嘱咐司机几句,搀扶着李金姣往戏园走去。途经服装店时,大媳妇又拉着李金姣进去了。
望着那一件件亮丽的衣服,李金姣那满布皱纹的脸都伸展了,昏花的老眼里也放射出了精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年青了十岁,李金姣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可那嘴里,已没了昔日洁白整齐的牙齿,有的只是稀拉的黑洞。可当李金姣一问价格时,身上就像触了电样,麻利地褪下了那件衣服,拉着大媳妇就往外走,口中还道,太贵,太贵,我们个穷家小户的,哪穿得起?
大媳妇也不反抗,也不辩解,只是笑吟吟地跟着往外走。
等到安排李金姣去看了戏,大媳妇叮嘱了几句,又返回店里,买下了那一套衣服。随后又去了粮店。
今天,大儿子开回一辆小型客车,说是要一起送李金姣回娘家,儿子们长这大还从未去过外婆家哩。
李金姣知道了,哭笑着进房去准备换衣服。
大媳妇却拉住李金姣,拿出了那套衣服。
李金姣一眼认了出来,口中不住叨叨,糟蹋了,糟蹋了。
大媳妇却笑着回道,您要穿寒酸了,舅舅们还说我们不孝顺哩。
李金姣这才颤抖着穿上了那套新衣,脸上已堆烂了笑,可身上,却象针扎样难受。
待一切准备齐当,一家大几口人,开着车子,去了李金姣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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