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

榆钱

作者/吴瑞宏

  北国的暮春，正是忙着播种、插秧的季节。

  在这榆钱飘香的五月，乡村的田野分外妖娆。五颜六色的花朵各不相让，挨挨挤挤地炫耀着各自的芬芳，田地里调皮的小草肆无忌惮地绿着。

  在绿的怂恿下，在花的芬芳里，我踏着春的节奏，漫步在林间小径，满目都是山花初开绽放时的羞涩，它们好像是赶集似地追逐着，撞击着我的视线。

  我收回目光，望着身边榆树上那一串串淡绿色的榆钱儿，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儿时小伙伴的倩影，浓浓的乡情便在心中油然而生，荡漾起一道道涟漪，一圈一圈地划开……

  我刚想近距离观赏一下榆树花，风中便飘来阵阵榆钱的芳香，这种熟悉的味道勾起对童年生活的美好回忆。

  童心未泯的我，伴着漫天梨花的飘舞，撸起袖子，抱紧了身边一棵粗壮的榆树，使出浑身力气向上攀爬，努力去追寻儿时的记忆。一番折腾后，我已是气喘吁吁，不得不慢慢滑下树来。

  “岁月不饶人”这句话一点不假，我已没有儿时的灵活，更没了儿时的斗志，现在只能舔舔嘴唇儿选择放弃。真是不服不行，因为，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望着那惹人喜爱的，绽放在一串串绿色之间的榆钱花蕊在阳光的沐浴下泛着油亮的光，多么像刚刚出生的婴儿啊！真想去亲吻榆钱嫩嫩的肌肤。

  记得小时候，每当榆钱下来的第一个礼拜天，也是这般情景，我和几个小伙伴们争抢着爬到树上撸榆钱，一点儿也没觉得费力。我们还比赛看谁爬得高，看谁撸得多，看谁撸得最好。

  那时候，我们爬上树之后会兴致勃勃地坐在枝头上，你一把我一把地把撸下来的榆钱往筐里装，时不时地还往嘴里塞一小把，津津有味地坐在树杈上吃呢！甜甜的榆钱在嘴里散发着独有的香味。当时不但能够感受到榆钱好吃，而且享受着撸榆钱的快乐。这种快乐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伴随着我酣然入梦，进入甜蜜的梦乡，至今想起，这种快乐依然回味无穷。

  每当我把一筐榆钱挎到家得到妈妈的表扬时，心里总是美滋滋的。记得妈妈当时为了犒劳我，总会问我用这些榆钱做的什么食物好？我挠挠脑瓜子想了想，一会说想吃榆钱贴的大饼子，一会说想吃榆钱做的疙瘩汤。

  妈妈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这两样我都给你做。”

  我朝着妈妈做了一个鬼脸，嘻嘻笑着跑出去“侦查”小伙伴家都用榆钱做什么好吃的去了。

  当我从小伙伴家跑回来的时候，满屋子的蒸汽里散发着榆钱大饼子的香味。我哪能禁得住这种诱惑？扯着脖子嚷嚷着让妈妈掀锅吃大饼子。

  妈妈笑着对我说：“傻姑娘，还没熟呢！还要等一会儿。”等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妈妈实在耐不住我的囔急，亦或是榆钱饼子真的该出锅了，她把锅盖掀起来，榆钱饼子的香味更浓了。

  看到满锅全是黄夹杂着绿的大饼子，真想上去抓起一个。我可没那么傻，多烫呀！我跳着脚催促妈妈快一点。

  妈妈轻轻铲下热腾腾的大饼子放在一边，说：“烫，待会儿再吃。”

  我哪听得进呀！伸手便抄起一个，烫得我两只手来回地换着拿。即便烫成那样，我嘴也没有闲着，大一口小一口地咬着甜滋滋的榆钱大饼子，真香！现在想起来，那就算是我小时候的美味佳肴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看着满树的榆钱没有任何变化。当年那个小姑娘已不再调皮，已为人妻为人母；当年掀开锅盖铲出榆钱饼子的母亲，也伴随着榆钱的香味深深埋在记忆里。

  五月的春，散发着榆钱香味的春，在我心里依然美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