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安妈妈冲过去,一把抓住奇奇的衣领,奇奇吃痛地深吸了一口气,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哭。“安安那?告诉我安安在哪?”
奇奇哭着说:“安安,在手术室。”
安妈妈一下子扑到了手术室门前,完全失去了理智地拍打着门:“安安,我的安安,妈妈来了……”紧接着安妈妈被安爸爸抱在了怀里安慰地说:“你这样会打扰到医生,冷静点安安会没事的。”
安爸爸看着奇奇手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上面渗出的点点鲜红血迹说:“奇奇你的伤要紧吗?”“我…没事,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奇奇显然被安妈妈激动的样子吓到了,不再哭了,呆呆地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奇奇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紧紧地绷着,刚才她看到躺在自己旁边的安安一动不动的样子,她很害怕,她害怕从此就失去了安安。
泪水还在奇奇的脸上流淌,聚集的多了她就用袖子抹上一下。“安安,一定要好起来,我们在外面等着你。”奇奇小声地祈求着。
“嗯。”
“一定会的。”这时候一双大而温暖的手伸过来牢牢搂住她的肩膀。奇奇抬起头看见是安爸爸,奇奇重重地点点头……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同时安安被推了出来,医生一个“OK”的手势,让等在外面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奇奇再也支持不住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奇奇躺在病房的床上了,身体发出阵阵疼痛。“醒了吗?”是妈妈熟悉的声音通过大脑皮层传进意识里。
“嗯。”太久没有说话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喝水吗?”好像是知道她的需要,妈妈把倒好的水端到她面前,然后哭着说,“你们俩个还真叫人操心,好好的怎么就撞车了?”
奇奇没有回答,“安安哪?手术顺利吗?”说着,她想挣扎着坐起来。
“不要乱动啦。”妈妈赶紧把她按回床上,“他很好,手术很成功,你不要担心了。”
“真的吗?我想去看一下他,我不放心。”
“他现在在加护病房,还没有醒过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等明天再去看他。”妈妈阻止地说,把水端到安安嘴边,“喝水吧”
安安点点头,然后妈妈用小勺小心翼翼地喂水给她喝。
安安还是等不急明天去看安安,妈妈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拿着点滴瓶,问了几个护士之后,才找到加护病房。
奇奇隔着那扇巨大的玻璃。清晰地看着安安的脸,安安长得真好看呢,只是全身插着各种颜色的管子,看起来脆弱易逝,心电图“滴滴滴”发出平稳的声响。
他是真的活过来了吗?为什么奇奇觉得他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一样呢?当脑海出现这个想法,奇奇立即用还插着点滴针的右手使劲地往头上打了一下。
不能这样想,安安,一定会好起来。
然而,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而已该有多好。如果那天没有非要叫安安开车带她出去玩该有多好,如果撞的严重的人是她自己该有多好,如果生命不会毫无预警地突然到来又突然消失该有多好。
那么奇奇也就不会突然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子。
安安突然在半夜病情恶化,从加护病房又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说是术后病人体内又出现了出血的地方。安爸爸颓废地蹲在墙边,安妈妈几乎哭晕在手术室外那张长椅上,奇奇呆呆地靠墙站着,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不停的在颤抖。
她的世界彻底乱了。
不是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不是说好马上我们就结婚的吗?安安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你要好起来,不然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理了!
奇奇在心里哭成了一片,却一滴眼泪也不愿意掉。哭了,就代表安安真的走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先出来的是那个主治医生。也许是见证了太多生死离别,所以在说出“我尽力了”这几个字的时候,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句话却让外面的人小声地抽涕变成了号啕大哭。
盖着白布的安安被推出手术室。安爸爸和安妈妈便哭喊着扑了上去,紧紧地拽着手术车不让推走,想见儿子最后一面。
消失了所有的动作与声音,只剩下滚烫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滚落下来,骗人的吧,一定都是骗人的吧。昨晚奇奇还有见过他,他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对她说:“奇奇,我回来了。”
都是骗人的,生命本来就是一场骗局。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多么让人留恋都是骗人的。突然的一个生命就在眼前消失了。任他的家人多么悲痛欲绝,他依旧安然地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一动不动,永远不可能再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
看看这些还活着、却因为他的离去几乎想要死掉的人们。
奇奇看着白布下熟悉的轮廓,那是她难过时依靠过的肩膀,骑车载她时宽宽的背,笑的时候露出的雪白牙齿,奇奇觉得就像是一场幻觉。
他,真的消失了吗?
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了……
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奇奇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安妈妈在安爸爸的怀里早已经哭成泪人,她不停地说“我儿子还活着啊”。当她的手触及到了安安的尸体上的时候,她又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哭泣……
安安的葬礼上。
原本依靠着安爸爸的安妈妈离开他的支撑,站了很久的膝盖已经麻木了,没有一点知觉地支撑着整个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直直地看着刚刚进门的奇奇,那双眼里盛满了仇视,多年来,她养育了28年的儿子,就断送在这个女孩手里,没有了儿子安妈妈感觉一切对她都失去了意义。
“妈……”一边安安的妹妹过来拉安妈妈,用眼睛示意奇奇赶紧走,安妈妈大力地把她甩开,挣脱了她的手。
没有人知道安妈妈身上为什么会藏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也没有人看清楚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把那个刀狠狠地插进了奇奇的腹部。安爸爸过来拉她,两人分开的时候,安妈妈手里那把血淋淋的刀便突兀地冰冻在不安份的空气里。
接着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以及安妈妈疯了一般地低吟着“我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奇奇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住了,低头看着疼痛的来源,鲜红的鲜血汹涌地往外冒出来,有片刻的错愕,却又觉得仿佛这才是一种解脱,她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她想,她终于可以和安安团圆了,于是她的脸上荡漾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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