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皮鞋的女人

擦皮鞋的女人

公司门口的大树下来了一位擦皮鞋的女孩。

女孩留着齐耳短发，圆脸，大眼睛，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她的面前放着小板凳，小板凳旁边的小筐里还放着毛巾，鞋油和杂志。最让我敬佩的是，她没事时，也不招呼来往的客人，也不玩手机。而是，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给人感觉很阳光很向上。

单位里好多小伙子，都去找她擦过皮鞋，而且是有意无意的那种，职工小万就是其中一人。

妹子，你来这里擦皮鞋，可解决我大麻烦了。小万吸着烟，笑着说。

什么麻烦？女孩甩了一下头发，望着小万笑着问。

我是一个生活很邋遢的人，你来可帮上了我不少忙。

嘻嘻，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是吗？谢谢你夸奖，今天晚上有事吗？我想请你喝咖啡。

谢谢，咖啡不放糖很苦，放糖吧，又改变了味道，我不太习惯。我看我还是不去了。

小万，到点了，想追人家，就直接约吧，何必天天有意跑来让人家擦皮鞋。同事追他的小菊酸溜溜地对他说。

嗯，知道了。小万红着脸说。

知道什么？我发现你见到她，就向老鼠见到猫似的。女孩又甩了一下头发，笑着望着小万说。

呵呵，小万连忙笑着说，哪有呢，她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她。

去，鬼才相信呢。

我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心里就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我真担心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会被人糟蹋了。于是特地去街上买了一身西装，一条领带，一双皮鞋。这身行头，自从爱人和我分手，就一直没穿过。可是，我也不知今天为何要穿，难道我也喜欢她吗？

我早早地吃完中午饭，也没休息，就来上班了。这么干净的皮鞋怎么好意思去找人家擦皮鞋呢？于是，我就有意到路边的花池里，踩了点泥在鞋上，这才匆匆地赶来上班。

天啊，我来晚了，她的面前已经坐了一个人，也穿着西装。仔细一看，好像是张经理。我悄悄地躲在一棵大树后，耐心地等着她替他做完。我还看见，张经理在付钱的同时，还丢下了一个东西在筐里。妈的，老流氓，我在心里骂道。亏好我卖了一身西装及皮鞋来擦皮鞋，要不然，她又遭殃了。我一定要告诉她，他是一个老狐狸。等他走远时，我突然发现我身后已经有几个穿着西装的同事。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呵呵，怎么回事啊，今天都来得这么早啊？

呵呵，我们排队，你先。有同事建议。我也不客气，拽了拽衣角，就向她走来。

我坐在她面前，不知为啥，头上冒出了许多的汗。

热就把西装脱了吧。她甩了甩头发笑着对我说。

啊哦，谢谢。我把西装脱下，放在大腿上又松了松领带，便找一个轻松的话题说，你也喜欢文学？

嗯。

我也喜欢。

是吗？你看过奥图路夫司夫小说吗？

看过！

他是哪个国家的？

好似是英国。

不对！

啊哦，是法国！

不对！

是，是，前俄罗斯！

哈哈哈。她甩了一下头，一手拿着鞋油，一手拿着刷子，笑得几乎是手舞足蹈。

你笑啥？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一个人，是我瞎编的。

我红着脸立马反应过来说，嘿嘿，我也是逗你玩，瞎说的！突然，我真的发现她筐里有张张经理的名片。我立马对她说，你一定少跟张经理来往？

为啥？

他是我们公司有名的采花大盗，倒有多少美女牺牲在他的魔爪之下。

谢谢，我知道男人的话都一样不可信！就像刚才你，呵呵呵。随后她接着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擦皮鞋吗？

我惭愧地摇了一下头说，不知。

我爸妈离婚了。我弟弟读大学，我妈交不起弟弟的学费，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就出来临时擦皮鞋了。

哦，你把手机号码给我，看看我可能帮你联系一下工作。

算了。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我想接近她就灵机一动说，加个微信吧，我今天忘带钱了，我发红包给你吧。

你扫一下吧。她拿出了一个跌碎屏的手机。

我付完钱，刚起身，刚才身后的同事就出来了。我在心里想，都来也好，她可以多赚一些钱供她弟弟读书。

快下班时，董事长把我喊到他办公室，笑着对我说，听说公司门口来了一个擦皮鞋的女孩，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有个性。明天我有一个招待会，请她一起去参加。对了，顺便把我名片递一张给她。

好。

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去，要知道，招待会有时候会坑了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当我把董事长名片递给她，并告诉她董事长邀请时。她笑着甩了一下头发说，带我谢谢董事长好意，可能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我心里想，有事不去最好。

夜里，我搂着孩子睡觉，孩子在梦里老是叫妈妈，妈妈。于是，我就想，要是能把擦皮鞋的女孩娶来该多好啊。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起床洗脸刷牙，洗衣做饭，然后给孩子穿衣服，孩子哭闹，要妈妈，于是，我心里一狠，决定趁着擦皮鞋时候，向女孩表白。可是，第二天，女孩真的没来，难道她真的跟董事长去了？还是她自己真的有事没来？我心里突然又有一种说不出苦涩的滋味。

下班时，公司里员工在一起议论起一件事，说擦皮鞋女孩一天没来，大家就好像都不习惯了。尤其小万和我表现最为突出，像丢了魂似的。我和小万就违背良心向人解释清白。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当然她不来，也有人幸灾乐祸，这个人就是小菊。小菊多次在小万面前说她是假正经。可是，小万就是不信。

第三天，她来了，依旧的坐在树下，手里捧着一本书，等着大家来擦皮鞋。

以后，我发现擦皮鞋的女孩，有时一天不来，有时两天不来，甚至有时三天不来。

有一天，我又来找她擦皮鞋，刚想向她坦白，可是，她手机响了。我看见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手机，对着手机说，喂······去哪里？······知道了。

我很吃惊，她靠擦皮鞋挣钱留给弟弟上学，又哪来这么多钱买苹果手机呢？

她接电话的第二天，我发现，董事长没来，她也没来。

一个月后，擦皮鞋的女孩彻底从公司门前消失。以前穿皮鞋的员工，除了董事长外，再也没有一个人穿皮鞋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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