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苦楝花香

五月苦楝花香

作者：高二高

    清晨，我独步在乡间小路。五月的阳光和沙尘随着我的脚步飘移，麻雀在麦田里叽叽喳喳飞梭着，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声野鸡的鸣叫；路边的杨树枝杈上已覆满柔嫩的杨叶，其间夹杂的杨絮随风旋转徘徊，路边的草儿铺了一溜儿白色的毛絮，在风中这里一切如常。一望无际的麦田，让路人顿感豁然开朗，碧绿的麦浪在风中荡漾。乡亲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按部就班地生活,田间地头时常有人观看麦子的长势，然后匆匆回家，饭后又踏上打工路。随着日子的推移，大家的生活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日子似乎在改变着什么，又似乎寻求着什么，繁忙的脚步永不停歇，谁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在哪？

    一股幽香随风扑鼻而来，我寻香望去，发现是村头的一株株苦楝树在盛开。淡紫色的小花满树盛开，散发出浓烈的香味沁人心脾。脑海里不由闪现出中唐时期的温庭筠诗句：“院里莺歌歇,墙头蝶舞孤。天香薰羽葆,宫紫晕流苏。 晻暧迷青琐,氤氲向画图。只应春惜别,留与博山炉。”书说春天有二十四番花信风：“始梅花，终楝花。”苦楝花开，意味着一百二十天的二十四番花信风结束了，残春老去，夏的门扉开启了。家乡谚语：“桃花开、杏花败、楝树花开抽蒜苔。”提醒家乡人要把握好春夏之交，不要错过农耕好时机。我不由顺着花香走去，只见苦楝花竞相开放，紫色的花束挂满枝丫，宛如紫色的瀑布，浓浓的花香中带着微许的苦，吸入鼻中有着一股独特的芳香。

家乡人现在种植苦楝树的逐渐减少了。流传着风水学说，如果家的附近种有苦楝树，意味着主人可能会食苦果，在农村苦楝树不招人待见，从字面的谐音感觉很不吉利，“苦楝”曰“苦滥”。我站在苦楝树下，品味着苦楝花的芳香，尘埃在晨曦里飘逸升腾，在晴好的春末夏初里尽情飞舞。人到中年，蓦然回首青春已远；细细品味着人生，我曾几时被青春抛弃，辜负了欢腾的时光。独步静思，任悲伤的文字在心头涌动。曾几何时，树下也是孩（儿）时玩伴戏耍的地方，耳畔回想着昔日一串串洋溢青春的笑声，纯真而烂漫。有多少人还记得，待冬季来临之时，楝豆从绿变黄，长挂枝头，似卷帘玉珠。玩伴们在父母的呵斥声中，悄悄地爬上苦楝树，摘下青青的果子，塞得裤兜子鼓鼓囊囊，拿着弹弓奔跑在大街小巷，进行着各种形式的“游击战”；有多少人还记得那首儿歌“苦楝树，开紫花，养个闺女成仇家”，对那个特殊时期重男轻女家庭恩怨情仇的痛斥。

    苦楝花开。岁月无痕,蓦然回首,我们翻阅着自己的心灵,总有一段段记忆犹新的过往，在生命中留下深深的印迹难以丢弃。每当我们拾起它时,心里总涌动着一丝久违的冲动。欢闹的声音已留作昨日的记忆。在这人世间,有些路是非要单独一个人去面对,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路再长再远,夜再黑再暗,也得独自默默地走下去。有些人曾经刻骨铭心，可是转身的一刹那，为情所困，为爱痴醉，泪水婆娑。我想着苦楝花开时节，有情人在树下敞怀心扉海誓山盟。那棵苦楝树长在恋人必经的路旁，晨曦霞慎重地开满了花，为花香而陶醉，朵朵都是彼此的期盼。那颤抖的叶是恋人等待的激情，或许彼此那一瞬间的忽略，期待茫茫尘世中那一次次擦肩而过，将成为今生的不再相见。生活坎坷虽不完美，但又难舍那种不离不弃。如果人生可以往复，正如席慕容所说：“我相信，每一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每一条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我默默地站在树下，祈祷我人生中过客，匆匆也罢，逗留也罢，赏万物之美，感万物之情，心怀阳光，活出诗意，彼此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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