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

巧克力     文：陌上尘颜            在我越来越愿意贴近生活的本质去表达自己的时候，写的东西，也越来越口语化，口语的程度接近看到它的时候，不需要借助任何想象，直觉就“刷刷”地印入脑海，目的只是为了令人更加轻松——生活的重负太多，我不想自己的文字，也压满一座座大山。        巧克力是泊来品，原文“xocolatl”，译为“苦水”，产于赤道南北纬18度以内的南美洲。不知几时起，它成为了恋人之间传达爱的信息的暗语。坊间传闻说法是把它的口味解释为恋爱的味道。这些说法无从去考究，总之它带给热恋中的人们的感受，代表甜甜蜜蜜是没有错的了。       我是一吃了它之后，就一直喜欢吃了。最早什么时候吃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也许是爸爸出差带给我的，也许是妈妈特意买来吃的，或许是姐姐工作后带回来给我的吧。反正不管最早是什么时候吃，吃着它，便觉得它浓腻得很，很甜，又略有苦味，正合我味，喜欢得很，非常喜欢。       自己有了收入之后，经过超市，便会买些回来，各种各样的都有，圆的、方的、大块的、小粒的，放在铁盒里，有事没事儿嚼几颗。       有一段时间，一直和一位朋友聊天，常常聊得很久，看上去好像彼此很熟似的。有一天他突然在屏幕那边问：“送你礼物，好吗？”       我很不习惯，因为实在是不想欠人人情，但是礼貌上不好拒绝人家，想了想，回话：“可以啊，送盒巧克力给我吧！”，对方发了个开心的表情，然后说：“怎么这么简单啊？”，我也笑了笑，不语。       后来工作上陆续有几次接触，有一回在一大帮同事聚会上，他走来跟我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先前说买盒巧克力送你的，竟然忘了，送条项链给你吧！”，我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说真的，当时不过是出于礼貌说说而已，哪有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于是，我很客气地说：“好啊，没问题，多少钱？”，对方盯着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整个过程，再不提这个话题。       忙忙碌碌也不知晕天晕地过了多久。闺蜜生日非要我去，若是不去，从此绝交。我不得不提上日程。到了那天，发现这段日子过得有点儿糟糕，衣柜里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找不到，只好随便套了件浅橙色针织衫，牛仔裤，心想反正我又不是主角，闺蜜会谅解的。       谁知到了把我吓一跳，这个小妞，这次是玩真格的了，会所高端大气，富丽堂皇，参加派对的兄弟组妹们个个浓妆艳抹，西装革履，红光满面。看来这次我是糗大了，该死的小女人，也不提前告诉我，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悄悄地躲到最里面的角落。       “哈哈，原来你藏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一个高大的影子挡在我面前，我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头，小眼，眼神却清澈，邪邪地笑，一副吊儿郎当荡的样子。我在记忆里像放画面一样地快速地搜寻，是谁呢？       还没等我想起是谁，对方已恶狠狠地凑过来，太近了，我甚至闻到了他嘴里散出来的酒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到靠到墙，再没有地方可去，“看你还往哪里走？真够可恨的，看电影坐在你后面的那个，想起来没有?”,一激灵，终于想起来了，是他呀，从前隔壁班的，每次看电影，都坐在我后面，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绑在凳子上。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此仇不报非君子”啊，我毫不示弱，“怎么着，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不怎么着啊，你看看你，在班上曾经好歹也是花级别的人，如今混成这个样子来见人。”，这话正击中我的软肋，除了恶狠狠地瞪着他，气得再也不能说一句话，“可怜的孩子，回头我送你一件衣服啊。”，“鬼才要你的衣服”我转身走到另一边墙角，这会儿记忆力开始苏醒了，好像是有同学说起过他的，大约现在混得不错，关我何事，用得着这么显摆么！       没想到这个家伙阴魂不散地一直跟着我，“哎，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真不是要挖苦你，是好心提醒你，好不好？好久不见，送点小礼表示一下同学的问候，不过份吧？”，一闪念鬼使神猜，我居然答应了:“好啊，送盒巧克力给我吧！”，哪知，他竟然咧开嘴笑得跟孩子一样，双脚起跳，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我们正常交流，派对有序进行，所有的人，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收到他的邮件，我才知道，毕业后他是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之后，节假日什么的，我们发张电子卡片，互相问问好，寒喧一下各自的近况。       上个周末，他来我这儿，约了我和几个好友聚聚，距离我们上次闹别扭，不过半年时间，他像是憔悴许多，眼神疲惫，头发凌乱，胡子拉茬。吃饭时话也不多，我不好多问，只是觉得气氛很压抑，差不多散场的时候，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我：“给你！”，我愕然，他摇摇头，长叹一声：“你呀，真是拿你没招，没心没肺，什么都不记得。”，我接过这盒巧克力，一下子感慨万千，惭愧得要死！原以为不过是无心之语，开个玩笑，没想人家一早放在了心上，这回怎么都是我不对了。        要说因缘的话，一盒巧克力，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然而那么巧的是，我要的礼物，不同的人，结果却完全不同，大相径庭：近在眼前的人，往往忽略，之后各忙各，鲜再联系；天远地远的人一直记着，即便在不同的城市，也常常说说话聊聊家常，温暧而体贴。       当然不能说，一盒巧克力决定了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有没有长久的交集，也不是靠一盒巧克力就话事的。       这件小事，勿要推敲，纯属巧合。       人的个性，有的细致入微，有的不拘小节，有没有收到这份礼物，能否与之交往，有多方面的因素。我不过是从个人喜好出发，在这件小事中，看到了谁更在意你。在未知的生活中，不管走向如何，我都愿意延续这份纯净的情谊。       冬天那么冷，我打开铁盒中的巧克力，吃一颗，再吃一颗，奇怪，怎么一点儿也不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