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 风雨中秋

风雨中秋     作 者：麻钦杰          秋雨壮硕的身体，在秋风的携带下，坠落的声音异常的“洪荒”。揉揉惺忪的眼睛，入睡前开着的手机有声书声音显得很微小，音量已调至最高处。哦，原来被门外的风雨声吞没。玻璃门外渗进很多秋雨坠落后化成的流水，在屋内地砖上积成玉带般的小河。在这有台风的中秋凌晨，有点没心没肺的欣赏着秋雨、秋风与秋水的魅力，就是没有一点儿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悲秋之感，脑子里还不合事宜的跳出《茅屋被秋风所破歌》的诗句，没有觉得愧对杜甫那种悲天怆地的忧民忧国的揪心。 欣欣然间，关掉有声书，打开微信，有关台风“莫兰蒂”消息刷屏。气象台说，此次台风可能成为今年最强台风。新闻说，我市召开防御“莫兰蒂”台风视频会议，要求把防御重点放在暴雨及次生灾害上。市政府在紧急通知中说，防台期间，严肃纪律，落实防台责任制。              昨天忙了一天，下班又沿着沿江路冒雨走了半小时，累了。一碗面条下肚后，不洗不涮的就睡了，准备养好精神回老家，跟老爸老妈过个中秋节。想不到，中秋凌晨三点前的6个小时的睡眠，门外的世界竟发生有这么大的变数。     打开朋友圈，教育局分管安全的吴理俊发了一条平安永嘉创建校园篇的材料，请大家转发。看来，这位副局长，在中秋台风中更“敏感”于安全。看了理俊的安全材料，点击转发。突感不妥，凌晨三点，能扰人中秋清梦吗？想想也心安，人生有安全永相随，少点睡眠又何妨？唐杜甫，而今我们的政府，都在做防范“茅屋被秋风所破”的民生事。     玻璃门外的秋雨疏了一些，清脆的沥沥声音仍历历可数。一辆三轮车踩过小巷，发出哜吱哜吱的响声。陡然响起几声熟悉的犬吠，我急急的推门出去，却不见流浪犬小黑的影子，低低的呼喊几声“小黑”，仍没有回应，不知它躲在哪个角落？自从前几天小黑被人打折腿后，小黑便走出了小巷，也离开了我。有几次经过巷口时，我大声的叫它，它却毫不理会的走了，不愿看一眼小巷，不愿看一眼我。     又一次在睡眠中醒来，已是中秋节清晨，单位通知取消放假进入值班抗洪。在赶赴单位的路上，“莫兰蒂”到处惹事生非，风雨交加，风大雨大，车就如一扁东倒西歪的小舟。打开微信，一位姓徐的文友在泰顺采访，说“莫兰蒂”给泰顺带来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全国重点文物薛宅桥、文重桥、文兴桥三座廊桥被冲垮。我曾特地去过“中国廊桥之乡”泰顺县，对境内33座古廊桥赞不绝口，认为是“世界桥梁史上的奇迹”。看看车外的暴风暴雨，没了凌晨时欣赏的念头，陡生厌恶。到了单位后，受灾的信息接踵而来：桥头发生泥石流，刚刚建好的一幢民屋被掩埋；泰顺有人遇难；通往家乡的公路被洪水淹没中断；楠溪江所有风景区不得不关闭……脑子里再一次跳出《茅屋被秋风所破歌》的诗句时，心中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悲秋之感满满的。     下午三四点时，妻子说阻滞在从丽江回来的中转机场里，在宁波求学的儿子说很难赶回来，女儿在北京，我又在单位。看来，老家回不去了，中秋节一家三代人聚一聚的打算在“莫兰蒂”的暴风雨中泡汤。惆怅之情不由徒长，特念想贫穷的老家与贫穷的童年时候的中秋。那时，老爸把队里分到的几斤板栗拿出来剥开，宰了一只没有吃饱过肚子的老母鸡。鸡与板栗煮熟了，放进了粉干。我们兄妹四人饱饱的吃了一顿一年只吃上一回的板栗粉干鸡，美美的打着饱嗝。自从我们兄妹各自成家及哺儿育女后，很少在中秋聚拢在一起。我给在老家的儿时朋友打电话，托付他买点中秋礼物与拿点钱给老人。朋友说，暴风雨很大，出不了门，金溪水电站又在泄洪。半个小时后，给老妈打了电话，她说，礼物与钱都收到了，二个妹妹也来了，正在准备晚餐。放下电话，心里堵得慌，上了岁数，特念想节日里的一家人聚在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过着。此时，老家民事诉讼案的原告给我打电话，说市中院二审已下来了，问我什么时候付赔偿款。去年，老爸在老家与人拼份造了一套新房。想不到，包头工雇佣的工人摔伤了。一审下来，老爸方承担20%的责任。原告上诉，二审下来，老爸方承担35%的责任，得赔偿50来万元。老爸与拼份造房的人年龄都七十、八十了，都说拿不出钱。我要承担老爸负担的赔偿金，可年薪只有五六万的我，除了維持生活与儿女读书，拿不出余钱，问开客栈的妻子，她说刚付了租金，也没钱。看来，得厚着脸皮向人借钱赔偿了。同时，还要做与老爸拼份造房的另外二户人家的思想工作，叫他们尽量出钱支付赔偿金，告诉他们原告的赔偿金大多花在医院里。     风雨中，迎来了中秋节的深夜。家乡金溪上的百年石板桥被洪水冲垮了，在抗洪中初中的同学被不明身份的人打伤；桥头镇被没在洪水中，姓尤的朋友在抗洪中受伤。我心里乱糟糟的，对中秋节的风雨有无数的咒骂，也觉得自己很无助，如流浪犬小黑。“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茅屋被秋风所破歌》的诗句再三袭上心头，还有李白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许久许久，我站起身来，挥挥手，努力赶走心中的怨气，“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想想，还没有给关心爱护我的亲朋好友致以中秋问候，便编了几条信息，“中秋了，我们的月儿睡觉了，风雨兄弟玩着把戏。但我心间仍拥有皎洁的月色，美伦美奂的那种！想想，那就是你的关爱”；“文字是散落的珍珠，串联起来，便是中秋节一颗挚诚的心，献给我所感激而敬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