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29、旧联梦惊魂》

129、旧联梦惊魂

“文弟！你上哪儿去？”穆冬梅一边叫一边向关尚文走来。

“到食堂去呀！”关尚文说。

“别去了！到我们那儿吃吧。咱捉的鱼万师傅拿了几条，剩下的全在这儿呢。大姐可能早把饭做好了，回去再做点鱼。”边说边拉关尚文的胳膊往自己宿舍走。

“不去了！黑灯瞎火的，在食堂吃点儿回去也该休息了。”

“连姐姐都认了，不去姐姐家，我可生气了！”穆冬梅说着，把鱼桶硬塞在他手里：“你给姐姐提着，我自己提不动。”

“唉！反正食堂那点吃的，到你们那儿也得到食堂打饭，路这么滑，端回去干啥？”关尚文仍想推辞，他从心里不愿去她们宿舍。

“哪能啊！我们姐三个自己开火了，同有家属的职工一样，把粮食按定量领回去自己做，这样能调剂一下花样，食堂只剩下单干户，人少伙食也好搞些！”

说话间已经到了女宿舍门口，关尚文只好跟进去。他心里非常矛盾：想起荒原三枝花的名气及风言风语，想起大姐江堤上临阵指挥的才干，我一个小白脸搅入三枝花中间多不好哇！他敬畏交错，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干什么？快走啊！”穆冬梅有些不解地问。又说：“又想二姐了？”

“不！想大姐。”

“什么？你喜欢大姐？”

“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我是害怕，她像女将军一样，谁不怕呀？”

“啊！傻弟弟，她那是为救大家的命啊！其实她对你佩服得很哪！你怕她干啥？”说着一起进了走廊，忙叫：“姐姐！你看我把谁领来了？”

门开了，一股清香从屋内飘出，使人神清气爽。“是尚文那！欢迎，欢迎！”大姐和二姐忙下地。

关尚文一踏进门，便有轻松舒畅感，一天的疲劳也忘了。他扫了一眼与自己宿舍同样规格的房间，见顶棚和墙壁除火墙外，都糊着雪白的纸。窗台上还有两盆盛开的花。炕上三床被叠得方方正正，墙上还贴有字画，不由得轻声说：“屋雅不在大，话佳不在多！”

二姐穆秋菊笑着说：“雅士临寒舍，纸壁也生辉！”

“哎呀！看你们俩，见面就文绉绉的，咬文嚼字，穷酸臭！”冬梅不耐烦地说：“弟弟来了，还不让座。”

大姐二姐让关尚文坐在炕沿上。关尚文看一眼干干净净的床单，刚一坐下突然像坐了钉子似地站起来。坐到窗台边的长凳上。

三姐妹都一愣，不解地看着他。关尚文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难为情地说：“你们看我这身装束，往炕上一坐，那床单还要不要了？”

“哈哈！”“嗬嗬！”三姐妹都笑了。这才发现妹妹身上也全是泥。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这样？”大姐问。

“播种了，耙陷在泥里，我们足足挖一上午，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他就被我拉来了。”穆冬梅解释着说。

“没关系，反正这床单也该洗了，你坐炕上吧，干一天活怪累的。”穆春花见关尚文没动又说：“要不你把外套脱下来吧，屋里反正也不冷。”

关尚文为难地说：“算了，这衣服太脏，别脱了。”他心里想，我这衣服都湿透了，怎么脱也是脏。

穆春花见他的样子明白了。便说：“你们俩去打盆水来，冬梅你到走廊把衣服换了，我去做饭。”

俩妹妹出去了，她又对关尚文说：“快脱吧！穿衬衣就行，在大姐面前脱怕啥？”说着帮他脱掉了脏衣服，又帮他脱了鞋袜，推他坐在炕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像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充满了慈爱，关尚文非常感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你躺下休息，我去做饭。”说着将关尚文推到炕里，又说：“头朝里躺下吧。”说完，把他的脏衣服全拿了出去。

姐姐刚出去，穆冬梅已焕然一新进来了，说：“姐姐说咱俩累了，让我陪你说话，他们洗衣服做饭呢。”说完脱鞋上炕坐在关尚文身边。见他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便也躺下休息。

谁想这一躺下，没说几句话，竟紧紧地搂住关尚文的脖子，呼呼地睡着了。

“唉！太累了。一个女孩子，这么一天真够受的。”关尚文自言自语地说着，又轻轻地想拿开她的手，可是却拿不开。突然，他的目光盯在对面墙上，挣脱穆冬梅的双手，一下子坐了起来。

假睡的穆冬梅，微微睁开双眼轻声说：“文弟，可不准胡来！”声音柔弱无力。

关尚文没注意她的神情变化，所答非所问地说：“这幅对联是谁写的？”

冬梅这才注意到关尚文是在看墙上的对联，知道自己误会了，忙擦去泪羞愧地笑问：“怎么？这幅对联好吗？”

“谁写的？”关尚文惊讶地又问一句。

“二姐写的。”冬梅说：“本来二姐毛笔字不好，她写这幅对，下了很大功夫！”

“我是随便写的，让文弟见笑了。”二姐听他们二人在议论对联便进来了，见二人正看墙上的一幅对，脸刷地白了。问：“怎么？这对联有问题吗？”

“不！我是在捉摸，这对联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天下竟有这样地巧合？”关尚文盯着二姐说。

“怎么？难道你知道这幅对？”穆冬梅惊诧地问。

关尚文肯定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什么巧合？你说说看！”

“唉！我在十一、二岁时，曾写过和这一字不差的对联，为这副对联，我经历了多少磨难哪！”关尚文陷入了痛苦地回忆中。

“啊？你十一、二岁有此志向？有如此文采？”秋菊更惊异了。口中念道：“立志读书穷天下，长成荡尽诸不平，苍天为证。文弟呀！能说说写这对联的情景吗？”她很想知道这副对联地来龙去脉，正是这副对联，夺走了她的纯真。想着强忍泪水，“如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反正是以前的事了。”

“二姐呀！不是我不愿说，只是回忆往事，令我心寒哪！”接着把写这副对联的经过和喜爷爷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没想到你远在山东，怎会想出和我一样的对联呢？”

大姐不知何时已进来了，听了尚文的话。说：“这才是当代才子，没想到会有如此遭遇。”又鼓励说：“不过没关系！凭我弟弟的才华，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唉！我立志读书志难逐；想荡不平已不平啊！我喜爷爷说我今生不能做官，只能做学问，现在一切成空，在此修理地球，求什么出头之日啊！能平安地混此一生足矣！”关尚文心灰意冷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你才多大呀？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踏实肯干，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在北大荒这广阔天地里，前途是光明的。”穆春花有教导，有鼓励的官话，关尚文听了很不入耳，只是苦笑没有答茬。

“尚文哪，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古人名句你比我清楚，何必遇难而灰心呢？人随遇而安，才能处处心宽。难道你不知道‘待到冰雪融化时，枯草定会露芳容吗’？”二姐引经据典的略略数语，使尚文茅塞顿开。

“谢谢两位姐姐的教诲，弟当铭记于心！”本来渐渐红润脸膛的关尚文，此时精神焕发，显出青春之色。

二姐听了心中欢喜，大姐听了心中有一种失落感，她听出是妹妹的话，打动了他的心。看来二妹才是他的知音哪！

“好个姓陈的！骗得我二姐好苦啊！”半天没说话的冬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小妹！不要胡说！”大姐知道姓陈的与关尚文的关系，忙制止妹妹。

关尚文闻言惊愕。

穆秋菊泪眼汪汪，紧咬嘴唇……沉思良久，终于开口打破这难挨地沉默。

“小妹说得对，我是让陈家父子给我骗了！”二姐叹息着说，神情淡然，愁容凄凄。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舅舅他们骗了你？”关尚文听了不觉愕然，惊诧地问。

“哎！这幅对联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你的大表哥用来骗我的呀！我就上了你这幅对联的当啊。”穆秋菊看看满腹狐疑的关尚文，又说：“我知道他们是你的表哥和舅舅，但我相信你是正直的人，和他们不一样。”接着，秋菊和春花吞吞吐吐地向这位弟弟讲述了各自地遭遇……

三姐妹五八年抱着为边疆建设，贡献青春的决心支边来到北大荒，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大姐在食堂，二姐和老三在农工班，三人干得都很出色，受到农场领导和群众的好评。在五九年农场庆功会上，都被授予“优秀垦荒战士”的称号。总场场长知道她们的事迹后，亲切地称她们是“荒原三枝花”。从那以后，“荒原三枝花”成了百湖农场的知名人物。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也是从那以后，麻烦接踵而来。当时北大荒的十万转业官兵，大部分还没有成家，西山岛分场也不例外。听说“荒原三枝花”的美名，谁不想与其中的一位结为伴侣啊？为此求婚的，提媒的，无事到三姐妹前献殷勤的，甚至动手动脚的接连不断，搅得三姐妹不得安宁。

六零年初，新上任的分场场长陈广福到任，首先提拔老大穆春花当分场青年助理，团委书记。穆春花对陈场长非常感激，工作干得很出色。由于工作关系，经常向场长汇报工作。她那俏丽的面容，迷人的笑脸，常常使场长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