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九七0年的春天,我的母亲为了坚守她的爱情,告别了繁华的大都市,同我的父亲一起来到了盖县大胡峪大队第三小队。
那是一个偏僻,荒凉又贫穷的山村。
记得,那是一个风儿很柔,阳光很爽,鸟儿的叫声很清翠的早晨。那一群纯朴,善良的乡亲们,在那个靠近河边的山坡上,给我们一家人盖起了用石头垒起来的小房子。从此,我的母亲便带着我和姐姐哥哥,还有小弟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
我的父亲在人民公社学习,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住几天。
那时候,我和姐姐哥哥及小弟都还小,生活的重担完全地落在了母亲的肩上,但是,我的母亲没有皱过眉头,也没有抱怨过父亲半句。
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望见我的母亲,还在那盏如星的煤油灯下,给我的父亲作着那双鞋。呼啸的寒风,打在了那用白纸糊成的窗户上。我的母亲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寒冷。还在聚精会神地作着那双鞋。蓦地,针扎在了母亲旳手上,我的母亲用衣襟擦了擦手指·,又埋头不停地忙碌起来。于是,我知道,要过年了。我的父亲要回家了。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的母亲都要在干了一天繁重的农活后,不顾一天劳碌的疲惫,给我的父亲赶制着一双又一双的鞋。
那一天,我母亲的胃病犯了,黄豆粒般的汗珠子,挂在了母亲的额头,姐姐说要去找爸爸回来。我的母亲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对我的姐说:"算了,你的父亲有许多事要自己作,别再让他分心啦。”
我和姐姐都在为母亲流泪。为母亲的坚强,也为母亲对父亲那份朴素而没有在困苦中动摇的爱情而感动。
那一年的秋天,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当雨水从山坡上汇聚而来,经过我家的门前时,我看见,有一棵挂着苹果的小树枝顺流而下,我便去拿那个苹果,一个浪头把我击倒了。是善良的乡亲们,在我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把我从愈来愈猛的雨水爆发成山洪中救了上来。
晚上,我的母亲抚模着我的头说:凯儿,你要把妈妈吓死了,你爸长年不在家,你要懂事呀,不要太贪玩。 我的母亲说着说着,那无声的泪水,挂在了清瘦的脸颊上,并絮叨着:“也不知道,你爸爸那边会不会有山洪暴发,也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样了。”过了一会,我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角。
我的母亲,带着幼小的我们,面对着山洪暴发,冲击房屋的危险时刻,没有对父亲不在家,没有对父亲不尽责任而抱怨,相反,却在牵挂着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对父亲的爱情,就像那盏煤油灯一样,照亮了我们的心灵。
那天早晨,我的母亲送父亲回人民公社,那九曲回肠十八盘的小路,走得我好累。我的母亲却拿着那个满揣鸡蛋的土篮子,和那装着12双鞋的包裹走得很精神,还嫌那条路太短,太短。
当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的时候,当父亲的背影终于在我和母亲的视野中消失的时候,我的母亲才拉着我的手沿来路归去。
无情的山风,吹乱了母亲额头的白发,却吹不干挂在母亲眼角的泪痕。
凯儿,你的父亲老了,你知道吗?以后,你父亲回来时,你要多陪陪他,不要因为你父亲常年不在家,而疏远你的父亲,那样,你的父亲会很难过的。
我的母亲对父亲的爱情,总是在细微处显露出来,令我感动不止。
到了1973年,我的父亲,母亲,又带着我们告别了那个远处有山,山上有树,树上有花开的小山村,回到了营口市。
我的母亲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不顾多种疾病缠身,去纤维二厂作了倒班工人。有的时候,我的母亲胄病犯了,为了不被扣奖金,我的母亲带着一额头的汗珠子上班去了。
我的母亲与我的父亲偕手相牵,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艰难岁月。其间,几次重大选择,我的母亲总是先想到父亲。
在逆境中坚守着爱情的母亲,让我们的一生,都对母亲油然地而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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