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下情结
作者：红尘一莲
白露过后，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秋天的色彩愈加分明，空气里不时会有凉风吹过。又到乡下人种麦的时节，每到这个节气，远方的母亲是坐不住的，她坐不住了，一连串的电话就会响起，我们做儿女的纵使太忙，也要忙中偷闲让她放心。母亲无非就是为她的那几亩田地着急，总怕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田地被废弃。其实，对于回老家种地，我并没有任何怨言，自小在那片土地上长大，本身就有一种恋旧情结，虽然整日奔跑于城市的边缘，终究我那朴实的本性融入不了对于小时候特别向望的陌生世界，我明白：我的骨子里永远流淌的是乡下人的血液，对于乡下的一草一木，今生今世根本无法割舍。
自从秋天走来，一直很少有缠绵的细雨，但这几日有所不同，一夜突如其来的大雨搅乱了我们早已想好的计划，本打算借用周末完成种麦的任务，但计划不如变化，一切都得看天气的脸色行事。今天中午过后，太阳似乎有点露脸的迹象，于是，我们一致同意先回老家看看再说。
其实不用走多长的时间，就回到了老家。虽然家中不常有人居住，但房子还是让我们整理得有条不紊，房子有点潮湿，我们回家第一个动作就是点燃火炉，让房子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由于刚下过雨，太阳又躲了起来，使得田地温漉漉的，村子里的人也似乎躲了起来，因为无活可干，他们已都窝居于属于自己的热炕头上了吧。
我喜欢乡村的味道，喜欢熟悉的气息，沿着水泥硬化路一个人漫无目标地走着。雨没有再下的意思，可是乌云依然很重，纵使太阳多么的努力，终究还是无法冲破乌云的拦截。周周庄稼地里的糜子，谷子谦卑地低下了头，偶尔吸引着叽叽喳喳的麻雀，虽然，田地中间站满了尽心尽力的稻草人，但对聪明的麻雀而言似乎意义不大，稻草人没有半点儿玩忽职守，可麻雀依旧在谷穗上欢呼。有些玉米棒已经被搬回了家，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杆守着今生最后的尊严，有些玉求棒还挺在枝杆的怀抱里，享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乡下的秋天是繁华的，这种繁华比起城里车水马龙的繁华要低调得多，没有过度的张扬，也没有大张声势的渲染，只是在不动声色里守住自己的本色，在静默里呈现着秋天的多姿多彩。
乡下人已经习惯了每天两顿饭的节奏，我以为时间尚早的时候，有人家的厨房里已升起了炊烟，还不时有股亲切的饭香味传入我的鼻孔。那缕缕升起的柴禾点燃后的炊烟里，散发着我儿时记忆中的幽香，那偶尔入鼻的粗茶淡饭的香味，满含儿时记忆中的味道。于是，我也有一种想要在老家做饭的欲望。东家菜地里找些葱和新鲜的大白菜，西家菜地又送点辣椒和萝卜，简单的饭还是做得出来。也许，是因为农家地里的熟菜新鲜，吃着放心，也许这里面有着小时候的味道，反正，在这顿简陋的晚饭中还是吃出了特别熟悉的香味。
乡下人的夜似乎也来得早些，等到六点以后村庄基本睡着了。突然间，我也有种想要住下来的感觉，房子有点潮，可炉火早赶跑了冷清，炕上的床铺有点潮湿，但在我一天柴禾的烘烤下已经好多了，好久也没有挨着这样的热炕头了。由于家中不常住人，网络是没有的，只有一台过时的电视偶尔可以消遣。一向因为在各自手机世界里奔忙的一家人，终于在简陋的条件下回到了昔日的状态，大家在一台电视里寻找着往昔的和谐和温暖。我想，乡下人眼里最幸福的时光也莫过于此，晚饭过后，一家人守着热炕头，望着一台电视，东拉西扯无目标地说着，时而大笑，时而调侃，幸福简单的生活本该如此吧。
乡下的夜如此的静寂，连偶尔传来的狗吠也显得旷古而悠远。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偶尔会有落叶与细雨的声响，秋虫是夜里唯一精力充沛的生命，高一声低一声地奏响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音乐。与这样的夜晚相伴，一向在嘈杂中习惯晚睡的我，却在九点多种已找到了睡觉的感觉。夜是安稳的夜。热炕是踏实的炕，梦是与往昔美好相撞的梦，这一夜，我似乎又找回了小时候的记忆，当然，只是温馨。终于发现：这一生，我的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农村的土壤，即使我努力地成为了半个城里人，但我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乡下人的简单与朴实。
最美的时光莫过于享受乡下的早晨，也许是热炕头的原故，虽然睡得挺早，但总有种不想睁眼的舒适，要不是一声又一声鸡鸣声的呼叫，我肯定要睡到自然醒。乡下的光明来得分外早，等我睁眼窗外一望，天已大亮，门前那棵柿子树上早已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小鸟，它们语无伦次的表达里满含着欢乐。天气照样是阴沉沉的，四周被雨冲洗过的田地，草木，庄稼还是湿漉漉的模样，清新中透着无限的生机。一丝淡淡的薄雾隐隐在远处的山谷中徘徊，偶尔有人吆喝羊的声音打破沉寂的山村。乡下的天似乎亮得早，庄稼人也起得早些，虽然现在没有多少农活可干，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有活无活起的早的这种朴实与勤劳早已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能丢掉小时候的这种习惯。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以为就是最好的，得到了才发现并非想象的那么好。小时候，因为自己是个农村人而自卑过，因为出生在农村而讨厌过这种粗糙的生活，而当有一天努力奔跑在城市的夹缝时，才发现不管多么尽力的粉饰，骨子里头早已刻上农村人的烙印，血液里挂着乡下人的标签，不是我的外表有多遭糕，只是这片土地的营养与精华早已渗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已经无法拒绝地爱上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老师客气了，欣赏您的文字!
2018-09-20 2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