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唇枪舌剑
“你让我住嘴,我只好捂着嘴不敢出声。”关幽燕手离开了嘴,又笑着,“其实,我这张嘴像马屁股一样,放起屁来‘嘟嘟……嘟!’响个没完,又臭又响。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所以你让我住嘴,我只好把嘴捂上,怕放出声来让局长生气。”
这明摆着是说你马局长的话是放屁,他不愿意听。马俊伟装作没听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又说:“老关,我这可是良言相劝啊!”他为了不得罪这个老大哥,又能把他拉过来,不得不推心置腹地说:“目前关屯已经是你们关家的,连这北镇县也是你们关家老宅掌大权。你也是关家人,怎么与他们水火不相容,正打内战呢?你们的力量太弱,武器装备又差,而他们有民国和有美国撑腰。你们早晚得败在他们手里,你应三思啊!”
“管他什么狗屁老宅和县长,与我一个臭苦力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吃饱了不饿!你跟我说这不是对牛弹琴吗?”关幽燕不耐烦了,一口否定了一切。
“这么说你不是黑社会老大哥?”
“什么黑社会?什么老大哥?”
“黑社会是专与政府作对,在咱辽西一带的非法组织——‘在家里’。有人说你是这个组织的总舵主——老大哥!”马局长见关幽燕软硬不吃、净兜圈子,不得不直说。
“这么个黑社会!我看这社会是够黑的了。不黑我们穷人怎么没饭吃?”关幽燕凛然地驳斥,“至于‘在家里’是什么非法组织,我不明白。我确实是里面的一员,但不是什么老大哥!我只知道,‘在家里’的人亲如一家,穷帮穷,不欺负人。这样的好事儿,我当然干了!天下穷人是一家嘛!”
“你既然说你是‘在家里’的人,为什么不承认是总舵主呢?”
“什么总舵主?我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总舵主就是你们叫的老大哥!”
“老大哥我倒是有一个,就是关屯老宅的关幽武。可他不是个东西,净欺负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让他当县长,还有咱幽州人的活路吗?对我这个没出五服的弟弟也欺负,我早就不认这个老大哥了。哼!什么东西。”他越说越来气,随后竟骂道:“都他妈拉巴子的是中国人,简直是没事儿抠*巴子玩,也不想想自己是从哪儿来的?”
“姓关的!你别装疯卖傻,指桑骂槐了!”这下把马局长骂急了,他噌地站起来,“你不承认你是老大哥,那你今天一早跑关屯干啥去了?”
“这……这……”伶牙利齿的关幽燕听了这话,心里说:谁把我盯上了,难道他们拿到了把柄?他灵机一动,突然红着脸,“这……这……这你就别问了,与你没关系,让人知道了不好。”
众人一见,这关幽燕突然软了,心里一惊。马俊伟一看这着终于生效,倒来了精神。
“不行!你必须交代清楚!”马俊伟示意秘书准备记录。
“哎——反正这张老脸我也豁出去了,不过——”关幽燕站了起来,把脸凑到马俊伟耳边,轻声地,“不过可千万别让我那四大天王知道。”
“好!我绝对给你保密!”马局长心里得意,忙向屋里的人说,“你们听着,今天关老大哥的话,谁传出去,按泄密罪论处!”
“是!”大家一齐答应,静听下文。
“说了也没什么,不过怪难为情的。”关幽燕故意羞红了脸,“昨天夜间,雨淅淅沥沥地下,窗户纸被打得‘啪啪’山响,屋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听这声音,就好像我和丫头她妈玩一样……”
“这小子好口才,有文采,可惜不识字,不然真了不起!”马俊伟不由得心里感到可惜。这个局长还真爱才。听到这里,人们都笑了。
“往下说,不要停。”秘书笑着催促,“嗯!从环境入手,有声有色!”
“这时,我妈睡得正香,三个孩子也在梦里。再看我身边的丫头他妈,朦胧中胸脯一起一伏,想起她那温柔的嘴唇,我便用手捅她。谁想她在梦中说声‘别闹,快睡觉!’翻了个身,又睡了。我看她竟呼呼大睡,还直打呼噜说梦话。我泄气了,心想:这不是合欢打呼噜——装气迷吗?真*扫兴……”
“哈哈……”警察局里一阵大笑,连马局长也笑出了眼泪。
“往下说,扫兴你咋办?”不知是谁追问了一句。看来人们被关幽燕的信口开河迷住了。
“别着急!”关幽燕没有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秘书赶紧又给倒上一杯。
“废话少说,多说正题!”马局长止不住笑,只说了这么一句,“那你大老远跑到关屯干啥去?”
“哎——人谁没七情六欲呀?”关幽燕故意吊警察的胃口,急得警察直咽吐沫。这才又说:“你们想想,这种炕上的事,要男女配合才有意思,我们可好,我这卖力直出汗,她那里呼呼睡大觉。这我受得了吗?气得我穿上衣服就出了屋。可是天太早,怎么办?一想还是办点正事吧。我背起粪箕子便出来了。”他说到这,端起茶,咕嘟咕嘟又喝了。
“出来你去哪啦?”秘书边问边倒茶。脸上挂着微笑。
“别急!”关幽燕停了停,“也是我鬼迷心窍,信步走到关屯西头,进了小花鞋的院里。他家是汉人,不怎么喜欢狗,所以一直走到窗户跟前,也没听到狗叫。我便大着胆子敲了敲窗户。屋里立刻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谁呀?”
我说:“我是我,你幽燕哥。”
“你是你呀!——等着,我给你开门去。”
我借着灯光一看,嘿!真他妈拉巴子的有意思。小花鞋上下无条线,雪白的皮肤直晃眼,“你看你,连件衣服也不穿,快!别冻坏了。”我说着忙抱起小花鞋,‘你丈夫在家吗?’她说:‘在,睡得像死猪似的。’我一听说:‘那是有名的张大赖,我夜入民宅有好?’说着放下她就往外走,她赶忙拉住我:‘别介,大老远的来了,怎能让你白来?’我也就与她亲热了一回。”
警察们像听东北大鼓一样,都入迷了。秘书抿着嘴儿笑,局长也忘了公事儿,竟顺着话头问道:“光亲热一回?你们没……我不相信!”
“哈哈……哈哈!关大哥还挺文雅的?”大家又大笑起来,七嘴八舌乱了一阵。
“接着说、接着说!她丈夫真的谁大觉?”
“完事儿了,我就要走了。可小花鞋说什么也不让,非让我进屋坐一会不可。我一看要遭,这人家是捉奸要拿双啊!她丈夫张义和是有名的张大赖,这要是把我拉进屋,与张大赖 一起把我收拾了,送到老宅,还有我的好?”
马局长的办公室里,笑成了一锅粥,关幽燕也腼腆地傻笑……
笑够了,马局长回过味来,无可奈何地说:“我说关幽燕,今天你可把我耍个够,这回行了吧?”他立刻绷起脸,“我能容你,但国民政府不会容你,你身为‘在家里’的总舵主,编出这瞎话三岁小孩也不信,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你去关屯是不是去把你们的信物——宝扇,藏在什么地方了?你不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马俊伟无奈,只好彻底摊牌了。
“我说的话,信不信由你。我是‘在家里’的人,但不够格当舵主。我是有名的关大咧咧,‘在家里’的弟兄让我这样大咧咧的人当头?只有傻子才能信。有什么信物在我手里,还是宝贝,不早让我换秫米吃了?”关幽燕由衷地说:“什么信物,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让我看哪,局长这些话是谁向你说的,你就跟他要,准没错!”
马局长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理。其他人本来还想听关幽燕讲笑话,见局长的样子,谁也不敢吱声。只有秘书向他神秘地微笑。
“也好!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马局长不愿听他再胡编下去,转身向一个警察,“去!把人给我带来,让他看看!”又对关幽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宝扇,或者说出宝扇的下落,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如果再耍什么花招,你吃苦头可就别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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