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迟到的宾客
人们听到二人的对话,一看,都被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惊呆了:这二人是谁呢?穿着如此华丽特殊?难道这小小的百湖农场一队,也来了归国华侨?
“啊?是淑香妹……”关尚文一见久别的赵淑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三哥,你好吧?” 赵淑香深情地问道,“我是特意赶来给妈祝七十大寿的。”
“快进屋,快进屋!大家还都在,进屋说话吧!”万月兰激动地往屋里让着淑香母女俩。
人们一听说是赵淑香都是一愣。穆春花一听是当年的淑香妹,忙上前含泪和她拥抱在一起;关妈妈听说是赵淑香,忙说:“孩子,你可来啦!快让妈看看……”
赵淑香赶紧松开穆春花,扑到关妈妈怀里,眼中滚出热泪,但她赶紧一挥手擦去流下的泪水,“妈!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我想得好苦哇!”她像一个久别亲人的孩子,尽管发出的是悲声,但还是装出坚强地笑。
关尚权、佟飞燕以及老叔等人,看到赵淑香既高兴又惊讶,心里想:她是怎么跑的?又到哪儿去了?这是从哪儿来?一连串地疑问,谁也没说出口。
“淑香,你真有本事!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我的淑香妹妹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千里荒原,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可喜可贺呀!”关尚权的声音也带有哽咽地说:“你是怎么离开幽州?这几年你们夫妻和念文又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关尚文听哥哥说念文,想起岳兰的女儿叫冯念文,一种不祥地预感涌上心头,他再也不敢想下去,抬眼正好和念文看着自己的目光相遇。心里又是一惊:这脸型,这笑容,这会说话的双眼,不正和当年自己的同学好友岳兰一模一样吗?那我的岳兰如今又到哪儿去了呢?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大哥,三哥!说起来一言难尽那!” 赵淑香看一眼满眼流泪的关尚文,是安慰也是自我表白地说:“人的一生太难了,但要坚强,要敢于面对现实。这是妈的行动和毅力教会了我。有泪往肚里咽!有苦要顽强地扛!没有走不了的路,没有过不去的桥!”
关尚文听了赵淑香的话,难为情地擦去眼泪,以探询的目光看着她;万月兰见自己的丈夫如此,偷偷地笑了。心里说:“原来你这样听她的话?怪不得……”
他们夫妻的神情变化,全落在赵淑香的眼里。知道三哥在要探问岳兰的情况。但是,今天是妈的七十大寿,不能让三哥烦恼,所以转了话题,没有直接回答大哥地问话。
“大哥,当年我和他爸连夜逃出双塔寺,偷偷地到书记刘春友家,告别了刘大妈,带领小念文便离开幽州,一直进关。本想在关里找个地方安身,可是,到处是通缉我们的《通缉令》。无奈我们只好隐姓埋名一直向南走。到了广东,知道我们在大陆已无安身之地,只好偷渡到了香港。”说到这里,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停下闭上双目……
“香妹!喝杯茶吧,歇一会再聊。”万月兰见赵淑香在控制自己的感情,听了她地经历,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已听出她地经历太艰难了,便给她倒一杯茶,送到她的手中。
“唉!没想到竟将你们二人逼出了大陆!”关尚权感叹地说:“到香港不会再通缉你们了,总有个安稳日子吧?”
“想过安稳日子?谈何容易呀?” 赵淑香已恢复了刚毅的神情,“香港是个花花世界,鱼龙混杂,是富人的天下。我们是偷渡客,一无护照,二无亲朋,又带着八九岁的小念文,吃住哪里呀?为此总有人欺负我们。多亏我们俩人都会两手,不至于吃亏,便凭卖艺糊口。渐渐的,一些街头人物见对付不了我们,便和我们交朋友,我们二人也教他们一些功夫,这才站住脚跟。后来朋友为我们办了入境手续,给我们发了护照,成了香港人,这才算立住了脚跟。”
这些话,听得人无不赞叹,都静静地听,谁也不说话。
“那你们在那里以什么为生?不会总街头卖艺吧?”关尚文关心地问。
“呵呵,呵呵!我的三哥呀——你放心。”赵淑香像当年的少女一样,又调皮地笑着说:“我们除了将多余的财物周济贫穷的人之外,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朋友们见我们待人够意思,便给我们安排了场所,让我们以授徒为生,后来我们又办一家商场,日子也就好过了!”
大家都为赵淑香捏着一把汗,到这时才算平静下来。
“哈哈!我们的香妹真是江湖侠女,竟闯出了国门。我哪狗二弟怎么样?回来了吗?”关尚权笑着问。
“大哥,为了便于生活,如今我们俩都不用原来的名字,已经改名了。”
“呃?那现在你们都叫什么?”
“现在吗——”赵淑香深情地看着关尚文说:“他叫冯荡尽,我叫赵不平!”
“啊?”屋里人不少都发出了惊叹声;关尚文痛苦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立志读书穷天下,长成荡尽诸不平……”穆春花痛苦地低声默念着。
“是的,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儿时的志向!可是,我们都进入不惑之年,沧桑的岁月,使我们的志难遂呀!” 赵淑香激愤地说。
“香妹,是我害了你们!没想到一句话,竟会带来如此后果!穆二姐,包括我自己,都为我这胡诌的一句话,付出了艰辛。我到今天才知道当年高校长的良苦用心,但是已经后悔莫及呀!”关尚文悔恨地说。
“高校长?叔你说的可是死在监牢里的高铁成校长?”冯念文一听高校长三字,忍不住问关尚文,满脸狐疑的样子。
“怎么,孩子,你也知道高校长?”关尚文忙问。
“念文哪,你和你妈刚到,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既然千里迢迢来给你奶奶拜寿,那就和奶奶好好聊聊,天也不早了,叫你叔张罗饭,吃完饭再慢慢聊吧……”关尚权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弟弟,听提起高校长,赶紧将话题岔开,打断弟弟的话。
“好吧,饭菜还有现成的,天也真不早了,我看大家很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就都不用走了,我和月兰去安排住处,大家就赔我妈唠个痛快。”关尚文说着就要和万月兰出去。
“等等!哥哥我是灶王爷帖腿肚子上,走哪哪是家。可你二姐是个管家婆,猪鸡猫狗是她的心肝,吃完饭不回去哪行?”关尚权笑着说。
“我得回去,党委还要开会,要研究招商引资的事儿,不参加是不行的!”说到这儿,像突然想起什么,转问赵淑香:“淑香妹,一别十多年,还没感谢当年你的相救之恩,农场的几位老人都在念叨你,能不能到我家住几天?也好畅谈别情啊!”
“有机会我一定去,但今天我得回垦新,明天还得赶回辽宁。” 赵淑香说。
“怎么?孩子,刚来就要回去?不和妈多唠唠?”关妈妈恋恋不舍地说。
“妈!不是我不想多呆,而是家里在等着我呀!没我回去,她爸有些事定不下来呀!” 赵淑香为难地安慰妈妈。
“你是说回香港?有什么事定不下来?我那狗儿侄子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哪!”关妈妈有些伤感地问道。
“不,妈!我先不回香港,我是回关屯。我们正和县里签合同,准备在关屯建一座矿泉水厂。我初步打算建在头道沟,大妈你是知道那里的泉水清爽甘甜……”赵淑香说到这里,深情地看着关尚文。
“在头道沟建矿泉水厂——”关尚文喃喃自语,激动地看着淑香妹。
“还有,我在海外巧遇年轻有为的关尚伟,他父亲很怀念家乡,怀念亲人。想与我们筹集资金,回家乡投资,对家乡做点什么。”
“关尚伟?”尚文、尚权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怎么也想不起有尚伟这个兄弟。
“是的,就是五叔关幽义的儿子,他从美国大学毕业回到台湾,五叔想让他在国内发展。” 赵淑香郑重其事地说。
“啊?我五哥还活着?他咋不回来呀?”二叔关幽厚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悲声说:“自从西宅大火,再也没见我的五哥呀!”
二叔的悲声引起全屋老少地哭声:关妈妈一想起往事不住地抹泪;关尚香想起过去的苦难泪水交流;尚权、飞燕见亲人不能团聚泪难收;尚文、月兰也为今天的团圆悲喜交加……
老人们的泪,孩子们见了手足无措,也都跟着哭了起来。穆春花见此也是难控辛酸的泪。但她知道,这是干妈的寿诞之日,怎能竟会如此?自己来参加这祝寿,一方面是为认干妈,但主要的还是到此来完成党委的使命。想到这些,忙擦干眼泪说:“妈,二叔!今天是干妈的寿诞之日,全家虽然没能全部团聚,但要到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这是可喜可贺的,为什么还流泪呢?”
人们听了她的话,赶紧擦去眼泪,露出笑脸。
“看到关家的情景,我又高兴,又感动。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淑香妹看怎样?”穆春花转向赵淑香,“既然关尚伟想回家乡投资,我们百湖农场也正在对外开放,招商引资,何不让他来百湖投资?这里有千顷良田,万亩水面,地处北国边疆,又是开放的口岸,前景是无限的!如果他愿意来,我可以保证,划给他块地方,你们愿意独资经营或者与农场合资经营都可以。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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