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方伯挽着老婆的手,又去逛街了。
时年正是一九六九年。
街坊们见了,都已生不出多大的兴趣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两个老师真新潮啊!”
雷方伯是老师,在张沟中学教书,老婆在张沟小学教书。二人结婚多年,也都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姑娘,一个儿子。都已长大。正在老婆学校读书。
二人并非本地人,据说老家在大口岸一一武汉,师范毕业后,双双分来了沔阳。本可都留在县城,可因家中的成分高了些,都被分去了底下集镇一一张沟。二人先也不认识,可因机缘巧合,二人相识。又因来自同一位置,又有同一遭遇,自然有了天然的亲切。几经交往,缔结良缘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时,二人虽身处穷乡僻壤,可骨子里那些大口岸的作派,时不时地要冒出来。
那一日,老婆望着正在擦手的雷方伯,娇声提仪道:“出去走走?”
雷方伯二话不说,风快地解下腰间的围裙,又顺手搭在了板凳上。雷方伯换上鞋子,锁上门,走了出去。
老婆紧赶几步,一手搭在了雷方伯的手肘上,二人手挽手,很随意地走出了校门,来到了街上。
说是街,实则也不长,屙泡尿,就可走个来回。
此时,街上行人也不多,都纷纷蹲在自家屋檐下吃夜饭。
二人一走来,本来还铁板一块的脸上,不禁漾出了涟漪,都抬头望着。
二人见了,也不慌张,就这么慢慢往前走,边走,还边小声点评着店铺前的货品。二人走到医院前,有个戴白帽子的男人惊问:“雷老师,您老婆的胳膊受伤了?”
雷方伯一听,即刻停了下来,也皱起了眉头,瞅了眼那人,一时竟没认出,疑惑地开口问道:“您是?”
那人赶紧回答道:“我儿子就在您的班上。”说完,又看着二人的胳膊,又说出了刚才一刻已说过的关切话语。
雷方伯想了会儿,却还是想不起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摇摇头,不禁露出了一丝难堪。听那人这一说,又急忙回复道:“没有,没有。”
那人一听,不禁长舒口气,却还是惊疑地问道:“那您们的手怎么搭在一起?”
雷方伯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如何回答。
老婆这时拉了下雷方伯,急匆匆往前走。
那人望着远去的二人,小声嘀咕道:“也不怕累。”说完,还是一步一回头地走进去了。脸上布满了疑云。
此时,天已暗黑,玉兔正在天边跳跃。
二人见了,还是手挽手地走进了校园。
时间一久,回数一多,街坊们见了,却再也生不起莫大的兴致来,口中只道:“究紧是大口岸来的人,搞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上个街都还要吊个膀子。”
雷方伯夫妇听了,相互对视一眼,笑笑,却还是手挽手,去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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