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墓前思父亲

父亲墓前思父亲

文/古木村

下了三轮车，沿着一条小泥路，穿过了几户农家，再登上崎岖的山坡。举头仰望只见二棵松树迎面招手，树后面的石屋是父亲的墓穴。爹爹，我来看您了。

走近蹲下，我为石屋的门牌描字添色，黑色的在天堂，红色的在人间。这一门牌隔开了亲情的会面，且割不断永存的思念。泪水如线汹涌，我想放声痛哭，哭出我一年的忧伤，我想大声呼喊，喊醒您沉睡的亡魂。爹爹，您在哪里呀？

转眼28年过去了。 28年来在绵绵细雨的天，我在寻找您的那把伞，在狂风暴雨的天，我在寻找您的那棵树，在阳光明媚的天，我也在寻找您，寻找您的笑脸。爹爹，您在哪里啊？

28年前，得知您突然的离别，同事震惊、邻居震惊、亲朋好友震惊、我更是悲伤难过。看到您睡在反挂的白色蚊帐的床内，我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无力起来，还是邻居把我扶起，劝我节哀。看到您要进黑木床，我跪在母亲的面前，哭着哀求：“爹爹没有死，爹爹不会死啊。”因为我不信您会走，我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我抱着棺盖，紧紧地抱着棺盖不放手，亲戚们看到如此，几个人一起掰开我的手才盖上棺盖。从此，父女阴阳相隔。这震撼的场景使在场的人都落泪。

后来我总是喜欢夜晚，因为在梦里我可以见到您，在梦里我拥抱着您伤心地痛哭，梦醒来时枕巾湿透，一阵惊喜、一阵安慰，又见到爹爹您了。

时隔28年，我恰无法忘怀您的音容笑貌。我从小爱哭，总是莫名其妙地哭，有时候吃一顿饭要哭三次：谁坐了我的凳子，谁拿错了我的碗，谁把菜夹到我的饭里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了我哭的原因。每当此时，您不劝也不骂，总是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还夸奖说：“你哭的样子真好看。”稍大一点，我赤脚乱跑，您说，“像个男孩，野一点好。”后来我长大了，您总是在人前人后夸赞我，您拿着我写的文章给同事看，说，“看看我女儿的文章，这是我女儿写的。”后来我结婚了，有了孩子。您对我的孩子更是爱护有加，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孩子有出息了，您恰看不到了。至于我，那么无能，那么窝囊，如果您能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一定失望得很。

岁月匆匆，蓦然回首，只见一路风尘，仅留下坑坑洼洼的岁月年轮。千言万语我多么想跟您倾诉。爹爹，您在哪里啊？

思着、念着，添完了石碑的字，供过了食品。一波一波的人群下山来，有的拿着摘来的鲜花，满山的春意浓浓，我却没有心思顾及，满满的思绪全是父亲的影音。

一年仅有一次，且又是短短的几小时，总觉得特别的仓促，我带着忧伤、带着思念、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父亲。告别了这封闭的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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