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新救风尘》

这顿饭她们吃了半个多小时，边吃边谈。春花说起她现在的情况，她原来是在一家发廊里帮人家打工，上个月，店里的老板承包了一家足浴城，就把发廊让给她做，现在她自己当老板了。

春花喝了一杯白酒，说：“当老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用看别人的眼色。就是有许多事情都要操心。”

小雨问：“你看我学美容能行吗？我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什么都不会。”

春花道：“我记得你在家里是学过做头发的，没关系的，边干边学，我开始也是这样的。一切听我的，没事，来，喝酒。”她端起酒杯向小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小雨和她碰碰酒杯：“那以后就承蒙姐多关照了。”

“那是，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春花把一杯白酒喝下说，“这是应该的。”

酒足饭饱结帐后。春花带着小雨走出来，在大街上拦着一辆出租车，春花显然是有些喝多了，走路有些不稳，小雨上前搀扶她，她摆摆手：“没事的，我还没醉。”

上车后春花向司机说了一声：“到南怡大厦。”

司机说：“好勒，坐好了。”说着便发动了车子。

宽阔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五颜六色的路灯把城市的夜景都勾勒出来，马路两边的高楼林立，各种店铺前的霓虹灯闪闪烁烁， 小雨好像在梦中一样。没想到都市的夜景这么美丽。想到美好的新生活就在前面等着她，小雨心里有点激动起来。

小雨在家里的时候，曾在小县城一家美容店里学过两个月，因为小县城最近几年开美容店的渐渐多起来，所以生意很是清淡。她还刚学了点皮毛，因为母亲生病住院，她不得不回来照顾，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要她回去相亲，小伙子本村人，是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曾经暗恋小雨一年多了，但总是开不了口，担心被拒绝。小雨长到22岁，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当小伙子对她表白了自己的心声，诚心地向她求爱时，使得小雨心里很感动。

小伙子叫田园，比小雨大一岁，在学校里比她高一个年级，他高中毕业也没有考上大学，就自己贷款买了一辆货车跑运输。后来他们就按照当地的风俗，互换了庚帖，举行了订婚仪式。田园家里给了2万作为聘礼。亲事定下来以后，小伙子高兴得天天像过节，在开车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儿，小雨心里也充满了甜蜜，田园说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攒下一笔钱，将来结婚用。小雨说我们俩一起挣钱，当她对田园说要去南方打工的时候，小伙子劝她不要去，说他将来有能力养小雨。后来小雨坚持要去，她说自己不想让男人养，想去外面见见世面，又能挣到钱，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你是怕我到外面不回来吗？田园告诉小雨，外面的世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我是怕你遇到坏人。小雨说世上还是好人多。田园说我不跟你争了，你还是听我的话吧。可是小雨最后还是背着田园离开了家。

小雨只是对父母说要到外面去打工，没有说去春花那里，因为当初父亲对她学美容美发一直是反对的。春花和小雨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比小雨大两岁，她是外地移民，父母都是四川人，在读小学的时候春花跟随父母来到这个村子，小雨和春花相处得很好，春花初中毕业没有考取高中，就在萍乡市一个发廊学美容，后来嫁给本村的一个屠夫，再后来就去了广东。每年春节的时候，春花都会回来过年，小雨这次出来，事先给春花打了电话，说自己想来她这里学做头发，春花高兴地答应，说到时她会来车站接。

小雨想到自己立下的雄心大志，心里就有点激动，她想自己只要有能力养活自己，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瞧不起。将来结婚的时候，她也会因为自己能够独立，不靠男人养而自豪。

的士穿过繁华的街道，拐了两个弯，突然停了下来。的士司机说：“南怡大厦到了。”

春花付了车费，下车后，她带着小雨七拐八拐来到一条窄街上，小雨发现，这条街上一溜儿都是开发廊的。店里亮着红灯，门玻璃上清晰地印着美白、泡脚，美甲，修眉，按摩一类的服务标志。一些按摩女袒胸露背的站在门口向路人招徕生意。

春花领着小雨走近自己的店门口，小雨抬头看到门上面有“爱美阁美容”。

“到了。”春花笑着对小雨说，“进来吧！”

小雨走进去，看到里面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一个为客人洗头，一个在为客人在做面膜。见到小雨，都抬起头来朝她笑了一下，表示礼貌。春花忙着介绍，“这是彭菊香。”她指着为客人洗头的瓜子脸姑娘说。又指着一个微胖鹅蛋脸姑娘说：“这是陈凤娇，她很会做面膜的，以后你可以向她学着点。”接着她又说：“这是我的同学，好朋友郭小雨，以后她有什么不会的，你们可以教教她。”

“没说的，我们一定照办。”菊香笑着对小雨说，“小雨，你好漂亮啊！”

小雨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以后麻烦你们了。”

凤娇这时说：“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到了这里，我们都是姐妹，帮助你是应该的。”

春花也说；“小雨，到了这里，就像是到了家里一样，别拘谨。来吧，我先带你安排住处。”说着带着小雨来到楼上，小雨发现楼上有四张床，春花指着靠墙的一张床：“你就睡这里，累了一天，要不要去洗个澡。”

小雨说：“可以，我带来了换洗衣服。”又问：“怎么，这里睡四个人？”

春花说：“哦，我忘了告诉你，玉莲也来了，她现在出去买东西了。”

小雨高兴地说：“真的吗？来了多久？”

小雨春花和黄玉莲都是一个村子的。后来玉莲出嫁了，居住的村子离得很近，不到一里路。自从她结婚以后，小雨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她。

春花说：“一个多月。小雨，你这身衣服太土气，赶明儿我带你去买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我要给你好好打扮一下。”

小雨说：“我刚来，还没赚到钱，哪有钱买衣服啊！”

春花说：“买衣服的钱姐给你出了。现在去洗个澡，晚上睡个甜蜜觉。卫生间就在楼下厨房旁边，有热水。等会儿还有客人来，我先去忙了。”说完就走下楼去。

小雨打开旅行包，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突然她觉得口渴，看到床头柜上有个茶杯里有半杯水，她一口气喝下去，还是不解渴，又从暖水瓶里倒一杯。小雨“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接着她拿内衣去卫生间洗澡。

小雨洗完澡出来，玉莲买东西回来，上楼看见她惊喜地叫：“小雨，你也来了。”小雨很高兴地和她来了个拥抱，笑着说：“这下我可有伴了。”玉莲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早早出嫁了，后来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丈夫是个煤矿工人。

“你怎么舍得离开家？两个孩子谁来带？”小雨问。

玉莲一听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我是偷跑出来的，不想和他过了，离婚是迟早的事。”

小雨疑惑不解：“怎么，你的婚姻难道不幸福吗？你们可是经历了生死恋啊！”

玉莲说：“嫁错了人啊！算我瞎了眼。”又说：“你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儿我教你做头发。”

这时只听楼下喊：“玉莲，快下来，有客人。”

玉莲对小雨笑道：“我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小雨点点头。

玉莲长着一个圆脸盘，不是十分漂亮，但是皮肤白净，对于她的婚事，小雨是清楚的，玉莲的丈夫叫秦刚，当时父母不支持玉莲的恋爱，因为男方家里很穷，有一个经常生病的母亲。可是玉莲非要和他结婚，为了他和自己的父母闹翻了，还服过一次毒，差点丧命。最后父母只好妥协。小雨此时想，玉莲以死抗争得来的幸福，现在却要离婚，她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小雨确实感到很疲倦，她躺在床上，觉得眼皮子直发沉，但她一下子还睡不着，凡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就不习惯，夜晚就迟迟不能安睡，只有在自己的家里，她才睡得安稳，总是头一挨到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她在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现在小雨闭着眼睛在想那些陈年往事，她从玉莲又想起春花。从小学到初中，小雨和春花就一直是同班同学，春花比小雨大几个月，个子比小雨高出一点点，春花是个对人热情又喜欢交际的女生，在学校里人缘不错，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和她交往。男生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性格豪放，女生喜欢她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比如她自己的学习不是很好，却把自己买的一些复习资料借给小雨看。当然小雨也没少帮助她。可是春花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她说自己一看到书就头疼。后来小雨考上高中，春花却落榜了，如果是别的女生，没有考上就会大哭一场，可是春花却一点不伤心，她照样每天乐呵呵的，后来她就去学美容美发了。在家乡没有呆多久，她就到南方寻求发展了。

春花在小雨高中毕业那年结了婚，丈夫是个村里的屠夫，经常忙着帮别人杀猪。屠夫长得膀大腰圆，但是却养不出一个儿子来，结婚三年过去了，春花肚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屠夫一家急得很，后来到大医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是屠夫的问题，医生说屠夫的精子里有很多死精子，质量很差。后来治疗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成效。村里人就说屠夫杀生太多，得罪了神灵。

小雨高中毕业后只差几分没有考上大学，这使她心里很沮丧。小雨是个有理想的女孩，她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人民教师，去培养祖国的花朵，可是命运就是这样作弄人，无情的现实彻底粉碎了她的梦想，使得她对自己的未来也失去了信心，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在高考落榜的日子里，小雨茶饭不思，晚上失眠严重，没有多久，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后来春花知道了，就对她百般苦劝，劝她想开点，说天无绝人之路，要她振作起来。小雨过了很久才走出了阴影。

小雨想，现在自己正在创造新生活，她要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劳动所得，以后同样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小雨正在闭着眼睛在想这些往事，忽听到楼下菊香和凤娇的浪笑，不知她们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小雨睁开眼睛环顾房间的四周，这是经过装修过的房间，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天花板，有一扇门通往阳台。她们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才会来睡觉。小雨对自己说，不想这么多了，从明天开始，崭新的生活就开始了，现在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这样一想，心里就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还轻轻地打起了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