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棉铠甲
晗蕤
立在门口的榆木狮子,威武,凶猛,静静地镇守着刘宅的安宁和福气,春、夏、秋和冬从不离开半步,刘宅的老老少少在习惯中,早已忽视了狮子的存在。
狮子的生命,血液和筋骨都是木头给的。它理应知道它能活多久,它当然知道人世间的疼痛和愉快。
一场风雨一场美梦,一场霜雪一首悲歌,狮子就这样生活着。爪子从锋利变得秃钝,皮肤从油光变得皴涩,眼珠子也眼蒙上了一层世俗的浊物。
又是一场秋雨,想给狮子以清凉,可是,聪明的狮子,从秋雨中发现,自己扛不住即将到来的寒冬,偷偷穿上一片“棉铠甲”,一天,两天,一周之后,“棉铠甲”遍及全身,宛如来自地球之外的怪物,那眼睛令人可怕,那胸脯、脊背令人恐惧。
刘宅的主人却洋洋得意,逢人谈说,还增添了一些自己的臆想,十里八乡的好事者,前来看个新鲜,看个热闹。
老年人,接一支香烟,竖起大拇指:“刘宅要发大财发了,看,狮子驮着钱串子来了。”
中年人,加个微信,双手拍得嘎巴响:“刘宅要出大人物了,看,狮子背着铠甲保护来了”。
刘宅的主人更是喜不自禁,上翘的嘴角挂着“盛气”,就差“凌人”,总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黑夜里,望着挤眉弄眼的星星,好像在提醒他,记得两股钱的利息该到期了,托人给三儿子提的亲事也该回话了,玉米的收割得多雇几个短工。
第二天清早,太阳还未升起,几个上学的小孩,从刘宅门前经过,看着狮子满身的“狗尿苔”,很是好奇,瞅几眼,周围没有大人,便伸手摘几朵,谁知,用力过猛,拉倒了狮子,碎在地上的“狗尿苔”,发出刺鼻的酶味,朽化的榆木发岀的腐臭味。
调皮的几个小孩,跑得没了影子,地上的那味,在黎明的阳光下,随风钻入人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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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祺笔丰,遥祝好!
文思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