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35、再会闻丽娟》

135、再会闻丽娟

关尚文一下子坐在地上，直愣愣地发起愁来。

“小关怎么了？”车长万跃峰来了，见他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傅，换个人跟‘康美人’去汽车队吧！我不愿离开咱车组。”关尚文向车长求救了。

“什么‘康美人’？怎么回事儿？”万跃峰被他说愣了，不解地问。

关尚文把栾副场长的话，原原本本地跟车长说了一遍，最后说：“让我干啥都行，我就不愿和女人在一起工作。”

“哈哈!哈哈……”万跃峰一听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说：“小关啊小关！都说你聪明，这回你可傻到家了。这是分场重视你，让你独自执行任务！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呀！”

“和‘康美人’在一起，再好的机会我也不愿意！”关尚文上来倔劲了。

“不是什么‘康美人’，是‘康—拜—因’。也就是我们说的‘大型谷物联合收获机’。你学过俄语，康拜因是俄语发音。这机械目前咱分场才有三台，是第一汽车制造厂的汽车发动机。咱这里检修不了，才决定送汽车队修理！栾副场长因为派不出合适的人选，才来找你。”万跃峰耐心地解释着说。

“啊！原来是这回事儿。唉——我弄错了！”关尚文不好意思地说。

“去检修康拜因发动机，能学到不少机械构造原理，掌握康拜因，在苏联都需要四级以上的技师才能掌握康拜因，其它农机也就不成问题了。”万跃峰说到这儿笑着问：“你去不去？不去我让栾副场长另找人……”

“去去去！”关尚文生怕错过这个学习地机会，不等万跃峰说完就连连说道。二人都笑了。

转眼间关尚文到汽车修配所修车一个多月过去了，发动机已经修好，明天便可回分场了。这一个月来，关尚文在师傅地指导下，对发动机的构造及原理了解得清清楚楚，油、水、电路基本弄清，同时掌握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技术。

这天刚下班，关尚文正往招待所走，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吉昌队长。

“小鬼！你干得不错。在报纸上，广播里总听到你的名字。怎么来汽车队也不找我呀？”王吉昌拉着小关的手，亲切地说：“我送去的袍子肉吃到了吗？袍子皮收到了吗？”

“谢谢王队长！肉吃到了，袍子皮也铺上了。”关尚文感激地说。

二人边走边聊，分手时王吉昌说：“今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小闻也去，咱们好好聊聊。”

晚上，王队长来找关尚文，在招待所门口，见到了正在等他的闻丽娟。

“好你个关尚文，一去也不来总场看看，成了名人把我和王大哥忘了吧？”闻丽娟一见面就亲切地抱怨。

“成什么名啊？成天开车跟泥土打交道，没空来总场啊！”关尚文婉转地说。

“得了吧！你的诗歌发表在报刊杂志里；你的事迹发表在广播简报里；你上车不到一个月就顶班带徒弟，这些事儿谁不知道啊？连总场领导都在念叨你。”闻丽娟不无夸张地说。突然话题一转，“听说总场场长是你亲戚，打算把你调宣传部来，是真的吗？”

“哪儿的话啊？竟听大伙儿瞎掰。胡诌两句诗还是编辑给改的，根本不是我写的！”关尚文有意把话岔开，问王吉昌：“王队长，今天是什么电影？”

“是《老兵新传》。”王吉昌说。他也听说关尚文与场长是亲戚，但听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正在琢磨其中的原因，却被他打断了。

已经到电影院门口，王吉昌让他们俩在前边走，自己紧跟在后边。只见他向收票的姑娘打个招呼，指指关尚文和闻丽娟，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关尚文一愣，刚想站住被闻丽娟一把拉住：“走吧！别妨碍王大哥，那是他对象白茹艳——白姐。今年八一人家就结婚了。”

“啊！怨不得。”关尚文回头一看，王队长正帮白茹艳收票，刚想多看看，却被闻丽娟挽着胳膊向前走去。

这电影院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和分场的食堂差不多。也是用草和泥盘成的卧拉墙。从后到前一步比一步低，四行用木跳板钉成的座位，光秃秃，啥也没有，人好像席地而坐。关尚文来到北大荒，还是第一次进电影院，所以东瞧瞧西望望，觉得十分新鲜。

闻丽娟见他这样，说声：“快走啦！一会儿人满了，连座都没有。”边说边拉他坐在八九排中间。

“喂！请你们往后或者往前坐，把这三排留出来，局、场领导一会儿要来。”他们二人刚坐下，便有人撵他们俩。

闻丽娟一听，忙拉着关尚文向后走。刚才撵他们的人忙说：“对不起小闻同志，我们这也是公事。”说着，眼睛落在关尚文身上目送他们往后走。

不知是什么原因，闻丽娟拉着关尚文坐在三十多排。不过关尚文刚坐下，便觉得这里坐着舒服，因为这里的跳板离地面正好和板凳差不多高，不用蜷腿了。

闻丽娟掏出一把糖，塞在关尚文手里说：“把糖纸放在兜里，这里不让吃瓜子，不让抽烟，因为这是泥土地，不好扫，大家都很自觉。”

“我不吃糖，你吃吧！”关尚文想把糖送回，手却被闻丽娟按住了。

“吃吧！年轻人哪有不吃糖的？又没病。”说着羞涩地笑了，见关尚文还不吃，便扒一块塞在他嘴里：“这是口香糖，吃了不会有怪味儿，以免口中的怪味儿让人烦。”说着又羞涩地笑了。关尚文借灯光看到她的表情，暗暗叫苦，只好又东瞧西望。

“王队长怎么还不来？”关尚文问。

“你就安心地坐着吧！一会儿就开演了。”闻丽娟见关尚文冷漠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不会来的，他要陪白姐，等散场了会在门口等咱，他让我好好陪陪你这一线来的客人。”

“啊？是这样。”关尚文暗暗埋怨王队长，不该让女孩子陪自己。

“小关，你是诗人？我只有初中文化，以后有机会教教我好吗？”闻丽娟诚恳地说。

“什么诗人，信口胡诌而已，我那会写诗啊？”关尚文嘴里说着，心里在想：她怎么对我的事儿这么关心？不由得问：“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啊！”

“我在机关啥事儿不知道！”闻丽娟又说：“开江时，你们西山岛分场在江堤上舍己救人，维持秩序，像一个有严密组织的英雄群体，这件事儿早就轰动了。你当场吟出那首诗，至今还在场部办公室的宣传栏里。《北大荒文艺》的主编，亲自跟场长说你是很有才华的青年诗人。”

“啊？有这事儿？这下可遭了！”关尚文不由自主地说。

“怎么了？”闻丽娟以为他想起什么事了，忙问。

“我这不是臭名远扬了么？”关尚文苦笑着说。

不知何时坐在他们身边的观众，一直听他们唠嗑。听到这儿，前后左右的目光都投向关尚文。听他说“臭名远扬了”，都忍不住笑了。关尚文忙低下头一声不吭了。

电影开演了，闻丽娟又扒一块糖，放在他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块，不再说话，头轻轻地靠在关尚文的肩膀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静静地看着电影，倾听他均匀地呼吸。

关尚文见前后左右都是观众，不敢抽回手，也不敢推开她，怕她因难堪而恼怒。为表示自己并无反感，用右手揽住她的腰肢，两人的手仍握在一起。

闻丽娟不时地抬头深情地看看关尚文那聚精会神看电影的脸，渐渐发现他随着剧情地变化，忽而激动，忽而叹息；忽而振悍，忽而兴奋……不由得心中想到：这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啊！她的手有时被握得生疼，有时又被轻轻地抚摸，有时手心冒汗；有时手心又凉爽……这位纯情的姑娘的心被他感染，也随着波澜起伏……

关尚文在琢磨剧情，探索构思的背景……

闻丽娟在思考，思考着关尚文的为人……

电影散场了，二人恋恋不舍地离开简陋的电影院。但各自的心情不同：关尚文留恋官兵们那种垦荒的壮丽画卷；闻丽娟留恋今宵难得与关尚文共赏电影，更敬他心无杂念……

正如闻丽娟说的那样，王吉昌和白茹艳双双等在门口。见关尚文他们二人出来，王吉昌忙迎上关尚文，亲切地拉住他的手，白茹艳也拉住闻丽娟，四人一同向大街走去。

“对不起，没能陪你看电影，却陪小白唠嗑了。”说着又向白茹艳说：“这就是我说的关尚文同志！”又对关尚文说：“这是白茹艳，你叫她白姐吧！”

“久闻大名，原来是一位白面书生！”白茹艳大方地打量着关尚文：“等以后欢迎到我们家中做客。”

“啊！忘记跟你说了，我们俩准备今年八一结婚，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王吉昌忙补充说。

“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一定来。”关尚文满口答应，但又觉得不妥，“只要能抽得开身，我绝不食言！”

“保证能抽开身！明天你把机器送回分场，交待完就回来，我把你调汽车队来，那就有的是时间了。”王吉昌不征得关尚文同意，又想留住他。

“不不！我回去还得安装调试康拜因呢，这样在总场呆了一个月，熟悉了机械，我要不回去，让领导怎么办？别调我了，还是麦收要紧啊！”关尚文着急地说。

“可也是，这调令一开，我王吉昌成了挖墙脚的人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以后你也调不去，宣传部早就打算调他了。”闻丽娟说。

“拉倒吧！我刚在西山岛不到半年，调机关会闷死我的。明天我得找我姥爷，不让他把我这儿调那儿调的。”关尚文见闻丽娟又想让他到机关，有点儿打怵，顺口说道。

“你姥爷？你姥爷是多大的官儿？能管人事调动的事儿？”白茹艳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