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妻女向北我向南

妻女向北我向南       作 者：飘如尘烟             五点不到，妻就匆忙起床，唤醒还在睡梦中的女儿和母亲，今天她们要向北去。我亦不能再睡，待到送她们上车之后，我因有事，也将踏上南去的列车回到久违的老家。     相同的车站，不同的上车时间，一南一北，将一家人带往相反的方向。虽不是长久分离，心，却在这一刻莫名的怜惜和酸楚。普通人的生活有许多无法选择的无奈，这凄风冷雨的日子，天还黑着呢，人们还沉睡在梦乡里，而我们一家四口却不得不将身影置于在黑暗中前行 。出了小区大门，小巷静寂无声，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在不停地下着，唯有雨中那盏昏黄的路灯为我们睁着疲惫的眼睛。     上了出租车不一会，五个月大的小女经不住睡意来袭，在她姥姥的怀中又睡了过去，妻也微闭双目，趁着还有点时间补会小觉。车窗外的城市已经没有了灯火辉煌，零星的车，零星的人寂寥地往来着，我的心也溢满了即将分离的不舍和担忧。     望着闭目养神的妻，怜惜和内疚顿时涌上心头。她一直给人能说会道的印象，总是那么开朗，总是迎着人的一脸微笑，总是把一切磨难当着对自己人生的挑战，别人看到的是她的果敢和精明，我却深深体会到她的艰辛与不易。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妻却内外皆是一手操持，就像这次要去北方考察市场一样，非得亲自出马，换我或者其他人去肯定不行。生意场上与人谈判是她的强项，一些看似很困难繁琐的问题，通过她的沟通之后，多半能迎刃而解。妻没有花容月貌，没有光鲜华丽的外表，有的只是面对问题的态度和周旋的睿智，当然还有信心和执着的精神。     从相识到结婚，从结婚到生子，我们这一路走来，妻承受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打理生意，处理家务哪一样都离不开她的亲力亲为。她知道我只是一个迂腐的文人，了解我多愁善感的性格，抗击能力的薄弱，因此从不把生意上，生活上遭遇的不幸和困难告诉与我，怕我担心怕我忧愁怕我承受不起，等我知道以后或者已经解决了，或者已经过去了。怀孕之后，她不但承受着身理上的极大反应，分娩时又面临着高龄产妇的生命危险。孩子生下后，时时刻刻不离半步，喂奶，洗澡，换尿片，哄睡，还要把握生意大局，而我只能辅助，难以成为主角。妻身体原本就毛病多多，生孩子后更是雪上加霜，一会这痛，一会那酸，一会这晕，一会这昏，真是不堪负荷，我能分担她的一些工作，却分担不了她身体上的疼痛与不适。面对她的痛苦、痛苦之中所产生的浮躁和脾气，我都会默默忍受。     妻终归还是一个女人，再坚强的女人也有柔弱的一面，也有倦累的时候。妻善良的人性，对待父母的孝心，对待我的包容理解和女儿的爱心，其实，片纸很难言尽。想着她带着还要吃奶的女儿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千里路上奔波，期间的一路劳累和非常艰辛，我的鼻头发酸，已经悲伤得不能自己。妻啊！你是属牛的固然不错，可属牛就要劳累一辈子吗？这些年来，真辛苦你了！     前方再有几站路就到高铁站了，女儿在她姥姥的怀中安睡着，小脸蛋红扑扑的。我怜惜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宝贝，苦了你！别人家的孩子，五个月大正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时候，怕风吹怕雨打怕摇晃怕颠簸，哪舍得像你这样，生下不到两月足迹就踏过几省十几个城市几千公里了？爸妈多想、多想让你呆在温暖的家中，有玩具，有音乐，有张张面对你的笑脸啊，爸妈多想、多想让襁褓中的你安安稳稳地在百般呵护中咿咿呀呀，没有颠簸流离，没有无法预知的危险。可是，你还在哺乳期，你还离不开妈妈的乳汁啊！宝贝，别怪爸妈好吗？你明眸看到的这个花花世界，人活着有多艰难，现实有多残酷。多少人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多少人为了活得更好往来奔波，为了衣食，为了居所，为了保障，大部分的人行色匆匆埋头苦干，而你的父母——我们，也正是这劳苦大众的其中之一。为了你长大之后在这个世上少走一些弯路，为了你在竞争激烈的社会中少受一些苦难，为了你的将来有一个牢固的基础，为了他年爸妈老去之后再也无力为你撑起一片天时，爸妈得付出艰辛，得夜以继日的奋斗拼搏，得迎风面雨的大步向前。     所幸，妈妈带着你远行，身边还有你慈祥仁厚的姥姥随同，这也是爸爸能够安心的原因。因为姥姥更能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小心翼翼地呵护你，重要的是你听她的话，能够哄得住你不哭不闹进入梦乡。襁褓中的你还未能行走，可你已经用行程在丈量世界了。宝贝，你生来注定就与众不同，现在的经历将来必定是你的财富。     到高铁站了，妻已醒来，或者根本没睡着，接过姥姥递过来的女儿，我将她紧紧地搂抱在怀中，随着人流进了候车室。她们的车早我一小时到站，临进站台前，望着怀中的女儿，我禁不住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即将要短暂的分别了，可我的心怎么就盈满了离愁？妻，女，岳母，这老的老，小的小，一路北去，叫我如何送得从容？如果可以，我愿将心底的一切都揉进此刻的离别。奈何！奈何！！人，因生活的艰辛，因一份期许和梦想，总是要历经离别之痛。难舍，担忧，放不下的牵挂，抹不去的思念，在心里如丝缠绕。我与妻都明白，短暂的离别是为了长久的拥有，需待到风住尘香花尽之后，才能看到最后的风清月朗、花好月圆。     车到了，该走了，再一次亲吻一下襁褓中的女儿，妻背上行李，岳母抱着孩子，在我千叮咛万嘱咐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背影，就在那一刻，我的眼里满是泪水。一路多保重啊，我的妻女，我的爱与你们同行且从未走远。     我也要上车了，南北向背，列车虽把我们一家人带往不同的方向，可我们的心连在一起。且让这车窗外的春风，为我们奏响一曲家的恋歌，且让这车窗外飘着的春雨，将思念深深地淋湿，且让离别的时间飞逝而去，盼得一家人早日重逢，从此相守，再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