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守望

因为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一不小心也把工作放在了农村，所以不管我多么努力，终究是把自己这一生彻底丢进了农村。虽然小城里总有一处安身的地方，虽然也享受过小城里的繁华与拥挤，但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不小心掉进小城里的一朵云，终究是会飘走的。所以，对于农村的一草一木，我对它们都有一种分外亲切的感觉，总以为它们今生就是为我而来的。总以为，我还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每天早晨，当我还在梦中时，就被窗外的一群鸟儿吵醒。这鸟儿们是比人类勤快，也许是会享受生活，也许是想看到最早的太阳。对于鸟儿，我是叫不上太多名字的，但大都是旧相识，想必鸟儿们是知道我的，要不怎么会每天第一时间聚在我的窗前。有人说，音乐创作是需要灵感的，这鸟儿简直就是天才的音乐家，根本不需要去找灵感，农村广阔的天地给了它们充足的天分，到处都可以和谐成一曲动人的交响乐。鸟儿们在窗前如此为我迈力，我还能有什么理由懒在床上，浪费自己的生命。     伴着第一缕阳光，开启一天预设的固定模式，慢跑在清风中。旁边是绿得发黑的草木，还有上面数不清的露珠，露珠是被托起在草尖上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滚落，草木正在努力中等待着晨曦。忽远忽近的村庄隐在淡淡的云雾之中，似乎正在苏醒中，没有了牛羊的味道，没有了早起的热闹，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声明这些村庄里还在活着。      田地里的庄稼长得喜庆，连着天际的麦田正在布谷鸟的催促下变着颜色，绿油油的状态开始成为过去，只剩下零星的绿色点缀在金黄之中，麦子成熟的清香味又会勾起我的许多回忆。小时候，对于大锅饭没有任何记忆，对于分粮食也不清楚，只是记得一纸契约将土地分给家里时父母脸上开心的样子，记得每一个秋种夏收的日子，记得割麦地里头顶烈日时洒下的汗水，记得打碾场上人头攒动的拥挤，记得家家粮仓不够用时的兴奋。那时候，“民以食为天”，农民向土地求生存，家有半亩良田，便觉衣食无忧，所以农民把土地当成自己的财产一样，不可轻易被侵犯，甚至有些人为了地畔，还发生过争执。农民会把庄稼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抚侍，直待粮食归仓，方可心安。而如今，现代化的耕种模式已彻底解放了生产力，土地不需要太多的人去为它流汗，土地也不再是农民坚强的依靠。于是，农村的长期居住人口一天天地再减少，也只有过年或过节时可能会热闹一阵。收麦时间也由先前的一两个月变为一两天，日子真是走得快。先前麦子人工收回之后还要堆在碾场里，放置一段时间，待有机会或天气大晴时才去打碾。而现在，早上收割机将麦粒倒在公路边，晚上基本上都归进了私人粮仓，只留下一点可够自己一年吃的就行。所以，夏收的紧迫与拥挤也成为过去，试想想，连如此盛大的抢收都在风轻云淡中进行，农村还可以有怎样的热闹场面呢？    漫步在田间村头，远处不仅仅只是麦田，还有绿得可以捏出水的玉米苗，由于今年的雨水充沛，玉米的枝杆长得甚为结实，而且日日见高，叶叶见宽。公路两旁的鲜花开得正好，花是普通的甚至连名字也无人能说出的小花，可是放在寂静的乡村里，放在蓝云白云下，放在庄稼地的旁边，甚为耀眼，成为村中的另一道风景。密密麻麻的花朵挤破头似的，在风的鼓舞下，在向每一位过路人点头致敬。以前的乡村很少见到成片的鲜花，人们宁愿多种一些瓜果蔬菜，也不愿种那看似无用的鲜花，如今的农村在悄悄中发生了变化，人们开始注意到，温饱问题一旦解决，应该让精神享受提升一下档次，于是，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种上不同色彩，不同模样的鲜花，远看房舍，象是落在了花丛中，又象住进了桃花源。   

公路两旁，是妩媚的柳枝，正在风中活动着筋骨，迎接着新的一天的开始。因为有雨曾经经过，所以公路两边是一行烟柳一行新，柳树下边是一簇鲜花一片春。足够多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足够广阔的天地里盛放着庄稼人的欢喜，无边无际的寂静里多是鸟儿们的叽叽喳喳。一副美丽的乡村图画就在不自觉中全面展开，不由让人迷醉。     我带着初升的太阳继续前行，摆在面前的又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苹果园，这是县上从外地引进的大型产业，是国际上对外出口的苹果在这里找到的家，产业的老板是外地人，里面一部分员工是一些年轻的大学生，一部分是本地的劳动力。移民来的苹果树与本地的长相略有差异，结出来的果子甜度也不同，放在嘴里的口感根本不是本地果子所能比拟的，我们不得不佩服外来先进技术的高端。由于近几年土地耕种开始转型，一大部分人因为辛苦不愿在土地里刨食，于是拖家带口，挤进了城市，于是，就有多余的土地慢慢闲置起来，一些有远见的人便开始承包土地，慢慢发现，贫瘠的土地里亦能刨出黄金。也许，这将会是农村土地改革的一种方向。     

在苹果院的侧旁，建有当地的村部，里面不仅栽种了几样比较名贵的花草树木，而且还安置了许多活动器材，特别时尚的是，有一块不是很大的塑胶场地，可以供村民闲余时间锻炼身体。村部的旁边，是一排排崭新的瓦房，说是国家惠民政策实施中，专门为贫困户建造的。广场上人影不多，瓦房里也听不到太多声响，一切在静默中享受着岁月静好。     我独自欣赏着四周的美丽，这里的公路是宽松的，这里的空气是自由的，这里的村庄是舒展的。由于近几年市场经济的影响，农村里一部分有劳动力的年轻人外出打工，有些逢年过节就会回来看看村庄，有些甚至多年不见音信，想必也把根扎进了城市。农村里大多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一些还在上学的孩子，所以，多余的空气里都是氧气，零星的炊烟可以不用纠缠，广阔的天地里到处都有自由与安静。      

 也许是有了年纪，也许是我的根已扎进了泥土之中，对于脚下的这方天地，我是喜欢到不愿老去。这里的公路是静悄悄的，不必为了红绿灯而转疼脖子，这里的草木可以随性生长，不象城里的草木为了城市的脸面而改变自身的形状，这里的田野心胸是宽阔的，不但可以接纳五谷杂粮，还可以允许荒草丛生，这里的日月是无私的，不但可以照亮千家万户，而且还可以不用贿赂就可以住进每家每户。这里山川自成风景，不必浓妆，不必修饰，就如出水芙蓉一般摄人心魄。这里的生活没有太多的世俗和约束，心是畅亮的，身是轻松的。        

我相信，终会有一天，有人会爱上这里的草木，有人会为了泥土的清香而转身，有人会为这里的美丽而深情守护，如我一般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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