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文:晗蕤
“王老师吗?我是张帅的领导,我们想请您面对中小学音乐教师,讲几堂关于声乐方面的培训,听张帅说您刚从上海学习归来,希望和您能够达成协议……”
很清晰,还在回响,铃声,依旧是那个铃声,我,还是传说中的我,只是电话那头的人被逮捕,传销的浓烟已经被风吹散,没有了影子,也有了30年后的这篇随笔杂谈。
我,朴实无华,简单如泥,诚挚如土,却非无瑕,因此,往往被坏人利用,经常被险恶借机。
今夜,中原的这个小镇,月色沉闷,星光暗淡,我,独自一个人,揣着夺命的秘密,背着沉重的希望,计划从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挣脱。
二楼厕所的通风窗户,是我秘密的起点,下一站便是堆在地面上的垃圾堆,从未对垃圾堆这么细致,耐心,谨慎,透彻地分析。是否埋藏利器,是否造成很大的声响,诸如此类。
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恐惧,四周的寂静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抑着,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好像在提醒我,鼓励我,也在刺激我,自由的世界依旧存在,尽管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这个被谎言与欲望筑成的二层楼房,对我而言,今晚就在我的心田里爆炸,粉碎。
至于准备好的讲义和乐谱,就等着警察来取吧。我带着仅有的一件衣服,轻手轻脚地穿过熟睡的人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跳如鼓,生怕惊动了沉睡的狐狼和巨兽。
想起那些看似热情的面孔,那些关于财富与梦想的华丽说辞,根本找不到音符的影子,所有的一切,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那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重复地讲座,一个个被洗脑后狂热的脸庞。
我必须逃离这片虚假的乌托邦。既定的计划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即使面对末知的危险,也要拼尽全力。
当我轻轻地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拂过脸庞,久违的清新,清醒,清凉,深吸一口气,好似唱出一个二十几小节的乐句,耳边好像响起亲人的呼唤,音符在我思想里,开始舞蹈,所有这些,都是我所有勇气和力量的来源。
那一刻,我纵身一跃,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味道,垃圾堆与身体接触的刹那间,一阵剧痛,但我知道这比落在地面上好得多,我也知道这是我新生的代价,忍着痛苦,站起身,四周的黑暗,仿佛都在为我让路,脚下的路依旧模糊不清,但心中的那盏灯却更加明亮。
拖着受伤的左腿,拼命地往前跑,突然间,身后一片亮光,好似捏住了我的心脏,难道是我的影子暴露了我的逃离?幸好一道地坎收留了我,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天无绝人之路,黑夜,再次为我让路,继续往前跑,听到了狗叫声,况且越来越近,我不能半途而废,爬在地上静静地听,狗叫声里夹杂着汽车的马达声,我的身体开始抖动,剧烈地抖动,我是怕了吗?不,不,没有恐怖的车灯亮起,继续往前跑,已经闻到乡村的炕土味,启明星已经挂在了天空……
逃离的路,紧张又不确定,但每一步都在坚实的中原大地上,那种感觉比任何语言都要踏实。
逃离的路,夜寂静而辽阔,在无人的小径上,既有解脱的喜悦,也有未知的恐惧,月亮渐渐明了,也是我唯一的同伴,星星擦亮眼睛,为我呐喊。
逃离的路,并非坦途,我躲避追踪,穿越陌生的乡村,每一次抵达安全,如同重生,终于到达火车站,联系上家人,那熟悉的声音宛如暖流,温暖着我冰凉的心,家,成了我心中最亮的灯塔。
后来,我开始重新学习,如何相信,也提醒自己,无论身处何种困境,只要心中有光,就有逃脱束缚,重获新生的可能,
后来,我开始对自由无限珍惜,也对生命有了无比深刻的理解,想起那晚的一跳,不仅是身体上的逃脱,更是心灵上的觉醒。真正的幸福与成功,永远不会建立在别人的谎言之上,也不会建立在自我的幻想上,更不会建立在美丽的言语上,而在我们勇敢追求的真实与自由的决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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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祺笔丰,遥祝好!
佳作欣赏,点评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