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新救风尘》

小雨到达深圳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菊香来到车站接她。小雨走出车站就看见菊香在出口等着，她高兴地跑过去叫了一声：“菊香，让你等久了吧？”菊香见了小雨也很高兴，说：“没等多久，我算好了火车到站的时间，咱们走吧。”说着从小雨手里接过拉杆行李箱。菊香在车站广场找了一辆的士，两人坐上去，菊香对司机说到罗湖区，的士司机答应着，开动了车子。虽然已到深夜，但是深圳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各种车辆来回穿梭，小雨感到深圳比番禺大多了，楼房也比番禺的高。她们在仙湖植物园附近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发廊，小雨看到门上的招牌“伊甸园美容中心”，菊香带着小雨走进去，老板娘就笑容可掬地说：“你就是小雨吧？多次听菊香说起你，到来我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样，不要拘束，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小雨笑道：“承蒙多多关照。”她看到这个美容店比春花那里大多了，有两个按摩房间，每个房间摆着三张按摩床，有四名小姐正在给客人按摩，有个小姐听到外面讲话，就出来看了一下又进去了。

老板娘姓宋，三十多岁，长得很胖，长着一个猫脸，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她开美容店已经四五年了，靠小姐为她赚钱，她安排菊香照顾小雨，就开车回家去了。菊香先带小雨来到楼上住的房间，小雨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内衣来到楼下卫生间洗浴。洗完后，菊香让小雨上楼休息，她说自己还要招待客人，这里不比番禺，晚上客人很多，有时要做到夜里十二点多。

小雨来到楼上房间，房间里摆着三张木板床，她在一张床上躺下，想起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于是就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深圳，让她放心。她听到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心里感到很温暖。妈妈要她在外面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小雨答应着，也说了一些要照顾好爸爸的话，就挂断了。

在离开家的时候，小雨收完田里的甘蔗，把甘蔗都运到柳娟那里。清晨，她来到镇医院，看到父亲还是老样子，能吃能喝，就是不能下床，不能说话。医生说可以回去用药物调养，小雨和母亲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开了一千多元的药，有一大包。后来她们请了一个出租车，把郭老倌抬上车。回到家里，小雨扶持父亲躺下，就离开了家，临走她对母亲说，她会在国庆节回来一次，顺便把打工赚的钱带回来，让母亲照顾好父亲。母亲含泪嘱咐她到了外面事事多小心，常打电话回来。小雨答应着，她拼命忍住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坐了一天的火车，小雨虽然觉得有些疲倦，但是此刻却难以入睡，她又想起了田园，想起那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因为自己的失足，就把这段美好的感情葬送了，小雨想，以后还会有人爱自己吗？她又想，要是田园知道她又重操旧业，会怎么看她呢？也许会认为她是天生的下贱，但这是她的本意吗？三百六十行，如今多了小姐这一行，她不幸选择做这一行吃青春饭，也是出于无奈啊！小雨正想着，一个长相姣好，模样像个中学生的女孩走了进来，坐在一张床上，对她笑笑说：“你叫小雨是吧？我叫梅芹，湖南邵阳的，你是哪里的？”小雨也对她笑笑说：“江西萍乡，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梅芹说：“我也刚来不久，原来是在广州做。”小雨问：“你也住这屋吗？”梅芹说：“是啊，菊香和你，我们三人现在住一起，另外三个住在另外一个房间。”小雨又问：“你不是在给客人按摩吗？”梅芹说：“刚做完一个，休息一下。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天给10个客人做按摩，手都酸了。”小雨说：“那一定赚了不少吧。”梅芹说：“这里是洗头30，按摩50，接客100，老板娘都要从中提成的，单做按摩是赚不了几个钱的，而我今天只接了两个客人。我听菊香说你原来是跟她在番禺做。”小雨不想谈这件事，说：“大概是吧，你多大年纪？”梅芹说：“我明年才十八岁。”小雨吃惊地说：“你这么小啊，我像你这么大还在学校里读书呢。”梅芹说：“我读了高中，后来考上了大学但是没有钱读。”梅芹有一个好看的小圆脸，头发卷曲着，杏仁眼，像个漂亮的芭比娃娃，身体比较单薄，胸前两个小乳房显示还没有完全发育。“所以你就做这个来了。”小雨觉得一个刚出校门的高中女生选择做小姐，有点不可思议。

梅芹说：“是啊，我们那里有许多姑娘高中毕业没有出路，就都出来干这个，我就是跟着她们来的。去年高中毕业我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但是我一看录取通知书就傻眼了。学费加上其他各种费用，将近两万元，就是把我爸妈的骨头砸碎卖了，也凑不够这笔钱，我痛哭了一场，偷偷把录取通知书撕掉了。我对爸妈撒谎说没有考上，问爸爸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找个工作，爸爸说，我自己都下岗了，上哪里给你找工作去？你自己想办法谋生吧。我信了爸爸的话，开始了自己的谋生之路。我向爸爸要了50元钱，上了一筐水果用自行车驮到市场去卖，一天下来，还真不错，挣了12元钱，除了交税，这样一个月也能净剩个三百四百的，和当个工人挣的差不多。可我的美梦不到一星期就做醒了。那天是星期日，街上人很多，我特意上了大大一筐水果，一早就让爸爸帮我送到市场。可才卖了不到十斤，市场就骚动起来，只见一些小贩抱着筐，拎着兜四散奔逃。正在我莫名其妙之际，一辆客货车嘎地一声在道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五个穿灰制服的人，都是城管队的，其中两个径直来到我面前，说我是无照经营，要没收我这筐水果，不由分说就往客货上抬。这筐水果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我怎么能轻易让他们拉走？就用两手紧紧抓住筐不放。这时其中一个灰制服不由分说一脚把筐踢翻，水果撒在了街道上，几辆车过去，大部分碾得粉碎。灰制服走后，我流着泪把逃过车轮碾压的水果，一个个拣起来，用两个塑料口袋提回了家，我决心再也不受灰制服的气了。后来我就跟着别人来做这个，确实比卖水果强多了，我现在已经赚了一万多了。”

接着又说：“你看我长得还挺漂亮的是吗？虽然比不上影星模特，但走在大街上，男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看我几眼。有的人也许会爱上我，但肯定不会娶我，因为我没工作，家庭又是个特困户，妈妈有病，爸爸下岗，靠打零工养活全家。即使这样，我也非常感谢爸爸妈妈，是他们给了我一张漂亮脸蛋和一副好身材。如果我是个丑女，恐怕现在连饭都吃不上。真的，我从不埋怨爸妈，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小雨听到这里心里立刻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想起在家乡卖甘蔗的情形，看来当小姐的多是为生活所迫啊！

“梅芹，快下来，有客人来了。”小雨听到菊香在下面叫。梅芹对小雨笑笑：“你先休息吧，我下去了。”小雨说：“你去吧。”

后来小雨不知道菊香她们是什么时候上来睡觉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菊香和梅芹还在熟睡。小雨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把菊香惊醒了，她睁了睁眼睛说：“小雨，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小雨说：“天亮了，还不该起来吗？”菊香说：“在这里不比番禺，夜晚客人多，上午没什么生意，我们一般都睡到八九点钟才会起床。”小雨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只有七点多钟。就说：“我躺着也睡不着了，我想出去看看。”菊香听了这话说：“你是第一次来深圳吧？我今天上午对老板娘说说，陪你去玩玩吧。”小雨问：“深圳有好玩的地方是吗？”菊香说：“当然，如世界之窗，欢乐谷，还有华侨城，比番禺好玩多了。”说着也起来穿衣服。小雨高兴地说：“那好，我就先去玩一下，恐怕以后没时间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