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关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慢慢地恢复了意识。朦胧中，他感觉口鼻上罩着呼吸罩，耳旁响着监视器“嘀嗒、嘀嗒”的声音。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始终没能实现。他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是在一间ICU病房。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病房门在什么方向？模模糊糊中，他听到了老伴秦明月的声音。“小楚，你老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实话告诉我吧！”
“师娘，老师这是第二次脑出血，情况不太好判断，好在出血的位置，不是上次的那个位置。等师兄、师弟他们回来后，我们再商量办法。”这是他教过的学生小楚的声音。
“小楚，你还是实话告诉我吧。老大说情况如果不严重，他就不回来了，也可以把路费省出来治病；闺女说女儿马上要中考了，不着急就等考完试她再回来；老三说最近他正在谈一个大项目，忙得不可开交，等有空他就回来。”
老伴儿唉声叹气的说道：“前年你老师住院，老大从美国赶回来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闺女前前后后在医院照顾了20多天，她从广东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老三也来来回回从上海跑回来了两三趟。他们都挺不容易，也都尽力了，回来又能怎样？”
“师娘，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三年多来，您不但精心照顾老师的吃喝拉撒，而且天天陪着老师锻炼，没有您老师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我是怕您再累倒了。”小楚有点激动地说。
韩世关听到这里，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旁边监视器发出了急促的鸣叫。
朦朦胧胧中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用手掰开他的眼睛，打开手电筒，用光照了照。”老师，您醒了，我先去告诉师娘一声，可把她急坏了。您现在还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还是要多休息。”
韩世关昏昏沉沉中，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韩世关睁开了双眼，老伴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看到她满头银发和疲倦的神情，他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秦明月猛地一个激灵醒了，看到老伴的样子，轻轻抹去他脸颊两边的泪水。“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醒来就好！这次幸亏小楚和他的同事。”秦明月抚摸着韩世关的右手慢慢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动，小楚说现在用药促进淤血尽快吸收，等好一些可以用高压氧舱治疗，那样能促进被压迫的神经修复，到时你就能起来了，主要就是不能着急，更不能激动，咱们好好配合医生治疗。”
韩世关“啊、嗯、哼”地吐出一连串的字音，别人根本听不清他要表达的意思，只有秦明月明白。
“不要紧，我不累。我过来看看你就回家休息。孩子们商量好了，他们委托小楚找了专业的护工来照顾你，这些护工都经过专业的培训，很有经验，也蛮有水平。他们怕咱们不舍得花钱，就把钱转给小楚，让小楚直接办的。等你好一些他们就回来看你，来陪你。”秦明月一边用毛巾给韩世关擦手一边说道：“这样我觉得最好了，既能照顾好你，又能给孩子们腾出时间安排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就可以有计划地来陪你。这也是现在养老的新模式，我们的思想也要跟上时代的发展，不能拿老思想去埋怨孩子。”
这时小楚推门进入病房，微笑着说：“老师，现在好多住院的老人都选用这种方式，您不要想多了，安心养病。”
韩世关有点着急似的“你……你”了半天。
秦明月笑了笑说：“你老师的意思是他今天病了，有我和护工轮换照顾，将来剩下我一个了，怎么办？”
韩世关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秦明月的解释。
“老师，您安心养病，师兄师弟会把师娘照顾好的。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着。”小楚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传来韩世关“哎”地叹气声。
“死老头子，你净给孩子们出难题。”秦明月用责怪的口吻对韩世关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韩世关躺在病床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老伴自言自语道：“下辈子别让我们遇见，就是遇到了也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秦明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你嘟嘟囔囔在说什么？”
韩世关艰难却很努力地说出了几个字：“奥……抱……抱……你！”
秦明月眼睛一亮，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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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9 1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