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亭 送 别

时间：暮秋的一天

地点：蒲东的十里长亭

人物：莺莺 张生 红娘 夫人

[莺莺上]

莺莺：碧云天黄花地蝉声凄怆，

西风紧叶飘零孤雁南翔。

霜林艳玉露垂清泪流淌 ，

劳与燕两分飞天各一方。

[ 红娘上 ]

红娘：老夫人催小姐即刻前往，

莺莺：见车马不由我愁怨满腔。

红娘：看小姐发蓬松粉泪盈眶，

小姐，俺扶你梳洗去。

莺莺：从今后洗铅华不再梳妆。

[二人下，夫人 、张生上]

张生：自那日一封书简退贼党，

老夫人亲口许我作东床。

谁知她中途毁约添悒怏，

今早上催俺赶考去洛阳。

夫人：张生啊，

此行若能中皇榜，

莺莺给你做妻房。

此行若不中皇榜，

我家不赘白衣郎。

成破利害对你讲，

何去何从没商量。

为你饯行长亭上，

且等莺莺与红娘。[莺莺、红娘上]

莺莺：玉骢难系柳丝长，

夫人：烟雾迷离衰草黄。

张生：无限风情存臆想，

红娘：只央高树挽斜阳。

莺莺：莺莺我坐宴前泪眼汪汪，

怕人知将脸庞侧向张郎。

我纵有知心话怎对他讲，

好婚姻怕成了一枕黄粱。

夫人：红娘，给先生斟酒。

莺莺：[拭泪] 张郎啊！

我爱他风华正茂多倜傥，

张生：我爱她天生丽质好端庄。

莺莺：我爱他琴棋书画兴趣广，

张生：我爱她温婉多情玉有香。

莺莺：我与他心心相印堕情网，

张生：我与她深夜弹琴诉衷肠。

莺莺：我与他私定终身相依傍，

张生：我与他花前月下和诗章。

莺莺：谁料想月明恰逢云遮挡，

谁料想莺莺偏有狠毒娘。

张生：谁料想轻舟正遇顶头浪，

谁料想娇花初放受严霜。

莺莺、张生：

正所谓比翼鸟突遭无情棒，

从今后我与他[她]会短离长。

红娘：姐姐早晨未曾吃一口饭，请喝碗汤水。

莺莺：红娘，你让我如何咽得下。

这佳肴与美食泥土一样，

痛别离问什么玉液琼浆？

看村镇小人家妇随夫倡，

相门女何成了失伴鸳鸯？

该不是父在朝有咎既往，

该不是前生我烧了断头香？

我难效孟姜觅夫长城上，

我怎比昭君出塞嫁异邦。

我难效陈姑赶船芦花荡，

我怎比文君当垆卖酒浆。

我难效李氏井台挪水盎，

我怎比五娘典衣厌糟糠。

我难效乐昌圆镜桃花巷，

我怎比宝钏苦守寒窑旁。

老娘亲逼张郎赶赴科场，

到明朝谁知他花落何方！

我怕他浮萍随浪难寻访，

我怕他船儿出港不返航！

我已是身临绝壁难退让，

我已是覆水难收泣残阳。

夫人：俺先回去，小姐与红娘速送先生启程。[下]

莺莺：崔莺莺我早已泪透重裳，

走上前牵衣袂悄语张郎。

此一去我与你水隔山障，

却不知何日里双照银釭?

张生：贤娘子放宽心莫再悲伤，

我与你好夫妻地久天长。

只等到来年春荣登金榜，

我二人重聚首共拜高堂。

莺莺：考场上万一铩羽折翅膀，

张生：那时节难有脸面再还乡。

莺莺：且休提考不中无颜还乡，

你不归我决心落发庵堂。

不盼你文战夺魁人敬仰，

只怕你落第不归去他方。

不盼你边关立功得奖赏，

只怕你另选高门配鸾凰。

别让我终宵饮恨红罗帐，

应知我月下无心步西厢。

可怜我万念俱灰多惆怅，

可怜我孤身只影伫空廊。

君须记家有爱妻倚栏长望，

若见了那异乡花草莫再旁皇。

张生：贤娘子再休提落发庵堂，

小生我岂能够另配鸾凰！

但愿得此一去青云直上，

回蒲东结连理并翼翱翔。

红娘：小姐，天色已经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莺莺：崔莺莺我已是寸断柔肠，

叹阳关擎酒盏再嘱张郎。

到京师服水土注意保养，

饮食好睡眠足方保安康。

住客店与生人谨慎来往，

路途上多留意雨雪风霜。

张生：娘子放心，小生记下了。

莺莺：恨只恨柔弱女难随君往，

盼还盼多回信纸短情长。

泪流尽声嘶哑别君车仗，

从今后展孤衾独对寒窗。

张生：小生就此拜别，娘子保重了。[下]

莺莺：人儿去孤零零空怀怅惘，

马儿鸣悲切切倍感凄凉。

心儿碎惨凄凄雾弥草莽，

车儿行冷清清古道夕阳。 [幕徐落]

写于200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