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彩
相较气味,我对色彩有着更敏锐的感知,并由此贪恋着色彩带来的种种愉悦。好比天女散花,重点在散落的无序、散开的绚丽以及飞舞时五彩缤纷的色彩。
望到对面平台,有一棵很大的杜鹃花,年年花开的季节,一簇簇,一篷篷,开得不留间隙,铺得满地都是,从三楼沿着墙缀下来,串着像一片珠帘,非常鲜艳的玫瑰红,红得会滴出水来,这样艳丽明媚的色彩,醉了。 有次聚餐,喝一种类似饮料又含酒成份的称为鸡尾酒的饮品,磨砂玻璃瓶,多种颜色:鲜嫩的绿、清凉的蓝、朦胧的紫、水灵的粉、透明的白,摆在桌上,好看得竟是舍不得喝。难怪那个小姑娘寻啊找啊点明要喝这个,在拥挤的超市问了又问,问了又问,才在最里面的冰柜里看到它,见了这般艳丽的色彩,那么让人惊艳,我倒是宁愿相信,她只怕也是跟我一样,喜了这色彩,味道,反倒求其次了。 饰品搭衬,我亦是喜欢色彩鲜亮浓郁的。很早前买过一盒眼影,大红玫红桃红、粉紫浅紫红紫、湛蓝天蓝深蓝、澄黄鹅黄金黄、碧绿青绿嫩绿、灰褐深棕淡银,一个个小方格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是一场色彩的盛晏,眩得眼都睁不开。买回来后,从来也没有用过,仅是喜欢那些红红绿绿的颜色而已,时间久了就忘了。闲时清理衣柜看到它,因为搁置的时间太长,色彩不再耀目,黯淡无光,油脂也干了,凝固为结,皱巴巴地躺着,心便一点点凉了下去,曾经多么绚丽的色彩,也耐不住时间的打磨,终究是会褪色的。 衣服也是一样的,刚刚买回来时,色彩多么明丽,多么新鲜,泛着光,穿在身上,它是会流动的,走得快的时候,似乎会飘起来,会飞,然而,一次次清洗,一次次晾晒,它慢慢旧了、陈了、光泽暗哑——张爱玲说“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于是,不再喜欢,却又不忍舍弃,因为有着自己多年的气息,扔了,会心疼。 记起学生时代曾画过一副白雪公主的画,用的水粉,在白雪公主穿的百折裙上,非常清晰地记得,每个皱褶我使用一种颜色,在画满了色彩的裙子上,哦,不,是画纸上,涂满了我所有梦幻的想象,关于每个女孩子的公主梦,是不是就从这五颜六色的涂鸦开始的呢?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把前人的诗句,随意拈来,任意粘贴,汇集成一个盛大的风光旖旎的色彩园,字字着浓墨,句句有点彩,段段蕴意境,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在这座色彩园里,最难驾驭的,应该是黑色吧,我的概念里,黑色最神秘莫测,实在难以掌控。譬如漆黑的角落吸烟的女子,吊带黑裙,看不清身形,淡淡的烟雾,一缕一缕四围游移,笼在阴森森的暗影里,车水马龙的对面,高楼大厦,她置若罔闻,雕塑般,一根接一根地吸,打火的时候,火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像是从坟墓里面走出来,幽怨的、凄婉的,长长的黑发,锻子一样流泻而下,看上去与这个世界多么的格格不入。 想起来,唯有这黑发的黑,不同一般,我固执地认为,它隐藏着另类的色彩,突然就记起一首老歌,罗大佑作词作曲: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 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牵着我无助的双手的你的手 照亮我灰暗的双眼的你的眼 如果我们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难改变 至少我还拥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颜 我再不需要他们说的诺言 我再不相信他们编的谎言 我再不介意人们要的流言 我知道我们不懂甜言蜜语 留不住你的身影的我的手 留不住你的背影的我的眼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 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缓缓地,缓缓地,穿过我的黑发,你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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