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红叶】楼下的小园子（随笔）

   为什么叫“小园子”，不叫“菜园子”呢？因为不光是种菜，还栽花，还栽有香椿树。还因为它不够规模，仅仅是那么两个有一米多宽的长条地块。所以，我叫它“小园子”。说起这个“小园子”，还得从我们刚住进这个楼说起。

（ 一）
   

    十年前的十二月份，我们搬进了这栋新楼。这栋楼共七层，上还有阁楼，下有地下室，我家住二楼。有三个单元，一个单元一层两户，我家在二单元。这栋楼属正向朝南，单元口在北。南面从一层到七层每家都有一个阳台。南面近靠着一楼的阳台，有和这栋楼同长的一排简易平房，横旦在楼前。这就在平房和这栋楼中间形成了一个和阳台基本上同宽的一个胡同。在我家的阳台向下看，楼下就是平房的屋顶，在我家两边的卧室的窗户向下看，是胡同里的空地。
   

    这里不是正式的住宅小区，也没有正规的物业管理。管理单位每月每户收少许的卫生费，楼的后院有人打扫，前面胡同的卫生没人问津。开始的冬春季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但到了夏季问题出现了。胡同里杂物积存，杂草丛生，雨水成污，蚊蝇泛滥，臭气冲天。一、二、三楼不敢开窗，找谁都不管，叫地地不灵，叫天天不应，苦不堪言。
   

    我在装修房子时就和大家比较熟了，所以邻居们看到我都和我说这事怎么办好。我和大家商量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先清理卫生为好。三单元一楼的老大姐积极响应，表示，三单元的部分就交给她了。一单元一楼两家家里有年轻的儿子，也承担起一单元部分的清理工作。二单元一楼两家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在外地工作，他们两家实在是承担不了清理的工作。我是二楼的，虽然我们老两口都五十多岁了，但我还是把二单元楼下的清理任务承担了过来。
    清理工作真是比较艰巨。我和老伴多年都没干这样的体力活了。我们带上了手套、口罩，穿上了工作服，拿着铁锹，猫着腰进了胡同，在没有阳台的空地可以直起腰来。首先把杂草拔掉，再清理杂物，装到带子里搬出来放到垃圾堆里。第一天没干完，就把我们老两口累的够呛。我和老伴分几次才清理完毕。一单元离外面近，往外搬运杂物省事多了，加上他们家里有年轻人，干的比较轻松。三单元的难度最大，靠最里头。老大姐真能干，她老伴是部队离休老干部，她也从街道的工作岗位上退休了。她虽然是离休老干部的家属，年龄也快六十了，但没有官太太的架子，很朴实，干起活来很麻利。她老拌年岁大了，不能干了，她找来老姐妹帮着她干。也很快完成了清理任务。
   

    清理完了老大姐和我说，不能这样空着，要栽上花种上树，还可以种点菜。因为她原来在部队的大院里住的是一栋一栋小楼，她住一楼就在院里种菜，她对种菜很感兴趣。我和老伴从小都在农村长大，对种菜也有兴趣，这不一拍即合，我们两家开始了第二、三单元部分的第二阶段的整地工作。我也和我楼下的两家说了，要进一步整理后栽花种菜什么的。他们两家都同意让我整理，整理完归我种，他们不参入。我和老伴就又接着干了起来。不干不知道，干起来可是费劲了。这里面没有多少土，而是些土建时的垃圾，是些破砖头水泥块子。这些不弄出去根本没法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出去，还要运好土进来才行。我和老伴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从夏干到秋，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基本整治好了。我们不但运进了有一尺厚的好土，还运进了好砖把地块围了起来。直通外边的通道也用铺马路的地砖铺了起来。
    

（ 二）
   

    春天来了，春风吹绿了大地，树木发出了新牙，桃花杏花相继争芳斗艳，室外一片生机盎然。
   

    我和老伴来到楼下的小园子，商量着栽种些什么。小园子以阳台的两头边为界（因为阳台下面被阳台顶盖着不能使用），分为左右各一块。两块差不多大，都在四平方米左右。我们决定，左边的地块用一平方米栽上艾蒿，艾蒿可以驱蚊，端午节时可以割些分给楼上楼下的邻居用于插在门口边，秋天收了可用于泡水洗脚去老茧。在余下大约三平方米的地块上，栽了一棵较小的香椿树，新发出的香椿树叶可以吃，香椿树也可以起到驱蚊的作用。小树边栽种上了美人蕉、地瓜花和月季花。这边又栽了一棵刺梅。右边的地块用一平方米栽上韭菜，其余部分栽黄瓜和苦瓜。艾蒿苗是我们到附近公园里的树林里挖来的。香椿树苗和刺梅是三单元的老大姐给弄来的。花和瓜苗是到早市买回来的。
   

    在我的精心策划伺弄下，小园子焕发出一片生机。方块的韭菜地绿油油的，艾蒿长到一尺多高了，香椿树发出了新枝，枝上的叶子很嫩，美人蕉发出了大大的绿叶子，地瓜花的茎一直往上长着，月季花开了一朵粉红色的，刺梅开出了好几朵紫红色的花。黄瓜和苦瓜开始爬蔓了，我用细竹杆打起了和阳台底线平行的架子。
   

    转眼端午节到了，艾蒿已长到五六十公分高了，端午节的一大早我割了下来，给我们单元的楼上楼下和我家的隔壁邻居，每家四五棵送了去。他们都很高兴，谢着我说不用出去买了。夏季到了，黄瓜和苦瓜的蔓子已经爬满了我打的架子。我在家中打开窗向下看去，种瓜的这面是一片有小黄花点缀着的绿叶子的平面，微风吹着绿叶在浮动着，好看极了！那边的艾蒿又长出来了，美人蕉和地瓜花的叶子从茎中向外伸展着，好像在挣多自己的地盘。刺梅也发出了满枝的小绿叶。香椿树从跟部又发出了好几棵分支。真是一片绿色的小天地。蝴蝶在绿叶花中飞来飞去。污水、臭气、蚊蝇、杂草都不见了。打开窗户吸到的是有花香味的新鲜的空气。
   

    楼下的八十多岁的大婶看到我老伴，拉着她的手说：“你们两口子真是好人，不辞辛苦把我们楼下外面收拾的那么好，又栽种上那么多的花和绿色的植物，还栽了艾蒿在端午节送给我们，真是太好了。不但干净了，还美化了环境，净化了空气，我们可以开窗户了。”我老拌和我说到这些，我从心里感到欣慰。
   

    夏季三天不下雨，我就要从楼上往下提水浇小园子。虽然每次都累的满身是汗，但我心里很高兴。黄瓜和苦瓜都结瓜了。每天我都带着外孙子去视察我的小园子。外孙子看到小黄瓜要摘了吃，我就摘下给他吃。小黄瓜嫩嫩的，咬一口直滴水，没上化肥的，纯绿色食品。苦瓜在我精心的伺弄下，在爬满蔓的架的下面，可以看到十几个向下垂挂着，大小长短不一的浅绿色的苦瓜。苦瓜长的很快，一天一个样，转眼大的可以摘下吃了。第一次摘下大的苦瓜我让老伴送给了楼下的大婶，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小园子长出的苦瓜，是绿色食品，是我们自己的劳动硕果，可以凉拌，也可以炒鸡蛋，有降血糖的功效。大婶拿着苦瓜高兴的不得了。接下来我们隔三差五的就可摘到苦瓜和黄瓜来家里吃。每当吃到这些苦瓜，虽然瓜是苦的，但我的心里感到甜甜的，我是那么的有成就感。
   

    转眼七八年过去了，我每年的春、夏、秋三季，管理小园子成了我在家的主要工作。看着小园子里的作物茁壮生长，我是那么的开心快乐。也把我的身体锻炼的很好。我要感谢这个小园子给我带来的快乐和健康。这个小园子使我们这栋楼前面的环境卫生得到了根本的转变，也使我们楼上楼下邻居之间保持着良好的和谐关系。

（三）
   

    去年秋天，我楼下的大婶子去世了。接着他儿子把这房子卖了。春节前新住户就时常地来这里住了。
   

   今年春天我早早地把小园子平整好，把黄瓜和苦瓜种上了。
    在一个休息日的上午，我在上楼梯时遇到从一楼住户出来的女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她主动和我打招呼，我知道了她是新住户家的女儿。我告诉她我是二楼的。接着她问我说：“楼下的小园子是你种的？”我说：“是啊，是我种的。”她看着我说：“我妈也想种。”我停顿片刻说：“她想种？身体可以吗？”她接着说：“我看你比我妈大，我妈身体很好的，她喜欢伺弄菜园。”我听出她和她妈是想要种楼下的小园子。我就把楼下小园子的形成状况详细地和她说了一遍。最后我和她说：“我已经种上了，你妈想种，看怎么办，我们都考虑一下再说。”她表示同意我的意见，回屋了。
   

    回家之后我和老伴说了楼下新来的这家要种楼下小园子的事。老伴说：“她说的可真轻松，她妈想种就要种啊，她不想想这小园子怎么来的。”我说：“看她的口气就该她们种似的，所以我就把小园子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劲，花了不少的钱，操了好多的心才整治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和她说了，并且告诉她我已经种上了，让她考虑后再说，不知她们能不能想清楚。”老伴说：“一般情况，楼下的空地的使用都是一楼占先，一、三单元不是一楼他们种的吗，所以她就认为二单元的也应该是她们家种呗。”我说：“好像是怎么个理，但当时不是一楼不种，请求我们收拾种的吗，现在我们收拾好了种了这么多年了，她们一来就要收去种，这好像也不太合理吧。”老伴说：“是啊，我们怎么那么大头，不能她说要种就给她们种。”我想了想说：“不知道有没有规定说楼下的空地就该一楼的种。”
   

    我带着这样的问号打开了电脑，想咨询一下这个问题。电脑上还真有律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从法律上说，个人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都不包括室外楼下空地的面积。所以，楼下空地的所有权不属于一楼住户的，一楼空地属于公共用地，在管理部门不统一使用的情况下，这栋楼的住户，也就是从一楼到最高一层的，谁都有权使用。即谁先收拾投入使用了就该谁使用。我反复看了几遍，认为说的很清楚了。我让老伴也看了，她看后说：“这说的有道理，就该是这么回事。”我说：“行了，我有了法律依据了，不给她，我们还要坚持种。”
   

    一周后的休息日，我看楼下没来找我，我下楼去小园子看看。没看不知道，看了生了一肚子气。我种的苦瓜、黄瓜的地被刨了，还栽上了苦瓜等小苗。我断定是一楼干的，回来敲响了她家的门。我见过的她家的女儿开了门，我进到门厅，开门见山地问：“楼下我种的地是你们刨的吧？”她没有否认。我接着说：“我们不是谈过吗，说考虑后再定，你们什么也不说，就把我种的地给刨了栽上你们的瓜苗，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有这么办事的吗。”她听我这么说她，生气地说：“什么你种的，那地是我们家的，凭什么你种。”我气愤地说：“那地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懂法不。”她说：“什么法不法的，你看楼下的空地，那块不是一楼种的，你住二楼凭什么来楼下种地。”我说：“我根据的是法，凭的是楼下的小园子是我收拾投入建起来的，就该我种。”她说：“你收拾的就该你种啊，天安门广场有那么多的人去收拾，天安门广场就是他们的啦。”我听了想笑出来，这说的是什么啊，烂七八糟的，就是蛮不讲理。我接着和她说：“你不要这样说话，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说该我种是有依据的。我就把在网上咨询律师的话和她说了。
   

    我老伴在家听到我在一楼大声说话的声音，就走了下来。看我在和她激动地说着，就来拽我回家。我正在气头上还有话没说完还要说，我老伴也插嘴说了起来。这位女儿子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是干啥，来打群架啊，我报警。”说着拿出了手机就拨了起来。我老伴拽我走，我说：“你报警，好啊，我等着。”
   

    我老伴拽着我上楼回家了，真是把我气坏了。我坐下来气哼哼自然自语地说我等警察来好好地和她说道说道。老伴说：“你还真信她挂了报警电话？就是她真的挂了，就你这事警察能来？”我冷静一想是这么回事，我说：“那你说这事怎么办。”老伴说：“你不要和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生气，气出点病了不值得，等两天再说吧。”
   

    让老伴说对了，真就没有警察来。几天过去，一楼这家没有什么动静，我下楼来到小园子，把她们栽的几棵瓜苗移到了我栽树栽花这面的空地。我又重新平整了这面这块小园子。因为我种的种子已经被她们给刨乱了，我又到市场买回来苦瓜、黄瓜苗栽上了。
   

    她们家再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正常地来这住，一个星期能来一趟看看，也到小园子给她栽的那几棵瓜浇浇水。
   

     楼下的小园子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常年的景象。
     我栽的苦瓜、黄瓜挂满了架。
     而她家的那几棵瓜已枯萎了。

    【编者按:一块楼下的空地，因为无人管理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小园子，面积不大，却栽种了各种的植物，美丽了楼外的风景，也收获了果实。勤劳的人用勤劳的双手，为了共同家园的美好环境而互助互爱，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和谐。人往往会用勤劳的双手和内心的善良去赢得周围人的尊重和友情。往往我们也会遇到那样不讲道理的人，自以为是，蛮横无理。佛家有言：善因善果，勤劳和善良才能栽种出美丽的花朵！而那些对别人不尊重又蛮横的人最后只能种下枯萎的藤蔓了！作者文字朴实，讲述了生活里貌似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却蕴含着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道理，也讲述了人的处世之道！堪称佳作！感谢赐稿新长城文学网，遥祝安康，期待您更多的佳作！【编辑：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