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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老范两公婆

作者:东篱采菊   创建时间:2016-04-01 00:00   阅读量:11127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6357

          老范两公婆
                                           作 者:东篱采菊

    老范两公婆不是丁家源人,他们是县里来插队落户的下放干部。

    1969年暮春的一个上午,公社通知生产队长丁渚四到螺蛳镇去接下放干部。整个丁家源一下就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议论着有关下放干部的种种传闻,虽然知之者甚少,但是点点滴滴的消息在小山村传播得极快,也极普遍。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丁家源人都知道老范是个靠边站的当权派,以前当过很大的官,官有多大,大家都说不清,反正整个盘唧岭以至全公社都没有那么大的官。老范的老婆姓邓,是誉县一中的语文老师。

    有人说:“听说,老范两公婆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不得了的有文化,读的书都要拿箩担挑。”

    丁家源连中学生都还没出过,现在一下子要来两个大学生,众人更加期待着老范两公婆早点到来。

    傍晚时分,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地上湿漉漉的,老范两公婆冒着雨走到了丁家源。老范年近五十,长得又高又瘦,文质彬彬,一身藏蓝色的旧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他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手搀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戴眼镜的微胖妇人,那肯定是他的老婆邓老师。老范两公婆的物什很简单,一只红漆大木箱、一只很旧的皮箱、一个装满杂什用具的柳条水果筐和两床被褥,全装在队长丁渚四的独轮车上,用一领蓑衣盖着。

    有人放了一挂爆竹,雨丝中腾起浓浓的硝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爆竹声在四围山间回响了许久许久。丁家源人聚在村口,迎接老范两公婆。老范收起了油纸伞,不停地说:“同志们好!向贫下中农学习!”并同每一个人亲切握手。他说的语音,是带有浓浓邻县方言尾子的官话,丁家源人听着,觉得特有韵味特好听。

    老范两公婆的新家安排在队部旁空房子里,队上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家具、炊具,还打了一只柴灶,灶边放着几担干柴。队上早就派人收拾了房屋,打扫了卫生,只要铺上被褥就可以安歇。

    晚饭安排在队长丁渚四家吃,队委们和几个长者作陪,算是为老范两公婆接风。菜肴是简单的家常菜,几碗时鲜蔬菜,自家种的;一碗炒鸡蛋,自家养鸡下的;一碗小河鱼,刚在河溪里捉的;一碗腊肉,还是过年时留的;一大坛子蕃薯酒,自己家里蒸的。老范平时滴酒不沾,这时经不住大家的劝,啜了几小口蕃薯酒,脸就红得似关公,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酒桌上的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很有味,更加起劲地劝酒,最后老范吐了,被几个人抬回了家,弄得邓老师不停地说:“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老范从醉酒中醒来,头有些微微生疼,身上也觉得有些软,在酒醉中度过了丁家源的第一个夜晚,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切切实实感受了丁家源人的热情好客。他有早起的习惯,每天天一亮就起床,然后跑步做早操锻练身体。今天也不能例外,老范穿好衣服推门出外。

    雨,昨晚早停了。这时的丁家源屋场尚笼在晨曦之中,雨后的流雾还在远处的山间升腾。村子里非常恬静,没有一点杂音,只是老范的开门声,惊起了几声犬吠,旋即又归复于静,老范只听到自己的脚步沙沙作响。

    “多么宁静的小山村啊!”老范叹了一声。

    老范已经记不起自己下过多少次乡了,也记不起在乡下住过多少夜晚了,这在他以前的工作中太平常了,平常得根本就用不着刻意去记。但是,在丁家源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却给了他难以磨灭的记忆,因为这太不平常了,这一刻,他由县机关的一个领导干部,变成了丁家源生产队的一名普通社员。

    “我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当社员?”一个问题突然涌上心头,他有些茫然,却很快就不去想了,迈腿在丁家源的土路上跑步。

    老范跑了一圈,回家刚要进屋,队长的出工哨子就吹响了。

    队长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大声吆喝:“出早门啊!出早门啊!今日都到对面山土田里割油菜,男客人、妇人家、细人唧都去,上午要割完。”

    听到哨子声,老范两公婆找到队长,问:“我们也去割油菜?”

    “你们……你们……这……”队长抓了抓头,想了想,说:“你们今天就不要出门吧,在家歇一天,收拾一下屋里的东西。”

    “东西早收拾好了,我们不歇,要跟贫下中农们一起去劳动。”

    “你们会割油菜?”队长怀疑地问。

    “我们向贫下中农学习!”老范两公婆异口同声说。

    “那……那你们就跟着大家一起出门吧,不要急,慢慢学,做得了多少算多少。”

    到了山土田里,老范两公婆才发现自己没带镰刀。于是队长安排了一个小孩,教他们将割倒在地的油菜打捆。这本是一个很简单、轻松的农活,将割倒在地的油菜抱到一起,用绳索绑成捆就行。但是,老范两公婆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法让油菜绑成捆,好不容易绑成了捆,挑着走不了几步就散了。更要命的是,没干多久,邓老师的手掌就被绳索勒出了水泡,老范直喊腰疼。

    好不容易挨到收了早工,老范两公婆拖着疲倦不堪身子回到家里,准备做早饭,却又让那只柴灶弄得狼狈不堪。两个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让它生起火来,直弄得满屋都是烟,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后来是邻家大嫂过来帮忙,才让火生着了,将饭弄熟,做好了菜。

    这一早上的经历,让老范感慨颇多,说:“怪不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我们到农村来,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再不下来,我们真的要变修了。”

    自后,老范两公婆起早摸黑与社员一起出工,工分簿上每天都记着十早,由完全不懂农活渐渐有些门路,做事劲把也渐渐增强,尤其是经过“双抢”大忙季节后,老范两公婆活脱脱全变了样,皮肤晒得黝黑,手脚变得粗糙,穿一身汗渍渍衣服,乍一看完全是地道的农民。更重要的是,经过几个月的共同劳动、生活,老范两公婆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丁家源,邓老师能熟练地用柴灶做饭、炒菜,同当地人一样用大铁锅煮饭,用马勺、筲箕捞饭,然后用木甑蒸饭;老范不仅学会了干许多农活,还能独自一人上山捡柴,家里的柴礁越堆越大。他们学当地农家的样,捉了一对过槽猪和几只小鸡,在家里养着,还种了几畦菜。老范两公婆有文化,有见识,平易近人,不端一点架子,又学会了说一些当地土话,颇得丁家源人好感,把他们当作自家人看待,常送些自产的蔬菜土产,遇上家中来了客人,也喜欢请老范去作陪,大家都觉得能请到老范这样有文化的人陪客,是一种自豪。大家也愿意去他们家串门,同他们打讲拉家常,听他们讲外面的新鲜事,家中有写信之类的文笔事,会去请他们帮忙,遇上为难的事还会向他们讨主意。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八月份就快过完了。

    这天,丁家源小学贫宣队长找到邓老师,说马上要开学了,学校缺老师,请她到学校去当语文老师。邓老师一听,双手乱摇,说:“这不行,我是下放到这里劳动,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怎能脱离劳动,躲到学校去教书呢?”

    贫宣队长急了,说:“您看,学校缺老师,贫下中农都很急。我想啊,到田里劳动,是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到学校去培养革命后代,一样也是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而且更重要。邓老师,您就别推了,孩子们都盼着您呢!”

    老范听了,觉得贫宣队长说得很有道理,对邓老师说:“既然贫下中农要你到学校去教书,你就去吧,这也是重要的革命工作。”

    “我去了学校,中午就没空回家做饭,你吃什么?”

    “不要紧,做饭简单,我学得会!”

    开学了,邓老师到丁家源小学当了老师,负责四、五年级的语文课教学。开学的第一天早上,邓老师煮好饭、捞好饭,并将要炒的菜收拾好,按知老范中午回家蒸饭、炒菜。老范第一次自己单独做饭、炒菜,很是兴奋,问清楚了所有的步骤、细节和操作要领,最后还特地问:“蒸饭要多长时间,才能蒸熟呢?”

    邓老师想了想,说:“大概一个小时吧。”

    这天中午,老范收工回家,喜孜孜开始蒸饭。他将灶火烧得旺旺的,架上锅添好水置好甑,然后坐在灶门口,一边勤快地添着柴,一边盯着手表看。过了好久,突然门口人声鼎沸,几个男人提着水桶闯了进来,老范大吃一惊,忙问什么事。

    进来的人说:“你家着火了。”

    老范抬头一看,只见灶的上空浓烟滚滚,烟正沿着屋顶向门口窜出,再看锅里,水早烧干,铁锅烧得通红,木甑已烧焦了一大截。

    “还没到一个小时呢,怎就这样了?”老范疑惑地说。

    邓老师回家听了蒸饭经过,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指着老范说:“你可真是个书呆子!叫你蒸一个小时,就死死的一个小时。你就只晓得掐着表,不晓得看锅里,烧了锅都不晓得。你想想,像你那样不停地添柴,哪还要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就烧锅了。”

    “有了这次深刻的教训,我不是学会了蒸饭么。”老范觉得颇有收获。

    下放之前,作为靠边站的当权派,老范经常被揪斗,斗得他见人就低着头,低头低得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人了。他原来的老部下、现在的县“上山下乡”办公室陈主任,曾悄悄来找过他,告诉他已列入了首批下放名单,问他想到什么地方去。老范想了想,说“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个柴方水便的地方吧。”

    于是,老范两公婆便来到了丁家源。

    其实,丁家源只是一个老地名,它原先是盘岭公社三个大队之一。“扩队并社”后,盘岭公社被撤销,丁家源和其它两个大队扩并为卫东大队,现在老范下放的地方正式地名应是红日升人民公社卫东大队第五生产队,但是当地人很少说这个地名,嘴边还是挂着丁家源的老地名不放。

    老范两公婆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个真正柴方水便的好地方。

    山间竹木蔽天盖地,枯枝遍地,捡柴不用刀砍,随便拾掇拾掇,就是一大担沉甸甸的干柴。山上处处响泉瀑布,清冽甘甜的山泉不须人挑,直接用竹笕引到家中厨房里。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的人特别淳朴,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人与人之间就像山泉水一样清透,生活在这个地方,谁也没有对他这个靠边站的当权派问过什么,没人歧视过他,要他劳动改造,更没人揪斗他,所有的人对他的以前似乎毫不在意。他也用不着去提防谁,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世外桃源。老范两公婆在这个地方,每天劳作,忙着累着,生活虽然简朴,却无忧无虑,真有些乐不思城了。

    不久,各地时兴“早敬”、“晚敬”、“餐敬”,家家户户都布置“忠字台”。丁家源人的“忠字台”都很简单,墙上贴着毛主席宝像,宝像下面贴一张用墨笔写着“忠”字的红纸,再摆一张小木桌就成。

    老范家的“忠字台”却与众不同,在毛主席宝像上方用红纸剪成葵花贴成弧形,贴上金纸剪的“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几个美术字;宝像下方贴着六朵硕大的葵花,捧着一轮光芒四射的红日,葵花由金纸刻成,刻得非常精美,颗颗葵花籽整齐排列,葵花被绿叶衬着,绿叶是用绿蜡光纸刻的,叶脉精细入微;靠墙摆一张小木桌,用红纸裱成方台,方台的正面贴着心形金纸,一个红蜡光纸剪成的“忠”字贴在红心上,方台上摆着四卷毛选和几本“红宝书”;宝像两旁贴着一副红底黄字的对联,“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想念毛主席”,字是非常秀丽的新魏体。这个“忠字台”布置得五彩缤纷,金光闪闪,非常漂亮、醒目,看着就舒服。

    丁家源人哪里见过如此好看的“忠字台”,羡慕异常,纷纷央求老范帮忙布置“忠字台”,老范也不推辞,有求必应。并且特意进城,自己掏钱购买了大量的彩纸和颜料,免费为大家布置“忠”字台。他的名声越来越大,越传越远,周边屋场都知道了丁家源有个会布置“忠字台”的老范,纷纷去请,老范只要有空,不管多远都会去帮人家。后来,各个大队、生产队布置“忠字室”,也郑重其事地到丁家源请老范帮忙。老范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远近闻名,忙得不亦乐乎。

    邓老师也没闲着,她在课余组织了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演员都是学生,节目除了演唱时兴的革命歌曲,还自编了一些舞蹈、对口词、三句半之类的节目,学生们演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有几个节目还参加了公社文艺汇演,得了奖。

    丁家源人将老范两公婆视为骄傲,极为尊重,一提起他们便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有文化的人硬是不同,硬是能干,人家做什么像什么,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只会卖几斤死力。”

    老范两公婆听了,总是谦虚地说:“这都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向贫下中农学习的结果。”

    老范的那只旧皮箱中,装着一套精装《鲁迅全集》,是他最宝贵的东西。每天晚上,他都要读几篇鲁迅文章才能入睡,这是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使是下乡、出差也要揣一本在包里。来到丁家源后,他仍然每天就着煤油灯读鲁迅。他最崇拜鲁迅了,崇拜他的骨头硬,崇拜他不媚俗。老范一直认为自己不缺傲骨,是个铮铮的汉子,缺的是奴颜媚骨,可是现在他每读《鲁迅全集》,就会一遍一遍地诘问自己:我怎么啦?但是,他又想不出自己哪里有错,全国从上到下都如此,他又奈何。

 

    日子渐渐过,刚过了中秋,又喊过年。老范两公婆已在丁家源生活了十个多月,他们养的过槽猪,长成了大肥猪,家里的鸡,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几只了。丁家源人都说“老范两公婆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出乎意料的是,快要过年前不久,老范两公婆将两头肥猪和十几只鸡都交售给了供销社,为生产队抵了派购任务,家里只留了两只大鸡和一些半大的鸡。

    正月初一过新年,丁家源人纷纷上门去给老范两公婆拜年,却发现门上挂着锁。有人说,大清早就看见老范两公婆挑着粪桶出门了。大家都觉得纳闷,不知老范两公婆大年初一挑着粪桶要去干什么。

    临近黄昏时,只见老范两公婆各挑着一担满满的大粪,远远走来。大家迎上去,有人问:“老范,你们怎么大年初一就去挑大粪啊?”

    老范两公婆放下担子,老范擦了一把汗,笑嘻嘻地说:“我跟邓老师昨天就商量好了,坚决响应党的号召,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所以,一大早我俩就到螺蛳镇去挑大粪,为革命多积肥,支援农业生产。”

    众人听了,不知如何说好。

    队长不放心地问:“你家的年货准备足了吗?不要第一次在丁家源过年,就过个清淡年,你们吃了苦,我们队上还没脸面啊。”

    “请队长放一万个心,我们准备得很丰足。前些日子,队上派人帮我们打了两口麻糍,自己又泡了一些蕃薯丸子和米花片,交生猪任务时,买了三十斤奖售肉,腌了腊肉,前两天又买了几斤计划肉,昨天还杀了一只鸡团年,家里还有很多很多鸡蛋。这么多东西,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丰盛得不得了,今年真要过个奢侈年了。”邓老师笑着答道。

    “今天中午你们在哪里吃的饭?公社食堂大年初一应该不开伙吧?”

    “我们带了蕃薯丸子当中午饭,又好吃还经饱。”

    “我真服了你们两公婆,你们的革命精神,值得我们丁家源人学习。”队长竖了竖大拇指,由衷地说。

    老范一听,忙说:“队长,你可不能这样说啊。贫下中农永远是我们的好老师,我们要永远向贫下中农学习,脱胎换骨,认真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过了年,邻近公社的下放干部来找老范串门,向丁家源人问路:“请问范县长家住在哪里?”

    “哪个范县长?我们不认识啊。”答者茫然。

    “就是下放在丁家源的范县长啊。”

    丁家源人到这时才知道,老范原先是县里的副县长,可是“老范”、“老范”的叫了近一年,大家觉得该要改口叫“范县长”了。老范坚决不同意,说:“我早就不是什么副县长,靠边站了,现在就是丁家源的普通社员。你们还是叫老范吧,这样叫着亲热,我听着也亲切,大家不生分,多好啊。”

    老范两公婆在丁家源生活、劳动了三年,大家就一直叫做“老范”、“邓老师”或是“老范两公婆”,亲热得像一家人,从没把他们当作外来人口。

    1972年年初,老范调任誉江地区轻化局副局长,邓老师也调回誉县一中任教。老范两公婆虽然离开了丁家源,但与丁家源人像亲戚一般,常来常往,走得很亲密。一年三节,丁家源人总是记着老范两公婆,会特意捎送一些土特产;丁家源人哪家有红白喜事,老范两公婆也会随上一份礼,如有空暇,还会亲自上门去喝喜酒,并在屋场里住上个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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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非常厚重的小说,在那个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老范两公婆被下放到农村,在一个民风淳朴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没有人知道下放到丁家源这位文质彬彬的老范是范县长。只知道老范两公婆是读书人,有着不得了的文化。故事通过描写老范两公婆如何融入当地的生活,读着让我们感受到了原汁原味的乡土风情,通过和村民的交往,老范两公婆并受到了当地淳朴村民的爱戴,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人民公仆普通却伟大形象。在作者的文章里我们也许能读到:在反腐倡廉的今日,老范和丁家源的人民也许真的如陶公笔下的桃花源记一般等待我们去寻找!作者文笔娴熟,文化底蕴深厚,语言风趣。佳作,欣赏,学习!倾情推荐阅读,感谢赐稿新长城文学网,期待老师更多的精彩!【编辑:雪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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