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长篇小说 江城（三十五）

长篇小说 江城（三十五）     作 者：清林边           随后，从接下来的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中午，都是松下浩波队长和几个小队长在向金风山进攻了十次，还是被王坚营长和他们的战士击退了。有一点。从早晨到中午，鬼子没有在用大炮了。野田俊指挥官知道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炮，已经打完了。大炮大队长丹波太郎早已向师团长报告炮弹用完，请及时补充。这时，师团长又位于林州的大本营派出四车的炮弹向江城的金风山紧急赶来，好像没有了炮弹，野田和他的部队就不行似的。同时，师团长小林勇仁也十分关注金风山的战事，通过电台，问战况，这令野田俊指挥官无法回答，只好做出保证，而小林师团长口里严厉，内心也理解。现在，野田俊正在烦躁不满，但是，他站在洞口边，表情稳重，今天是第二天，虽说一个晚上到今天中午都没有攻上虎口阵地，这说明，中国军队防守和布置很严。显然，跟几天中的江城外围工事战斗比，完全不同，这说明，中国军队要花血本保住金风山。也表明：已经溃逃的中国军队没有退路了。只能凭借江城的城防和易守难攻的金风山做拼命抵抗。今天上午的进攻，已经打死了不少日本鬼子，所以师团长听了野田的报告，虽然不满意，但是，他同意野田的观点：已经没有退路的中国军队，是要拼命的，所以，他又为野田派了一个具有丰富作战经历的大佐，所以，野田决定等这个中佐来了再说。     一个鬼子兵带着一个36岁多的个子魁梧、矮壮、样子凶悍的大佐黑田二郎到已经回到山脚下的野田的帐篷里。     “报告野田指挥官，这就是小林师团长为我们派来的黑田大佐。”部下把居功自傲，比野田矮小半头的黑田介绍跟自己的长官。眼前有个不注意的细节：自己的部下累得喘粗气，而黑田一张润泽的脸，也有点喘气。野田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看见他有些斯文，觉得他一定看了书不少。直接问：“黑川大佐，小林师团长派你来，我干脆就不客气啦，我们就谈谈这座金风山。”     黑川就淡淡地鼻子里“嗯”了声。     “这座山非常陡，稍不注意，就会摔下山崖，不容易攻占，你看见了，黑川大佐。”野田看着对方紧闭嘴，好像不轻易开口，又看对方那张淡漠的脸，就觉得对方看不上他。     黑川把抱在胸部上的双手，问：“山顶上的地形状况怎样？支那军队有多少兵力？山上有那些重要设施？它们都起什么用？”     野田眨了下眼睛。就说：“根据战前特高课的情报：它的第二峰，是金风山最高峰，据说有蒋介石一个装备不错的教导总队把守那里。其他我也不知道。”     黑川就看都不看对方一眼，走出帐篷，看了看前面直立高耸的金风山。野田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迷惑走向他。就问：“黑田大佐，你的意思是……”     “走，我们上去考察一下。”黑田直接说。     “可是，再过不久我们的炮弹就会运到。到时，大炮队长山口仁打来电话的。”野田说，略停，意思是就会没有人。他好像觉得黑田有什么想法。可瞅着对方非常冷静的黄黄的脸庞，看着这情形他野田也要跟着他去。所以，野田俊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的心肝肚肠掏走似的，显得空落落的。     “你对上面的情形都不清楚，怎样打仗。”黑田轻蔑地说。     这时，野田俊才知道小林师团长派黑川来的真正含意。这表明上司对金风山十分重视和着急，自己的上司派黑田来指导，难道有警告他的含意。野田这时想道：黑田是大佐，他看起来是要比自己有经验。想到这里。野田觉得自己这个指挥官的位置开始不稳了。干脆就随对方，为了防范对方在小林师团长面前告自己，最好的办法是：不要露出自己的破绽。     黑田转脸，看见野田在看着他，可眼神明显在显示他在想什么。就问：“野田指挥官，你想什么？”     对方居然没有反应，黑田就用左手碰碰野田的右胳膊。这时，野田才头动了下。眨了眨眼睛问：“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野田马上摇摇头，感觉他在否认一件事似的。     “那好，我们去上面看看。”     “约喜哟喜。”他连应两声。于是，向坐在电台旁的报务员交代了一下，就带着五个士兵和黑田上山去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回来。耿直又非常傲气的黑田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对野田说：“支那军队一定重兵把守金风山，上面的阵地非常斜，下面就是几十米的山崖。你看见没有，支那军队的阵地左面有一处伸出去的部分，刚好挡住支那军队的一部分视线。”     “看见了。”     “接下来的进攻应该这样：派一部分人从支那军队的右面上去，悄悄接近右翼，先不要忙于进攻，正面派士兵设施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看情况，再从右翼利用凸出的部分，进行突然攻击，明白吗？”黑田提出这一建议。     “我们为什么不从左面上。”野田当然明白这里的利弊。就显得很认真，在虚心请教的样子。并看了一下脸变得红红傲气的黑田。这时，报务员就跑出来。野田以为炮弹送到了。报务员立正，说炮弹的事没有消息。      这时，黑田立刻说：“你报告炮连，支那军队的射程参数，最好由原来的射击长度递减到原来的一小半。比如：325度减到260度。”     野田明白他这是让炮队专门对着中国军队在第一峰虎口阵地打。可是，这对马上发起进攻的他们来说，是用不着了。     做事直接、干脆的黑田就立刻对野田说：“马上进攻。”     野田故作糊涂，又眨了眨他眼睛。“炮弹还没有运到？”     黑田把插在腰间系着的皮带下的衣摆裤的包里的双手抽出来。直说：“没有炮弹，也要进攻。”     于是，大队人马在几分钟后分两路出发。     野田带着浩波队长，黑田带着一队从陡直像横在自己胸前的金风山爬去。     从昨夜返回虎口阵地的王坚营长，一个晚上到天亮他和战士们都没有合眼，他带领战士们从昨日深夜打退鬼子的第一次进攻起到今天中午前的十一点把日本鬼子打退为止，一共把鬼子发动的进攻打退了十次。这时本是紫红色的泥土，被伤亡将士的血染成了铁红色。你能看到：有的战士在他们黄色军帽下的额头包着白色的纱布，浸透了点状的血迹；有的身上还沾有多处小块的血迹，脸上和身上沾着土渣；有的胳膊上包着纱布，血把军衣和纱布混在一起；还有绑着纱布的腿，血还在顺着裤子一点一点地流滴。有个战士肚皮受伤了，斜倒在战壕里，十分痛苦地叫喊着，血从他系着皮带的军衣里浸透出来，就像是喷泉，染红了他系在肚皮上的皮带带扣环处，随着他肚皮的一起一伏，血就流的还多。军医这时，解开了他带血的打湿的军衣和皮带，在他的肚皮上有一小块红殷殷的混着血的弹孔。     并对旁边的一个战士说：“小吴，别光站着，来帮我把他的腰稍微抬起。” 小吴看到自己这么多同伴伤亡也痛惜！听军医说，就马上担心说:“抬他的腰，他的伤口不是更痛了？”     “痛也要为他包扎。否则，时间长了，他肚皮上的伤口会被感染，这会要他的命的。”张军医抬起脸，知道是这样的情形，非常有把握说：“好了，快点帮一下。”他非常负责和很想做成这一件事。     于是，小吴就走到还在叫唤的战士杨耀武的腰间旁，看到他痛得眼睛、嘴和鼻子往上挤，脸痛得往天上仰了下，眼里流出一丝眼泪，嘴时不时咧开，鼻孔随着扩张一下，而且痛不欲生。小吴在军医的对边蹲下，帮助他把杨耀武的身子抬起，再由军医往杨耀武的肚皮上有血，有些在痛的一起一伏的发颤的杨耀武的性感肚皮上进行包扎，大约四分钟后。     这时，王坚营长和新提拨的王必成连长在巡视着呆在战壕两侧的战士们中间的战壕过道上，他俩边走边问战士的伤亡情况，安慰和鼓励他们。刚走到这面战壕，听到战士杨耀武的叫唤。就快步地走到受伤战士的身边。这时，张军医招呼道：“营长。”     王营长立刻向张军医说：“你们接着做。”王营长的意思是：不要理会我们，快为他包扎。     这时，小吴也招呼道：“营长！连长！”     王营长温厚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侧过脸，对站在他面前的王必成连长吩咐道：“王连长，你继续到前面去巡查，看看阵地的情况，听听战士们需要什么，弹药还有多少，还要特别注意山下日军的情况，让战士趁这个空隙，准备下一场战斗了。”     “营长，那你呢？”     “我等会再来。”     然后，王必成连长继续往前面的战壕走去。     王营长就在杨耀武的身边蹲下，温存心痛地看着他。这时他看到张军医在杨耀武的有些发白起伏的肚皮上，把纱布绕过去，小吴两手在抬着杨耀武的腰，没有腾出手来。王营长就伸出手，把张医生放过来的纱布接住，往杨耀武的腰间转过来，绕过他腰，然后张军医接住，又放过来，王营长又做同样的动作……后来，他们为受伤老战士杨耀武包好了他肚皮上的伤。     王营长就握住杨耀武有点血的手。     “营长，你的手会搞脏的。”杨耀武声音有些微弱说。     王营长温存地看着自己的战士，嘴唇动了动，他本想说你要好好地休息，你就下去休息吧。但是，他都觉得这话不能表达自己对战士们的痛惜之心。从前天来到金风山到现在，战士们死伤无数。自己的战士不管是他印象深的还是浅的，不是死就是伤，他们是多么朴实正直的战士。由于，日本鬼子的进攻随时都要到来，王营长就放下杨耀武的手，站起来，向受伤战士杨耀武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王营长就离开了。     黑田带着二百多人的鬼子，已经接近山顶偏东侧。     他用手示意，手下的士兵不得妄动。于是，大量的鬼子伏在他身边下面的陡峭山坡上。这时，坡面上都是一横竖的干枯蛮荒的草木，挡住了一切视线。黑田冷静地抬起头往上面中国军队阵地一看：在他上面的高陡的阵地，是一片往西过去二十米的坡地。而这一较长段坡坎上是发干的枯草，是突然攻击的好地方。黑田再往有中国军人的西侧阵地仔细地看去：是一横排新挖而不平的乏着紫红色泥土的阵地侧面的视角。而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侧正面是生有多颗树的非常拱的坡面，树早已脱落了它漂亮的衣裳了。      而黑田所处的这个东面地势，是他和野田商量好从正面和侧面对中国军队进行攻击的通道之一。     黑田没有马上急于进攻。他抬起右手把军帽稍稍往额头上一拉，又摸了摸他剔得在他厚嘴唇正上方的一小块胡子，思索道：现在到了支那人的阵地下，而野田指挥官肯定还没有到正面位置。怎么办呢？是等他到了在相机进攻，还是就这样等着呢？嗯，肯定是相机进攻。应该是等他先进攻，首先吸引支那人的注意力，然后再看情况，跟支那人一个突然的打击，这样慌张的支那人，就会处于混乱，这时，两股皇军逼进，拿下虎口阵地是很有希望的，对，就这样。想到这里，黑田明白，这样他的士兵就会死得更多。头脑精明的黑田在安静沉着地等机会。     过了不久，他看到野田带领两百多鬼子，浩波队长带头攻到了中国军队阵地下的陡斜的坡坎上。     于是，黑田把右手伸向他系在腰间上的皮带，从挂在腰后的手枪套里掏出手枪一挥。     于是，伏在中国军队斜东侧的另一股日军在黑田的指挥下，立刻起身，叫嚷着，眼睛里闪着既畏缩又凶恶的眼光，一大片像一股澄黄的波浪，从坡坎下的草里，急涌而上，捕向仅有六十多米距离的中国军队的阵地。     正在和王坚营长一起只专心对付自己正面阵地下的鬼子的战士们，有人立刻注意到了在他们战壕的东侧一较长的发干的枯草满地的土堆间，有鬼子如从地上冒出来的似的，在急急地朝中国军人发起冲击。     一个战士从东侧战壕跑过来：“营长，连长，东侧有鬼子！” 两个指挥官一听，大惊失色。而王营长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做出决定，而才当上连长的王必成，没有感觉。王营长紧急说：“王连长，你立刻带人对付东边过来的鬼子。”     “是。营长。”     王连长回答，就向自己营长敬了一个军礼。侧身立刻喊道：“一连，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