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灵魂地呼唤
对这令人神往地开江传说,令万念俱灰的关尚文心思神往,又唤起了他热爱大自然的好奇之心。他盼着这一天,他约了任自强等一些青年,打算清明去江边观赏,一饱眼福。为了不失时机,他又找大表哥陈洪礼商量,想办法弄台车。陈洪礼看他从来北大荒没有笑脸,对观赏开江这么热心,便满口答应。找他爸陈广福让他给派车。场长一听是外甥关尚文要去看开江,觉得这个外甥从来到还没求过自己,同时好多青年也张罗要去,不防在春播前,让他们组织一次春游,使大家高兴、高兴,也给外甥一个人情,便把分场唯一的一台汽车调给他使用一天。这一下轰动了场直的青年们,都找场长要去看开江。陈场长一听便把这事交给青年助理穆春花,让她和关尚文、陈洪礼商量,一定要组织好注意安全。并决定;清明前放假一天,愿意看开江的找关尚文、陈洪礼报名。
关尚文这天下班后,刚写完日记,拿出电影文学剧本《老兵新传》打算再看一遍。谁想一阵“叽叽喳喳”地说话声从走廊里传了进来。他忙把日记放好又捧起书。
“当当!”轻轻地敲门声,“屋里有人吗?”门外又传来穆冬梅甜而柔地问话声。
“有,请进!”关尚文想:她来干啥?怎么来这么多人?想着站了起来。
门开了,一群女青年一下子把屋挤满了。
“小关同志!我们来找你报名,后天也去看开江。”穆冬梅高兴地说。
“你们也去呀?太好了,我也打算去。”关尚文说到这儿,觉得这话不对劲,又说:“看开江你们去呗,江也没卖给我,找我干啥?”
“场部门口黑板上不是写了吗?清明前放假一天,要去看开江的,请到关尚文、陈洪礼处报名!”穆冬梅说完又说:“通知写得清楚,我们不找你找谁?”
“这哪的事儿呀?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怎么在黑板上乱写?”关尚文很生气,“我去倒是想去,可是咱这离江边二十多里,怎么去呀?难道你们也想半夜去?”
“不是开玩笑,黑板是王助理根据场长的指示写的,一点儿也不假。快登记吧!”穆冬梅的二姐穆秋菊慢声细语地说,声音圆润悦耳。
关尚文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把人登记了,难道我把人背到江边去?”
穆春花看这关尚文自她们一进屋,一直表示不友好的态度,说话也是带刺,想起小妹说关尚文与女人说话,要有三尺远的距离,便特意迈前几步,几乎要挨着关尚文,指着他说道:“你这个人真怪,让你登记你就登记,别那么清高!把我们腿都站直了,她是播音员,一会还得播通知。你先登记,然后交给场长,自会有办法!”说着掏出本子,又拿出钢笔硬塞到关尚文手里,“快登记,别磨噌拉!我可没空闲磨牙!”
关尚文的脸被他抢白得红一阵白一阵,躲又无处躲只好接过本子,一看是分场机关的《工作手册》,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写吧!先写我,穆春花。”她风风火火地说。
关尚文一笑,打开本子,写上穆春花三字。
“我,穆秋菊。”
“还有我,穆冬梅。”
关尚文快速地写下三人的名字,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穆家三姐妹,荒原三枝花,久闻大名。”
“认识了吧?这是大姐,青年助理员;这是二姐,分场广播员;我是你三姐,农工。别记错了!”穆冬梅骄傲而自豪地说。
关尚文听了,微微一笑,轻声说:“记住了,我的三位姐姐。”
“我叫马丁香。”、“我叫朱晓晓。”、“我叫……”
关尚文边听边记,人们纷纷走开了。关尚文忙了一阵,字写得龙飞凤舞,看得三姐妹直皱眉。但三人谁也没走开,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名字,已经是二十多人了。
“我说助理大姐,你让我快登记,你这本子可让我给糟蹋了!还给你吧,你看怎么办吧?”关尚文沮丧地将本子交给穆春花。穆春花接过一看吃了一惊:“这家伙厉害呀!看他像稀里糊涂地乱画,没想到一个名字不错,而且行款整齐,标准的行草。”想到这不由得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关尚文说:“不错,不愧是高中生!”
关尚文谦虚地说:“胡乱涂鸦!见笑了。”
“这本子给你了,你到那天按名单点人。场长说了:到江边少一个人,拿你是问!”穆春花见关尚文要说话,又说:“所有要去江边的男的,都到陈洪礼那儿报名!你们在一块看看能去多少人?如果一辆汽车不够,你提前跟我说,我再想办法解决。”
关尚文一听,他这是带着圣旨来的,听说有汽车,高兴地说:“太好了,有汽车不用半夜起身往江边跑了!”
“你先别高兴,还得半夜起身,这开江大都在清晨,去晚了弄不好就过去了。同时看开江的不光是咱们分场的人,连垦新、密山、鸡西,也有不少来看的。远处怕错过机会,头一天就搭帐篷等,咱去晚了根本靠不上前!”
“这赶上看钱塘江大潮了,你们女的光报名的就二十多,男的肯定更多,分场得去人领队呀!不然真出点乱子就麻烦了。”关尚文担心地说。
穆春花一笑说:“所以场长说了,这次看开江,作为春播前的一次旅游,由你做领队,我和陈洪礼做副领队,海队长负责安全救护,等一会你和我去找陈洪礼,研究一下具体安排。”
“哎呀我说大姐呀!你是分场青年助理员,是当然的总领队,我一个臭盲流,充什么大瓣蒜哪?这不是逗我玩儿吗?”关尚文紧皱双眉,哭丧着脸又说:“得得!这开江我不看了,我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说着,就要把本子递给穆春花。
穆春花一听脸立刻变了。本来这领队旅游,场长都交给她一手解决,她是想借这机会看看关尚文的能力,同时也是个锻炼,没想到他竟背上个“盲流”的包袱!她死死地盯着关尚文,没接本子。良久突然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不是总领队,你还无权过问。但我有权指定你当总领队!我是分场青年助理员,团委书记,你这态度像个共青团员吗?”
“这……这……我也不是共青团员呀!我是个盲……”
关尚文在对方地威势之下,觉得理亏词穷,竟否认自己是团员,没等说完被穆春花喝住了。
“住口!否认自己是团员,你的组织原则哪里去了?谁说你是盲流了?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小关同志,别总背个包袱,我知你受了很大委屈,但不能心灰意冷,放弃人生的信仰与乐趣。你是局里分下来的,自愿参加边疆建设的垦荒战士!你这样下去,对得起国家对你的培养吗?”
关尚文一声不吭,泪水流了出来。
穆春花的态度变温和了,和颜悦色温和地说:“尚文哪!是你没向团组织打招呼,没办组织关系,按组织原则应作自动退团处理,但通过努力可恢复团籍,或者重新入团。”
听到这儿,关尚文震惊了:“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是团员?”
“我是青年助理员,能不掌握这些吗?”她看一下俩个妹妹,对她们说:“如果你们俩个不想走开,今天我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向外说,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负责。”
“我走!我得上班,快到上班时间了。”穆秋菊说着,向妹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也走。可是她不愿走,睁大眼睛死盯着关尚文。对俩个姐姐让她走开,她像没听见一样。穆冬梅只好自己走了。
这穆家三姐妹在大姐穆春花地带领下,一齐来支边。老大今年二十三岁,老二二十一岁,这穆冬梅最小。所以俩个姐姐处处娇惯着她,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大姐看她不愿意走,想知道关尚文的底细,只好叹口气说:“你听可以,不许插言,不许外传,知道吗?”
穆冬梅点点头。
“关于你的情况,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穆春花停了停又说:“你离家之后,你们学校开学了,见你和那位姓岳的同学没上学,引起了学校地注意。学校向你们的班主任了解情况,她只好如实说了。校党总支书记和校长非常生气,让她拿出对你的鉴定。她找出学籍,交给校长。校长从头到尾看了对你的评语,全是‘优’。校长奇怪了,问她这样的评语怎么能使学生辍学呢?她只好把她原来是怎样写的,以及当时的情况说了,没想到你接受不了,竟不辞而别呀!”
关尚文听着,回忆着,不寒而粟,流下了眼泪。沉默良久,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本来农场对一个新分来的人不去注意,可是,你来这里以后,学校连续去你家几次,但你已经来北大荒,学校便又向农垦局发了两次电报。局里一查,查到了你,正好让场长知道了。也巧,赶上你和陈洪礼去看他。场长见到你,马上让人事部门向学校索要你的档案。并亲自给古城县委书记拍电报,委托他给办这事儿。听说古城县委书记是咱场长的老部下,是你父亲的老战友,老朋友。他看信后,知道你被逼得离家出走,立刻到一中要人。他大发雷霆,责成学校将刘月红清除教师队伍,调回你们的曾老师,又将你的档案亲自寄给了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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