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登录注册
恢复默认
  • 明黄

    淡蓝

    淡绿

    红粉

    白色

    灰色

  • 14px

    18px

    20px

    24px

    30px

  • 默认黑

    红色

    蓝色

    绿色

    灰色

  • 0

    1慢

    2

    3

    4

观念

作者:想飞的企鹅   创建时间:2021-04-03 19:43   阅读量:27716   推荐数:3   总鲜花数:33赠送列表   字数:0

 观念

作者:风铃A 



   “全体村民们!大家晚上好。下面——我宣布一个好消息。这个可是绝对的好消息,大家都注意听一下啊!”


   伴随着村长的喊声,村中央那根榆木杆子上拴的喇叭也跟着“哗啦哗啦”地乱颤。


   从村长说话的声音里听得出,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切!还能有啥好消息?弄不好,一百斤大粪又给涨个块儿八毛钱。瞧把他能耐得,都快飞起来了。”赵罗锅仰着喝得猪肝儿似的脸说。


   “我今天去乡里开会,乡长明确提出……”村长还在不停地嚷嚷着。


   “别理他,来,喝酒。”郭二麻子端起酒杯冲着赵罗锅晃了两下。


   “你俩好好听着!”赵罗锅媳妇一屁股跨在炕沿上,“没听见村长说吗?这个是——是啥来着?忘了他怎么说,好像是个什么责任制。这下可好了,村长在大喇叭里说,就连村里的牲口都得分了,还有……”赵罗锅媳妇美得一边比划,一边“哇啦哇啦”地向两人介绍着。


   赵罗锅媳妇叫马彩贤,是郭二麻子去煤窑干活时给他介绍的。马彩贤这个人心里不存事儿,是个有话就说的直肠子,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大菜馅儿”。


   大菜馅儿二十多岁嫁给赵罗锅,结婚都十来年了,也没给他没生个孩子。别看她是个不生“蛋”的“母鸡”,可是,她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干起活来还一点儿不惜力,庄稼人锄、耪那点活儿,一般的大老爷们儿都干不过她。


   还别说,赵罗锅还多亏摊上这个媳妇。现如今,还不到四十岁的赵罗锅,站在地上活脱一个立起来的大虾米,走点儿路都上喘。他在生产队里连个劳动力的满工分也拿不到,要是没有大菜馅儿?就凭他的身子骨,还指不定把日子过成啥德行呢!


   喇叭里继续传出村长的讲话:“关于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前面已经介绍过了,为了更细致地向大家伙传达这项政策的内容,村里决定,明天早上八点钟召开全体村民大会,会议地点就在大队部院子里。大家伙到时候都来听听,有不明白的可以现场提问。咱们村争取早日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


   “呵呵!看样子,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要是真能分几亩好地,我全把它种上花生,到时候咱哥俩就不愁没有下酒菜了。”赵罗锅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把一根咸菜条子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


   “今儿高兴,来,也给我倒上点(酒)。我TM成天介伺候你了,这回,你也伺候伺候我。”说得嘴角泛白沫的大菜馅儿把一个带豁口的碗举到赵罗锅眼前。


   郭二麻子刚端起酒杯,一阵风从窗户眼儿吹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噤。他抬起头看着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窗户说:“这鬼天气,才立冬就这么冷。”


   赵罗锅放下杯子,裹了裹肩上露着棉花的黑棉袄,一边给大菜馅儿倒酒一边说:“不管咋分,只要有酒喝,我就知足喽——”


   “你也就知道喝喝喝,明天开会时清醒着点儿,别弄个破地(不打粮食)给你,你就傻乎乎地接着。”大菜馅儿瞟了一眼赵罗锅,“够啦、够啦!你打算喝死我呀?”


   郭二麻子放下刚端起的酒杯,看着大菜馅儿说:“嫂子放心吧!明天分不成。别听村长在喇叭里叫唤得挺热闹,这件事还指不定弄成啥样呢!就是分,村东我妈家边上那几亩破地谁要?”


   大菜馅儿比郭二麻子小几岁,因为赵罗锅比郭二麻子大,两个人从小关系就挺好,所以,郭二麻子喊她嫂子。


   “他(赵罗锅)兄弟这话在理儿,村东那块地根本不打粮食,耗子住那儿恐怕都得饿死。我家罗锅子可不像你,要是不给他提个醒,他那颗榆木脑袋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大菜馅儿瞪了一眼喝得醉醺醺的赵罗锅,“你快喝,喝完了我还得收拾收拾。”说完后转过头来看着郭二麻子,“我可没你家妹子那份福气。她啥心都不用操,哪儿像我?成天介……”


   郭二麻子耸耸肩,紧跟着又缩回脖子,端起酒杯看着赵罗锅说:“咱哥俩杯中酒吧,以后喝酒的日子长着呢!来,干了。”


   郭二麻子话音刚落,两个瓷杯和一个豁子碗在半空中“啪”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我可干不了,得慢慢喝。”大菜馅儿看着碗里的酒,“给我倒这么多!”


   “哈——”郭二麻子放下酒杯,吐着喝得紫黑紫黑的大舌头从炕里往外挪着说:“我回去了啊!你们两口子也早点儿睡吧!”


   “回去路上慢点儿。对了,你媳妇明天回来么?”大菜馅儿看着郭二麻子。


   “不回,她娘家那个光棍大爷放驴的时候被驴踢了。听说踢得不轻,家里还没人照顾,她得在那儿照顾她大爷,要住一段日子呢!”


   “哦!她不回来,你明天还来我家吃饭,就别让柱子(郭二麻子的儿子)去他奶奶那吃了,你们爷俩都过来。”


   “到时候再说。”郭二麻子一边回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出了大门口。


   送走郭二麻子,大菜馅儿把饭桌往边上推了推,给赵罗锅腾出个睡人儿的地,说:“你先睡吧!我得喝完这点酒再睡。”


   喝得醉醺醺的赵罗锅也不脱衣服,扯过一床被子就钻了进去;大菜馅儿盘腿坐在炕上自顾自地喝着。窗外的西风还在不停地刮,很快就把仅有的一点暖和气儿吹得无影无踪了。

  

   二


   刚入冬的风虽说不太强,可是不容易停。这风大一阵儿小一阵儿地刮了一宿,赵罗锅家窗缝钻进来的风也跟着“呜呜呜”地响了一夜,听着就跟哭丧的似的。


   天刚蒙蒙亮,赵罗锅就把脑袋瓜从被窝里探出来咳嗽着说:“你白天去大队找点报纸把窗户眼儿和窗缝堵上吧!咳咳咳……夜里睡觉有点儿冷。”他在被窝里探着头的样子有点儿像一只龟。


   “能不冷吗?谁让你见酒没够,大半夜把被子都踹一边去了。快起吧!一会去大队开会的时候顺便找几张回来。”大菜馅儿催促着。


   “是吗?昨天真没少喝,现在脑袋瓜子还懵懵的呢。”赵罗锅用手拍了拍脑门子,“唉!起——这就去大队部听听。”


   “我也跟你一块去,喝得跟个糊涂蛋似的,到时候再挨蒙。”大菜馅儿把一个蓝头巾甩在头上说。


   赵罗锅从炕上爬下来穿好鞋后,已经快九点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村中央走去。


   阳光的照耀下,赵罗锅的样子有点儿像拼音字母里的C。


   “快走两步。你听,大队院子里乱哄哄的,会都开始了。”大菜馅儿伸手去拉赵罗锅。


   “你别催,我走快了喘不上来气儿。”


   “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不管你了,我先走了。”大菜馅儿松开抓着赵罗锅的手,独自朝着大队走去。


   大队部院子里站满了村里的男男女女;台阶最高处站着个中年人,他头上戴着一顶洗得泛白的帽子,此人就是村长郭满才。


   大菜馅儿刚站到院门口,张瘸子媳妇就迎了上来:“大妹子快来,上我这儿来。你快来听听吧!土地都要分到各家各户了,还有队里的牲口,全都分了。这下可好了,今后咱就给自己受累,弄多弄少都是自己的。”


   “是吗?那他们还吵吵啥?分就分呗。”大菜馅儿不冷不热地回着。她平时不太喜欢张瘸子媳妇,那个人成天介没个正经的,除了保媒拉线,剩下的功夫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头根子。


   “不像你说得那样简单。好地和破地怎么分?分给你不打粮食的地,你要?就是分下来了,种地的粪上哪弄?……”张瘸子媳妇一口气道出了一大堆的疑问。


   “可不是咋地,分地是好事,可是,种地没粪哪行呀!再弄一块破地?力气白瞎了不说,秋后吃啥?”


   村长摘下帽子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意思是让乡亲们安静一下:“大家伙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会针对这些问题讨论研究,尽量把土地分得更合理。你们都放心吧!”


   “就是把地分得再合理,可是,种地需要好多粪才行,上哪弄那么多粪呀?”大菜馅儿扯着脖子问。


   “是啊!这是我们所面临的最大难题。之前——咱们村种地用的粪都是生产队的牲口粪和猪粪,也有一部分是从各家各户买来的。可是,生产队都解散了,那些牲口也要处理掉。针对种地没粪的问题,我会继续向乡里反应的。”


   “反应能顶事儿?乡里会产粪?”赵牤牛手里举个大烟袋瓮声瓮气地说。


   “都别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下面我再说说队里那些牲口。乡长反复强调,牛、驴、马和肉猪可以随便处理,就是那几口母猪绝对不能杀。大家伙有没有想养那几口母猪的?”村长晃着脑袋把在场所有的人扫视了一遍。


   “养个驴、牛、骡子,喂点儿草就行,那几口母猪谁要啊?人都吃不饱,拿啥喂猪?再说了,那几口母猪根本不产崽儿,和肉猪没啥区别。”赵罗锅站在人群后伸着脖子喊着。看样子,他是刚到。


   “哈哈哈……”大家伙听了赵罗锅的话,捂着肚子笑开了头。


   “滚一边去,什么不产崽儿呀!那是吃得赖。”大菜馅儿狠狠地瞪了一眼赵罗锅。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吧!我明天上午去乡里,把大家提出的问题向乡领导反应一下,听听他们是什么态度。明天下午,咱们还到这里开会,争取早日把联产承包责任制这项政策落实到实处。大家伙都回去合计合计,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村长伸出手臂做了个散会的姿势。


   听到村长说散会,在场的人嘟囔着:“这事儿不好办,种地没粪咋整?”慢慢腾腾地朝着院外走去。


   大菜馅儿逆着人群走到村长身边说:“村里有报纸没有啊?给我找几张回家糊窗户用。”


   “你问问孙会计,让他给你找找。”


   听了村长的话,孙会计跑过来说:“有,跟我过来拿。”孙会计穿了件蓝布面的新棉袄,外面又套了一件西服,看上去还挺精神。


   “哎——”大菜馅儿答应着,然后扭过身子看着赵罗锅,“你先回去吧!瞅你就够(讨厌、不喜欢)到那头了。”


   听了大菜馅儿的话,弓着腰的赵罗锅瞪着两眼:“你——我……”他脸憋得通红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只好拧着身子怏怏地朝着院外挪去。


   大菜馅儿拿了报纸回家后,见了赵罗锅就狠狠地瞪了几眼,还“呸呸呸!”地冲着地面啐几口唾沫,然后就呆愣愣地坐在了凳子上,直到西风把太阳摁进山坳也没糊窗户,也没做晚饭。


   赵罗锅也不敢言语,胡乱地吃了几口剩饭就脱衣服钻被窝睡了。


   大菜馅儿吃不下,独自坐到很晚。月亮已升到半空时,大菜馅儿自言自语道:“嗯!应该行得通。”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后也钻进了被窝。躺下后,她还是睡不着,呆呆地看着洒在窗户纸上冷冷的月光,脑子里一直翻滚着:粪、母猪和村东那几亩破地。

  

   三


   “喔喔喔……”随着几声鸡叫,太阳把金黄的日光泼满了村子,那些老房烟囱里冒出炊烟灰白灰白的,西风已不太强劲,柔柔地从赵罗锅家的窗缝溜进来,清醒着彻夜未眠的大菜馅儿。


   “哎——要不然,咱们把队里那几口母猪养了吧?”大菜馅儿把手里的窝头放在锅里,笑着对被窝里的赵罗锅说。由于没睡好,她的眼睛有些发红。


   “你疯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几口母猪……”赵罗锅没敢往下说,顿了顿,“还不让卖,拿啥喂?”


   “队长不是上午去乡里说这件事吗!咱们可以跟他商量,先问上面借粮食喂猪,秋后打了粮食再还给他们呗。我盘算一宿了,咱要是养那几口母猪,村东那几亩破地咱要,好歹离家近。咱就在那里养(猪),到时候,你也不用天天去地里干活,在那儿喂喂猪,空了侍弄侍弄那块薄地,还将就你这身子骨呢!如果养得好了,年底再杀上两只,猪肉除了卖钱,自己吃着也痛快,你还愁没有下酒菜?再说了,大家伙都嚷嚷着种地没粪,他们可以用粮食跟咱们换猪粪,也可以花钱跟咱们买。你放心,只要有粪,没有不打粮食的地。”大菜馅儿终于把憋了一夜的话说了出来。


   “你这观念转变得还挺快,昨天还说我是榆木脑袋,你今天也榆木啦?你说得倒是挺好,这能行么?”


   “不试咋知道,咱总不能这辈子就想着吃窝头啃咸菜吧?”


   “你可得想好了,我身子骨不咋地,到时候别把你也拖垮了。”


   “呵呵呵!跟了你这些年,总算听见你说了句人话。”大菜馅儿看着赵罗锅开心地笑了,紧跟着又说,“下午我就找队长说去,要不然还睡不着觉。”


   “若是村里人真能跟咱们买或换猪粪,你这想法也没准行得通。”赵罗锅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着。


   “吃完饭我就糊窗户,弄完了就找村长说去。”大菜馅儿往灶膛里填了一把柴。


   赵罗锅洗完脸坐在炕沿上点燃一锅烟说:“想养猪我不反对,就是怕你太辛苦了。我这身子骨也是没法子,干不了重活。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天指望着你黑汗白流地干活养家,这心里不好受。”说完后转过身子揉了揉眼睛。


   “你的心思我全明白,可是,这辈子没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不说了,出锅。”大菜馅儿掀开锅盖,一大团蒸汽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她的身子在蒸汽里若隐若现的。


   赵罗锅放下炕桌,端上一碗老咸菜,大菜馅儿把一盖点儿金黄的窝头放在上面。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好像嘴里嚼的不是窝头,而是心事儿。


   饭后,赵罗锅蹲在灶坑边打糨子;大菜馅儿拿出从大队找来的报纸在窗户上比划着。糨子弄好了,赵罗锅负责刷糨子,大菜馅儿糊窗户缝,这是两人结婚以来少有的默契。他俩把所有窗户的破洞和窗缝堵好后,太阳已挂在半空。


   “你饿了就吃两口,我不想吃。我去大队看看队长回来没有。”大菜馅儿一边洗手一边说着。


   “不着急呀!大队指不定有人没人呢。”


   “有没有人我也去,等不及了。”大菜馅儿手里攥着头巾走出了屋子。


   “唉!要不说你心里不搁事儿呢。”

  

   四


   大菜馅儿来到大队部时,院子里已经三三两两地站了几堆儿人。西屋窗根下立着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大菜馅儿知道,那辆车就是村长郭满才的。


   “哎——你们都来一会儿啦?”大菜馅儿冲着自行车边上的几个妇女打招呼。


   “我们几个也刚到,来,过来聊会儿。”孙会计媳妇笑着回。


   大菜馅儿朝着那堆儿妇女走过去问:“咋没见队长?”


   “我跟你说啊!”孙会计媳妇用手捂着大菜馅儿耳朵,“队长正在屋里发愁呢。”


   “呦!发啥愁?”


   “队长回来说,土地和牲口好处理,就那几口母猪不好办。”


   “那可有啥不好办的?”


   “你是不知道。乡领导说了,那几口母猪不让卖、也不让宰,让队长自己想办法,乡里最多提供点儿猪饲料。可是,队长问了一圈,谁也不想养那几口母猪。这样一来,村长可不发愁咋地。”


   “真的没人养那几口母猪?”


   “你也不想想,就那几口母猪,也不……”孙会计媳妇停住了。


   “没事,你不就是想说,那几口母猪也不下崽儿吗?没事,大家伙都不想养、我养。”


   “哎呦喂!你可得想好了,那可是明摆着的赔钱货。”


   “没事儿,不管赔还是赚,就为了让相亲们种地有粪。大家伙种地有粪了,产了粮食再找我换猪粪呗!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被几口母猪难为坏了吧?”说完后,大菜馅儿朝着村长办公室走去,“我去找村长说,我不但要养那几口母猪,还想把村东那块儿地种了呢。”


   “她今天这是咋地啦?是因为昨天开会时赵罗锅那几句话?还是……”张瘸子媳妇看着大菜馅儿的背影独自嘀咕着。


   不一会儿功夫,大菜馅儿笑着从村长办公室走出来。


   “怎么样?说好啦?”孙会计媳妇迎了上去。


   “切!两个人都在屋里合计好了。”张瘸子媳妇小声嘟囔着。


   “嗯!说好了。村长说,如果别人没有不同意见,他就让我在村东那块地上养(猪)。”


   “你可得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和罗锅子商量好了吗?”


   “嗯!他不反对。”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院子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人。很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大菜馅儿想养猪这件事儿传开了。


   村长见到人来得差不多了,站在台阶上咳嗽了两声,说:“刚才,全旺(赵罗锅)家的找我说想养村里那几口母猪,相信大家伙也都听说这件事儿了。你们有没有不同意见?如果有、咱们再商量,如果没有不同意见、这件事儿就这样定了。”

   

         “没有,……”院子里的人稀里哗啦地答着。


   “好!我已经和全旺家的说了,咱们大队只能把村东那块儿地给她作为养猪的场地,再把剩下的几百斤老玉米给她。咱们村的情况大家伙也都知道,再也帮不上她什么了。乡里也会针对她的实际情况提供前期的饲料供应,和场地建设费用。全旺家的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满意。”


   村长的话音刚落,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菜馅儿。


   “嫂子,你是怎么琢磨的?咋就突然想养那几口母猪?我旺哥知道吗?”郭二麻子拽了拽大菜馅儿的衣角。


   “我跟他说了。我琢磨着,那几口母猪在队里没人好好伺候,弄到自家养,再上点儿心应该可以赚钱。”


   “你可得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嗯!我想好了。谢谢你提醒啊!”


   “下面,我再说说其他事项……”村长又把如何分地,如何处理剩下的牲口做了细致地安排,基本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五


   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工作在村长郭满才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说天气越来越冷,并且还下了一场大雪。可是,村里人都分到了自己的土地,他们白天到自家地里干活,到了晚上,会互相串门聊聊自家的土地和大菜馅儿养那几口母猪,并不觉得很冷。相反的是,他们一直认为这个冬天比往年暖和多了。


   大菜馅儿和赵罗锅是没时间串门儿的,他们两口子在乡政府的帮助下建好了猪舍,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春节过后,天气渐暖,大家都在为种地用的粪发愁,只有郭二麻子赶着毛驴往地里送粪。


   “哎——二麻子,你家的粪是从哪弄的?”张瘸子媳妇大老远冲着郭二麻子喊着。


   “我这是用粮食跟旺哥换的。”


   “还没种地,你哪来的粮食?”


   “记账,秋后再还给他呗!驾、驾……”郭二麻子赶着毛驴笑嘻嘻地朝着地里走去。


   “呵——可真有你的。”


   没几天功夫,这件事就在村里传开了,好多人都到大菜馅儿家以记账的方式换猪粪,也有人给了一小部分粮食作为猪饲料。


   说来也怪,几个月后,那几口不下崽儿的母猪里竟然有一口母下了一窝小猪。赵罗锅看着胖乎乎的小猪崽子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六


   两年后的冬天,一个刚下完雪的日子。赵罗锅家的炕上围了一桌子人吃饭。这些人有郭二麻子一家三口和他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赵罗锅两口子。


   “来,你多吃点儿肉,好长大个儿。”大菜馅儿端着一大碗红烧肉往柱子碗里拨着。


   “够了,嫂子别给他拨了,够了。”郭二麻子媳妇连忙拦着。


   “你也多吃点儿,明年家里盖房,我腾不开身。到时候,还指望你多照应着点儿呢。来,咱哥俩干了这杯。”赵罗锅举起杯子看着郭二麻子。


   “嗯嗯嗯!这个没问题,旺哥家盖房我能不上心?肯定冲在前面。你就放心吧!”郭二麻子嘴里嚼着一块儿肉举起酒杯。


   “今儿高兴,给我也倒一杯。”大菜馅儿举起一个空杯子。


   “这可不行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都快生了,再动了胎气。”郭二麻子老母亲伸手拦着大菜馅儿。


   “啥叫胎气?”柱子歪着脑袋问。


   “别问了,胎气的意思就是——你要当哥哥了。这孩子!”大菜馅儿笑着放下了杯子。


   “来,咱哥俩干了。”赵罗锅把杯子举得老高老高地笑着说。


   “干!”


   两个杯子在桌子上方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啪”,在场的人都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编者按】观念,很重要。能破能立就能出新。分产到户,没人要的一点破地,几头母猪,从发展角度长远看,一对夫妻不但有了盼头,还带来了好生活。小文构思精妙,从一个做不了农活的庄稼汉话题说起,在重重是否中寻找突破口,酒杯对酌的欢声笑语划上句号。结构不错,层次分明,如此大篇章文字读罢并不觉得繁琐累赘。笔触灵动,语言富有特色,形貌勾画也好,人物会立马出现在眼前,结尾好,言尽意不尽,给人大量的想象空间。文章通过一系列的娓娓叙述揭示了改革开放以后农村的新人新事新风尚,国家政策好,人民有盼头的颂篇。不错的一篇文章,推荐共赏,春祺笔丰,遥祝好!【编辑:蓝儿】【推荐号:202104031084】

新长城文学网公众号

求索者文化传媒公众号

5 条评论

登录后才可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