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独特地求婚信
万年庆的《感谢信》,穆春妮的广播稿,很快被总场广播站采用,并且被刊登在《农垦报》上。这是关尚文始料不及的,为此他总是闷闷不乐。
从这以后,不论是老兵还是一般工人,对关尚文都是另眼相看,尤其是车长万跃峰对这个徒弟更是关怀备至,恨不得一天把自己的技术都传授给他。
正因如此,嫉妒之人开始散布闲言碎语,仁自强竟散布出“小白脸独占三枝花”地流言蜚语。更引起那些对三枝花有非分之想的人的嫉妒。尽管关尚文脚正不怕鞋歪,但是他为三位姐姐蒙此不白之冤深感愧疚。他也只好听之任之,时间长了谣言不攻自破。但本车组内的风波,使他无法排解。
车长万跃峰技术保守,生怕别人学到他的技术对他不利,这是人所共知的。机务人员对他敬而远之,同车的农具手对他更是不满。
他对关尚文就不保守了,只要机车有故障,总让他去解决,解决不了的,还亲自给讲解,指导排除故障。为此关尚文在技术上进步很快。同车的农具手见此就拿他出气,孤立他,排挤他。关尚文心里明白却毫无办法。同时和他一起上车的于敬堂,总找茬和他吵闹,他想躲也躲不开。车上的另两位师傅李俊芳和龚达利,看关尚文成天不言不语,有时气急和于敬堂吵嘴又一套一套的,觉得他性情古怪,仗着自己文化高欺负人。所以每当吵嘴,挨师傅训的总是他。使关尚文有理说不出,更加闷闷不乐,又成了小哑巴。他有空就一个人看书,不与任何人交往。
一个晚春的晴夜,C——100驾驶员李俊芳和龚达利带领关尚文一起出车。
关尚文坐在中间操纵着机车,一边一位师傅在打盹儿。机车轰隆隆地奔驰,车灯照得枯黄的杂草闪闪发光;灯前的蚊虫飞蛾狂飞乱舞;草地里偶尔惊起鸟儿向车灯扑来,与车灯相撞摔入草丛。突然,前方出现数不清的一对对绿幽幽的光逼近机车。关尚文已经看清那是狼的眼睛,他捅一下李师傅说:“看!狼群!太多了,怪瘆人的!”
李俊芳一看说:“加速冲上去!不要怕!”
关尚文轻轻一笑,左手一搬离合器,右手一推变速杆,准确地挂上了五档。李俊芳见他换档的麻利劲儿,不次于自己这个老坦克兵,满意地点点头。谁知他结合离合器时,再也推不上了,车稳稳地停在草地里。关尚文按了按油门,仔细地听了听。
“坏了,离合器松放轴承坏了!”关尚文无可奈何地说。
“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松放轴承?”李俊芳惊异地问,“就不能是别的毛病?”
“挂档顺利,分离清楚,发动机声音正常,而离合器结合不上,这是松放轴承的故障!”关尚文背书一样地说。
李俊芳半信半疑地看着关尚文。
“胡扯,你成技术员了,判断那么准?我还说轮胎爆了呢!”龚达利是个汽车兵,链轨车他竟扯上轮胎了。
关尚文再不说话,免得被师傅又说卖弄有文化。
“你才胡扯!你家C---100有轮胎?小关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对的!”李俊芳看着关尚文说:“如果真是松放轴承坏了,这小关真不简单,那十几年书没有白念。就是我这老坦克兵,也说不这么准,可小关才上车一个多月。”李俊芳一方面称赞关尚文,一方面为他受了老龚的抢白解围。
“灭火!我下去检查一下。”龚师傅气哼哼地就要下车。
“等等,你想去喂狼啊?等看准了再说。”李师傅说着,和关尚文换了位置,将油门收得更小了,晃了晃离合器手柄,又试着结合了一下,听到离合器有稀里哗啦的声音。他坐直身子,打开棚灯加大了点儿油门说:“不用检查了,小关判断得没错,是松放轴承坏了。”
“这——不怪小关牛性,还真有两下子!”老龚说着,向关尚文伸出大拇指。
关尚文听着既褒又贬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恨自己刚才不该多嘴。但他知道龚师傅是有名的“大炮”,有口无心,便闭口不言,静等两位师傅地吩咐。
李俊芳见此,狠狠地瞪老龚一眼,说:“拆吧!还磨蹭啥?”
“日他娘!这么黑灯瞎火地拆离合器。”说着动手找工具。为了照明,为防狼进攻车没有熄火。
三人将该拆的全拆了。只剩下离合器了,这不熄火拆不了。可是一熄火,这些工作无法做不说,那群狼一旦扑来可就麻烦了。
李俊芳拆下一个大灯,里面放上柴油,用擦车布当捻儿点着了。这才将车熄火。三人将车灯全拆下,做了灯点着放在机车前后吓唬狼,留一盏让关尚文端着照明。
李、龚二人钻入车下,开始拆离合器。
“小关,你把灯往里照照,后边的螺丝看不到。”龚师傅说。
关尚文依言趴在地上,将灯送到车下,用手托着,给二人照明。
很快拆完了。看松放轴承果然散架了,李师傅接过灯,关尚文找出轴承交给师傅又接过灯。
“拿好!小心着火。”李师傅叮嘱一句。
很快车修好了,李俊芳爬了出来。龚师傅正要往外爬,不小心将关尚文手中的灯碗碰翻,立刻引着了车下的杂草。龚师傅一看着火了,赶紧用烂泥压火,三人一阵忙,将火压灭。只听龚师傅哎呀一声,头撞在机车油底壳上,他的衣服着火了。
“快出来!”李俊芳叫着压灭了最后一点火。龚达利爬了出来,这时他的破棉袄已经烧着一大块,他脱下棉袄,一把按在车后烂泥里。用沾满油泥的手揉着头上撞出的青包。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了。
“日他娘!还不送饭来!”龚师傅没好气地骂着。
李俊芳看看表说:“小关,你能启动吗?”
“能!”关尚文只答一个字。
“好!你说说启动要领。”李俊芳有意试试这个徒弟。
其实,关尚文实际启动车还真不怎么熟练,可说理论,书本上的东西他过目不忘,听李师傅一说,像背书一样说了一遍。
“行!理论比我强,我和老龚装车灯,你把车启动着,说着竟推上离合器,坐在那儿不动。
关尚文一笑心里说:“这师傅好厉害!我得小心点儿,别出漏子。”想着,他搬回离合器,将油门手柄放回中间,将变速杆拉到空档,钻出驾驶室,提起减压,按下连接柄,将启动机变速杆分离,等一系列工作做好,猛一拉摇把,机车立刻启动了。
李师傅说是去装车灯,实际上他和老龚谁也没动,都在看他地一举一动。见他干得有条不紊,干净利索,立刻叫道:“好!不错,有出息!”这才开始装灯。他们收拾好一切,二人又坐回原位。
已经是下一点了,修了半夜车,又累又饿可是到现在还没送饭来。李俊芳说:“调头,回去吃饭。”
“对,回去!饿死我了!”老龚没好气地说。
关尚文一声不吭,调转车头,向食堂开去。
食堂里,夜班饭已经做好,炊事员见他们三人回来了,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夜班饭。
“怎么又是一个烤饼,一碗菜汤?你想饿死我们哪?”龚师傅一肚子气向炊事员发,他边说边揉着自己的头。
“大哥!你让我有啥办法?巧女做不出无米粥哇!”炊事员小马为难地说。
“师傅!你碰了头冲我发火,怨我没拿好灯!”关尚文歉意地说。
“怨你干啥?怨我自己不小心,小马你别生气,我是说这叫啥玩样?我们出的牛马力,吃的猪狗食,还成天吃不饱!把我们当人看吗?”龚师傅抱怨说。
小马见三人浑身是泥,满脸是油,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老龚,身材高大,体壮如牛,饭量比一般人都大,就那么一个二两重的烤饼,还不够他塞牙缝,怎能不发牢骚?小马想到这些回到厨房,不一会儿端出大半碗炒豆饼,放在老龚面前说:“你不够吃,这是晚上剩下的,你吃了吧!”
“哎——!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乖妹妹!”老龚又大笑起来。
“去你的,就你脸皮厚!羞不羞?”小马脸一红,责怪地说。
原来这小马叫马丁香,河南投亲来场,二十一岁,有人想把她介绍给老龚,本来她看老龚性格开朗,敢说敢为,心中很满意,可是谁想到中间出了插曲,气得她再也不敢提这事儿。
那还是就在农机队指导员孔学礼给她介绍的第二天,她突然接到一封求婚信。她见信叠成三角形,没有信封,便问给她带信的洪晓红,“这信是谁给的?”洪晓红气哼哼地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小马拆开信一看,信写得很简短:
亲爱的马丁香小妹:
我是一个汽车兵,转业来到你身边。你那迷人的如花脸蛋,我特别喜欢。你经常省下口里的饭,让给我吃,我很感谢。如今我已二十五岁,很想找你做妻子,你干吗?我想你比想吃顿饱饭还想。你同意就跟我说一声,咱马上结婚。以后我就是你丈夫,你就是我妻子,多好哇!
祝你
早日成为我妻子!
吻你:我的好妹妹!乖妹妹!
你的大哥,龚达利 61年4月
小马看了这信,满脸通红,心中欢喜。笑着对洪晓红说:“这个龚大炮,真有意思,这么个求婚法。”
“有意思?你看看这个!”洪晓红说着,又递给她一封信。
“咦?这给你的信和给我的信一样,都是这个大炮?”马丁香惊讶地说。
“这小子在耍咱!这样的信他写了二十多封。只是换了名字,内容一样,全场直给过他饭的女青年人手一份。你说这大炮是啥玩意儿!”洪晓红气愤地说。
共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