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故乡情

浓浓的故乡情

作者 关长山

摘要：那是农村互助组时候的事了。本来过去我们全屯人吃完晚饭后，不分男女老少，都集聚于院墙外，大街旁，坐在浓密的树荫下，欣赏着日落的晚霞；心腻着果园里的梨香；听着老人们说古论今；接受着乡村淳朴感情的熏陶。这是老人留下来的惯例，代代人都是这样生活、成长、劳作，习以为常的娱乐，亘古不变。

     人老了，觉少了。我看完新闻联播，又看两集电视剧《老农民》，我就躺下睡觉了。然而，电视里的一幕幕。又反反复复在我大脑里重播，搞得我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老农民》中解放初期农村的镜头，勾起了我又一次对故乡的怀念之情。

   那是农村互助组时候的事了。本来过去我们全屯人吃完晚饭后，不分男女老少，都集聚于院墙外，大街旁，坐在浓密的树荫下，欣赏着日落的晚霞；心腻着果园里的梨香；听着老人们说古论今；接受着乡村淳朴感情的熏陶。这是老人留下来的惯例，代代人都是这样生活、成长、劳作，习以为常的娱乐，亘古不变。
   然而这天却不同了，人们闲聊中等待的老秀才五太爷没有来，五大三粗的老村长来了，笑着用他那大嗓门站在大家面前说话了：“今天咱屯装上喇叭了，都到村公所听广播去吧！五太爷已经先去了……”
   “装上了喇叭？”“听广播？”这些新鲜词儿，在这果园环绕的山村，引得大家一片振奋，都议论纷纷，扶老携幼地进入村公所。我们这些调皮鬼，争先恐后的挣脱妈妈的手，涌入村公所大炕上占地方。
   想起那村公所，还记忆犹新。那是我们屯最高大、最宏伟的建筑了。五间大平房，坐落在前大街中央。乡亲们都称之为腰院。门前有五个台阶，从台阶上了带有回廊的房子，便见几根粗大的红漆明柱间，是明亮的窗户。窗户分上下两扇，上扇是套环窗棂，糊着油光瓦亮的窗户纸；下扇是方楞窗格，正中嵌有透明的玻璃，使屋内光线充足。溜平的大院两边是东西厢房，正前方有高大的门楼。门楼两边东西两角是整个屯子最高的建筑——看家护院的两个炮楼。这大院原来是我们的一个在城里开银匠铺的老太爷家的。这古朴古香的老宅院，土改时关屯关家地富的房子都被分给了穷人，屯子四角的炮楼据说被炸塌了，唯独这大院没分，成了村公所所在地。
   说话间，熙熙攘攘的人们已经坐满了南北大炕。这大炕也大得出奇，我记得原来是按着我们关屯的规矩，这五间房一进屋是外地，现在想起来应该叫厨房。然后是西三东一两个屋。东屋住老人，西屋住晚辈，这是老人们说的东为大的缘故。村公所的当官的不管这些，把老太爷、老太奶赶进东厢房，把五间上房打通，垒起了南北大炕，地中间放着几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倒显得空荡荡的。
   我和小丫等孩子，打打闹闹的一上南炕，见五太爷正襟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看着我们。我们只好也都盘腿坐下，再也不敢打闹说笑了。透过坐姿百态的吞云吐雾的人们的空隙，我看到了在门口的旮旯里，银匠太爷和太奶，畏畏缩缩地好像随时等着逃跑时的呆在那里。
   突然，屋里响起了音乐声。音乐声过后，便听到比村长讲话好听多了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人们东瞧西看，寻找讲话的人所在之处，目光最后都落挂在东墙上一个不大的木匣子上——原来讲话和音乐，是在那方匣子里传出来的。屋内立刻鸦雀无声，人们以惊讶的神情听着这天外之音，听着这时而歌声、戏剧声悦耳；时而闻高昂振奋的话语激情，陶醉于欢悦与激荡中。我们这些顽童只觉得新鲜好玩，至于“电匣子”里说了些什么？一窍不通。只知道从那以后，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长街夕阳下听老人说古论今的场面不见了，再也听不到老太爷讲《三国演义》故事了。
   由于乡村广播的出现，农村的变化越来越大了，互助组按广播所说变成了合作社，高级社，人民公社……
   我也从顽童变成了小学生，中学生，高中生……
   故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高音喇叭吹的三面红旗呼啦啦地响，人们没日没夜的跃进在果园田野上，我们那一批顽童也渐渐地成长。我与小丫的感情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回想起那开满洁白梨花的大树下，嬉笑的小丫，手拿我送给她的山野花，笑嘻嘻地说：“三哥呀，你考上中学，我得回家种地了，你能把我忘了吗？”“我怎能忘了我的小丫？咱俩不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吗？”
   小丫一听高兴得欢蹦乱跳了，把我给她踩的一束鲜艳的野花，郑重其事地插在梨花飘香的树下，认真地掐几根蒿子杆说道：“三哥你说话要算数，我长大就嫁给你，你说行吗？”
   “好哇！娶小丫妹为妻，我当然高兴了！”我不假思索的信口笑着说。
   哪想到这小丫一本正经地戳土为炉，蒿杆为香，笑嘻嘻地拉我跪拜天地。我只好笑嘻嘻的与她一起，口中念念有词的拜了大梨树，互相对拜，又拜了天和地……
   哪曾想到人生的道路，可不像孩童玩耍那么简单，大跃进的战鼓，自然灾害地折磨，竟使我们俩难随心愿，成天各一方，互相挂牵。
   我苦苦的求学路，亦难再走下去。只有另寻人生之路，辍学离家出走，北上荒原才可能得以生存。
   就在临走的那一天，已经亭亭玉立的小丫含泪说：“三哥，你要走了，可别忘了大梨树下，别忘了你的小丫啊……”
   “放心吧，只要我在北大荒立稳了脚跟，我就接你在北大荒成家立业……”
   空话，空话！沧桑的岁月使这次离别成了永别，我却在荒原扎下了根，再也没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小丫。
   初到荒原的那几年，北大荒的酷暑严寒，我在给小丫的两地书中都做了介绍：
   这祖国的北大荒，那是何等艰难哪？冬天，茫茫的大雪没日没夜地下，嗖嗖的北风不断地刮；春天，到处是泥泞离开水鞋难以走路，蚊虫小咬为伴浑身又痛又麻；夏天，顶风冒雨是家常便饭，开垦荒地野猪黑瞎子经常出没担惊害怕；秋天，泥水里割大豆，一干就到过年，苦累风寒已经不在话下……这些话，我在与小丫的书信来往中，都曾经说过。我的目的是我的处境艰难，无法也无条件去想成家，让她放弃我。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作为伴侣。
   开始时她不以为然，劝我说：“年轻人就得不怕困难，四海为家。”并多次要来找我，都被我谢绝了，劝他另找伴侣成家。后来书信渐渐少了，没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猫抓的般疼痛，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有些潮湿，是我不该拒绝她来，是我伤了她的心哪！我怀着愧疚的心又躺回去睡觉。可是天真可爱的小丫的脸庞又浮现在脑海里。
   想起哥哥来的那封信，我才知道小丫不再给我回信的原因。是因为我一走四五年没有回故乡，小丫的父母逼着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好吃懒做的男人，婚后夫妻不和，没过上两年因夫妻吵架，她竟上吊自杀了。
   想到这些，我在叹息中回想起了我在北大荒——我的第二故乡的风风雨雨。
   那是我一次夜间抢翻地，不想因被挤车压成了重伤，住进了医院。早就对我情投意合的小刘姑娘，不顾个人的劳与累，不管姑娘的羞怯脏与苦，精心的护理我。为我端屎端尿，为我洗澡擦身，喂我吃饭。无微不至的关怀照看我，使我能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我这一个光棍汉，能得到她的精心护理，感恩不尽，多么希望她能找一个好对象啊！可是她竟要决心嫁给我，陪伴我终身……
   我是个穷光蛋，如今又成了一个半残废，能不自量力的让我的恩人嫁给我吗？我不但不答应，还粗暴地轰走了她。
   没想到就在那场浩劫中，她与我告别回老家时，我良心发现，不但留下了她，还不怕任何牵连与她结婚成家了。就这样北大荒真的成了我们的第二故乡。
   北大荒的生活更是酷燥无味。到了六十年代末，我工作的连队仍然是自己发电照明。业余生活除了听广播，就是串门、打扑克、玩麻将，有些乌烟瘴气，也只有乐在其中了。
   一天连队拉上了电，可以每天晚上都有电了。老李家小俩口买回一台黑白电视，这一新鲜贵重物，一下轰动了全连。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都有不上老老少少，挤到他们家看电视。开始新鲜，主人也热情招待。可使人逐日增多，已经是人满为患，干扰了主人的睡眠还不算，竟出了不少闲言碎语，为此打架斗殴的乱事儿接连不断。搞得人家家庭不和，气得要砸碎电视机。直到连队买了大彩色电视机，放在会议室里，每天晚上有专人开电视，才算解决了问题。
   往事的回忆，使我的思绪更驱走了睡意。多少辛酸苦辣涩，喜怒哀乐涌上了心头。从那小喇叭的声音，到电视机的影像音乐声，感受到了共和国蹒跚的脚步；从故乡的纯洁的梨花和小丫的天真笑脸，到第二故乡北大荒的万顷稻香和老伴的甜蜜的酣睡声，体会到奋斗后的硕果晶莹，看到了共和国步伐的坚定。不由我又想起每天必去的休闲广场，看着广场那巨幅LED显示屏上，腾飞的巨龙腾云破雾，欢歌升平，怎不使人随着东方巨人的脉搏而心动？
   有严寒才有生机盎然的春风，有苦才有甜。人生如此，共和国的兴衰与繁荣，就是我们中国人的人生。
   从小喇叭声声，到电视机旁的吵闹声，再到长街信步看LED大彩屏，这几十年的变迁，正是东方巨龙腾飞的梦！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编者按】亲人，健康，平安这些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有一天真的会离我们而去，而且失去了就不能回来。无论你有什么能力，都不使之能回来了。所以珍惜当下真的很重要。作者回忆起第一故乡和第二故乡的一些往事，显得有些沉重，辛酸苦辣，喜怒哀乐，令其难以安眠。也正是那些难以挥去的既往，造就、赢得了后来的巨龙腾腾飞，欢歌升平。“有严寒才有生机盎然的春风，有苦才有甜。人生如此，共和国的兴衰与繁荣，就是我们中国人的人生。”作品文从字顺，语句流畅，读之不胜感叹。谢谢作者来稿！【编辑：汪定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