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来当保长,这些年常剑阁作的不是难。首先说保公处人员的薪水问题,上峰说的倒是拨款,可一年到头没见一分钱,怎么办,只好自己先垫上一部分,不让下属挨饿。其次是兼任校长吃了大亏,说的是校长,什么校长,保公处没一间教室,全保甲那百十个孩子没法安排,常剑阁只好让他们到刺林寨的常家学堂读书,结果搭上两座教室不说,又赔上两个先生。不用说,这中间的费用还是常剑阁自己出。这些开支如果叫他问乡亲们要,常剑阁做不出来。这些都是小来头,后面还有更大的,也是更难的,那就是抓壮丁派兵款,这事更让他这个保长一筹莫展。派兵派不动,抓丁不忍心,好的地方是掏钱能买兵,有些地方的年轻人专一是干这的,管事人只需要把钱交出来,上峰一接住就没有保长的事儿了。常剑阁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卖地交钱,十年下来常剑阁卖出了五百多亩良田,虽说自己心里不舒服,但一看到柏树林保公处从没发生过一起因抓壮丁引起的家破人亡,他的心里顿觉安然。俗话说财去人安嘛,钱算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哪怕我花干了家产,只要能保护众乡亲的安全,使自己青史留名,我看值了,大不了我和高枫哥还一起回淮水镇当伙计就是了。这三千多老百姓最起码知道我是为什么成为败家子的。因此,常剑阁并不把卖地这事当回事儿。
然而,常剑阁咋也想不到,他不把卖地当回事,而有人却把卖地当回了事。他的亲叔伯兄弟常剑出、常剑入、常剑起,三个哥哥一听说小兄弟为了穷百姓卖地交壮丁钱而大为恼火,三个人于同一天从不同的地方回到了刺林寨,闹着要分田地。常剑阁有苦难言。自从回到刺林寨后,老父亲不止一次说过“我将来死了,有些家务事你要心中有数,你这三个哥哥虽然把应得的家产带走了,可他们的房子你不能动也不能卖,一旦他们在外面遇到难处,还可以回刺林寨来避难。”老东家分家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几十年后能出现这些混账事,所以没有形成文字性的东西,眼下怎么说得清楚呢。这种趁火打劫,自私自利的小人,常剑阁只能是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说不出理来。
本来嘛,常剑阁办的这种赔本的买卖反对的人很多,妻子薛风铃、岳父薛地生还有那些平时自己结交的铁杆兄弟当中,没有一个人想得通的。老岳父薛地生曾经跑到东家大院大骂自己的女婿是十足的百六九(即二百五),并拽上自己的女儿薛风铃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但是常剑阁依然是我行我素,这让薛地生父女气的干哼哼没办法。特别是三位兄长回来后肝火很大,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对此常剑阁束手无策。
看到常剑阁作难的样子,尚高枫来到了他的书房说到:“东家,你的这三个哥哥好生无礼,贪得无厌、见钱眼开,明摆着欺负人嘛。世上哪有要两次家产的,可恶之极。干脆明天我轻轻的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铧是铁打的。”
“高枫哥,千万不可,其实他们压根就知道,眼前无非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罢了。只可惜我现在是有理说不清。再说了,他们可都是我的兄长,难道你让我学当年的曹氏兄弟,煮豆燃萁吗?算了多得的钱财,富不到老死,分就分吧,分了倒也省心,不管将来有啥用途,我卖我那一份,他们谁也管不了的。”
“东家,我知道你是苦孩子出身,和穷人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也许就是同命相怜的缘故吧。不过,这些年你为乡亲已付出了很多,先是刺林寨后是清风寨,现在又为全保人花去几百亩好地,别说是自家人心疼,连我也心疼哩。不过反过来再说,如今生意人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的,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生意人也是如履薄冰。请你谅解他们的苦衷,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千万别气坏了身体。”为了不让东家生气尚高枫顺着常剑阁的思路改口劝说,虽然说法有些违心,可也只能如此,也许这就叫泻火消愁吧。
“放心吧,男子汉顶天立地,生气说不上,我只是对这种老奸商感到羞耻。他们就根本不懂得,人穷能穷几辈子,人富又能富几辈子呢?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后的事情还真说不准哩。”常剑阁说分就分,他把东家大院现有一千五百亩地,又拿出九百亩给三个哥哥每人三百亩,紧跟着又召集这些地的佃户们重新办理的契约后,方才完事。常剑阁的哥哥们得到了东西各奔前程。
常剑阁之所以能如此这般,三番五次的疏财仗义,除了本质、生性和童年时代形成的思想品质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受沈家儒和王庚先二人的影响。尤其是到了淮水镇以后,常剑阁不但听到了清风寨打富济贫的故事,而且也亲眼目睹了沈家儒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花干了自己的家产,支援孙中山的革命运动。这让常剑阁赞叹不已。他经常想,沈老爷出身豪门、家产万贯,如果不是为了所有穷苦大众,可以坐吃清穿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他却没有享这种清福,而是冒着生命危险从事革命事斗争。仔细想来,从古至今,普天下的富豪们仗义疏财的例子不胜枚举,成就了千古美名,难道说这些人们也都是白痴吗?并非如此,正是他们的所为,才让他们千古流芳。既然人家尚能如此,我常剑阁为什么不能做到呢?在这种精神的影响下,常剑阁回到刺林寨后,就一直沿着这条道向前跑去,并且一直要跑到底,哪怕把自己的家产花个净光,也心甘情愿。
这一天吃过早饭,常剑阁叫来尚高枫说:“高枫哥,你看刘镇长在三龙镇执政为民一干就是好几年,在百姓中口碑很好。可是眼下却辞官回家,很可能另有隐情。前天来咱家后,看咱们只顾闹分家,人家也没有多停,你也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什么没有。真不行,我俩抽空进城看他一下。为什么他最近的心情这样不好,连提升他到县政府上任的委任状都没有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尚高枫还没来得及开腔,却见薛风铃满面愁容的从闺房中走出来,接住了常剑阁的话说:“什么原因,原因可大了。你当了这个破保长,整天忙的像个四溜子贼,只顾处理公家的事,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过问,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告诉你吧,镇长这次来可全是为咱家儿子的事儿来的。他说:“这几天县城里乱成了一锅汤。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不卖日货。学生和市民举行示威游行,和警察发生冲突,警察大打出手,看来这回触恼了各界群众,有可能要发生更大的摩擦。面临如此严重的情况,你们就不为儿子担心吗,告诉剑阁,让他县城看一下,越快越好。如果有什么困难可随时找我。”刘镇长说完话就走了。
交代完刘宏志的话,薛风铃的眼泪夺眶而出。常剑阁劝说到:“夫人不要难过,我马上进城就是,家里的事情请高枫哥料理,等我得到志斌的实信马上回来。高枫哥,可派人去小苏先生的药房,把他家祖传的“云白金创膏”买一些带回来,顺便再把那些救急的小药丸,消毒的白药粉和什么纱布了、红汞水了也买一些以备急用。”尚高枫应了一声前去办理。
刘宏志捎来的话,让常剑阁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县城里闹学潮的消息,这两天他也有耳闻,但却不以为然,学生嘛,不过是喊几句口号,贴几张标语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时至今日才知道儿子的安危不容乐观。因此他不得不往坏处着想。常剑阁清楚的知道,一旦发生这类事件,官府里肯定会封锁药房、诊所,要么派人盯梢、瓮中捉鳖,要么发现一个顺藤摸瓜。受伤的学生谁敢到药房、诊所去。再说了,儿子的性格自己知道,由于父亲的教育,在常志斌幼小的心灵里,早已播下正义的种子。到县城读书后,又受到王庚先等一大批老师的启蒙,他积极向上、胸怀坦荡,从平时的言谈举止常剑阁可以看出,儿子是一个满怀豪情的热血青年。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需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儿子把把李益的《塞下曲》贴在床前,经常诵读,以此来抒发自己欲杀敌立功、驰骋疆场的雄心壮志,并用诗人那种感情激扬、无私无畏的气概和奋发向上的精神来鼓舞自己。
如果说是李益的《塞下曲》激发了常志斌舍身报国的顽强斗志,那么,戴叔伦的《塞上曲》“汉家旌旗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则鼓舞了常志斌奔赴疆场、建功立业的坚定信心。
对于儿子的这种心愿,常剑阁心照不宣,当国家和民族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会舍生忘死的战斗在第一线。再加上平时他那副侠肝义胆、打抱不平的心肠,同学之间一旦有人出事,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冲锋在前。这一次学生的游行活动,如果真像刘宏志说的那样,双方撕打,学生们哪有好果子吃,儿子能不受伤吗。因此,常剑阁临行前带上的这些止血药、消毒药、救急药等并不多余,而且还十分需要。用尚高枫的话叫做“有备无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半个时辰后,常剑阁准备停当,到保公处简单安排了一下,便翻身上马,顺着通往县城的大路飞奔而去。
心急马快,四蹄生风。当城里人没做午饭的时候,常剑阁便来到县城西门外边的店子口下。店子口的正北方向有个马车店,常剑阁将马匹交给店家喂养,自己便疾步如飞奔向十字街。在十字街,东家大院有两间门面房,一来是个杂货店,二来十个落脚点,家里人进城办事时候在此落脚。常剑阁要来这里看看儿子是不是在这里。县城的十字街,是全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商业地带。平时,这里铺面整齐,人山人海,而眼下却冷冷清清、死气沉沉,往日的闹市今日悄然消失。各个商铺面前,门可罗雀,大部分生意人门都没开,十字口四面的墙壁上、拉起的过街横幅上、书写的标语仍清晰可见,学生们散发的传单遍地皆是,各种迹象表明,这几天发生的示威游行绝非一次两次,并且可以断言,昨天夜间这里肯定出了大事。
常剑阁来到了十字街的正中间。这里的情况更让他发懵,十字街东北角旁边四眼井的井台子上,扔下不少的砖头块,井后面的平地上,断木棍、断竹条子,和人们撕打时扯下的布块子,扔了一地,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还有点点血迹。自家房子的门上落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好长时间都没人来过。看到这些情况,常剑阁只觉得两眼发黑,心里直跳,种种不祥之兆,让他胆战心惊,他不敢往下多想,像疯了一样往东跑去。一直跑到小东关才停下脚步,四下一看没人跟踪,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吹着口哨拐进北面的一条小胡同里。
这一条胡同的尽北头是一座小院,常剑阁来到院子门前,停了下来。原来东家大院在这里还有一处房子。房子不大,门朝南开,一明一暗两间上房,没有偏方。上房正门前五六尺远的地方垒有一道院墙,,在院墙的里面盖有一件小厨房,院子里只能坐下三四个人。常剑阁来到院子前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向里面走去,当他走进院子时才发现房门是开着的,他觉得好生奇怪。既然房门开着,外头门却锁着,这说明刚才一定有人从这屋子里出去,而房门开着又说明屋子里可能还有人。其中必有缘故,自己要小心行事。想到这里,常剑阁蹑手蹑脚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穿过当间来到梢间,在梢间房门的右面墙上,露出一个木扳手,常剑阁平静了一下心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按着扳手,墙中间裂开了一道二尺多宽的大缝隙,好似一道闺房门,在闺房门后面挂有一张布帘子,原来这是一堵夹墙,里面全是空的,在夹墙的后面,底下有一条大下水道是用来外逃的,一旦屋里人被前面围堵了,夹墙的人可以从这条水道里逃出去,保住性命。这些设施全都是常陪卿在世时修建的,多年后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一道夹墙里面,空间不大,窄而细长。长短和房子的开间一样长,但宽窄却只有两尺来宽,只能顺长放下一张麻扎子小床。在夹墙的东头搁了一个小桌,桌子前面放了两个小凳子。常剑阁摒住呼吸,轻轻的用手挑起布帘子往里面张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床上的情景让他吓了一大跳。
夹墙内灯光明亮,西边的小床上躺着一个青春少女,,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她靠在床头上,敞开着前胸,两个奶头全暴露在外面,奇怪的是一个奶头乌紫发明,一侧明显有斑斑血迹,而另一个则细白光滑十分正常。两个奶头形成极大反差。再看姑娘脸上,面色苍白、满头汗水,出气发粗,昏迷不醒。夹墙东面的小桌旁坐着一位年轻的军人,此人虽是坐在那里,但仍可看出小伙子个子修长,军装笔挺,腰杆倍儿直,坐如铜钟,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看起来威武雄壮。只是这小伙子面带愁容,长吁短气、坐在那里六神无主,连常剑阁进屋他都一点没发觉。常剑阁只好干咳一声,目的是告诉他这屋子里已经来人了。
不愧是个军人,他动作敏捷,身手不凡,当对方的干咳声还没落音时,小伙子腾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一个急转身窜出夹墙,一只手捏住常剑阁的右膀子,另一只手掐住常剑阁的咽喉结,两只手像铁钳子一般扣的常剑阁直翻白眼。其动作快如闪电,全过程只在刹那之间。小伙子定神一看顿时吓傻了双眼,原来是老父亲被掐了个半死。常志斌一松手,扑通一声跪在常剑阁的面前说:“爹,你老怎么来了。”
常剑阁用手揉了揉脖子,又用手揉了揉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又迟疑了一下说:“什么,你管我叫爹,总不能是志斌吧。这身架不像啊,可声音有点像,你小子是怎么搞的。”常剑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凑近了距离又问了两句。
“爹,我真是你儿子啊。”常剑阁走过去,搀起儿子,从头顶打量到脚跟,看着看着笑了起来。用两个巴掌在常志斌的双肩上拍了几下说:“好小子,有种。什么时间当的兵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才一年不见,变化可真不小。太好了,这事一会儿谈,咱先说眼前,我来问你,这床上的姑娘可是你同学,那伤口一定是遭到军警的毒手吧,肿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尽快消毒,会出大事的,时间一长毒气攻心,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赶快治吧。”
“爹,我何尝不想快治,可我没有办法呀,从昨晚出事到现在,各药房诊所全被封锁,凡是去买药的人全都被抓捕,你说我咋办。当时,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将她救出来时,解开血衣一看,那女同学吓坏了,她看也不敢看,摸也不敢摸,我当时急的团团转,不知到该怎么办。幸好她醒过来认真的说道:“常兄,难为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赶快下手,先拔出小刀子,然后用嘴往外吸,同时把嘴里的唾液吐在我的伤口上,要知道唾液是消毒的。”我觉得救人要紧,只好照她说的办了。用嘴贴她的伤口又吸又吐,这法子还真有效,一直没有流血。今天早饭后我看了她的伤口,不见好转,刚才让那个女同学上街去想办法弄点药,谁知道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着急哩。”
“孩子啊,别着急,我来到时候估计到你小子肯定会出事,谁知道你没出事这姑娘却出事了,正好我带来了几样药哩。小苏先生家的哪几种祖传药,效果极好,上上药粉,吃下药丸,再贴上膏药,不出两个时辰就可见轻。这药不但止血止疼,而且还可补气提神,帮助病人恢复元气,达到起死回生的功效。另外据我观察,这姑娘中的是一般的匕首,而不是江湖上惯用的飞刀,属于无毒的利刃,所以并无大碍,你放宽心吧,今天后晌必能苏醒。”
常剑阁边和志斌说话边给姑娘上药、喂药忙了一阵子,累得他满头大汗。常志斌赶快倒了一杯水送给父亲笑着说:“爹,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来前准备的这么齐全,你老人家总不会是能掐会算吧,要不然会急坏我的。”
“屁话,天底下哪有能掐会算的人,除非他是神仙,可谁见过神仙呢,我无非是多了个心眼儿罢了。况且,带几样药并不多余,据我的估计,学生游行你小子肯定是首当其冲,是老道失算,受伤的竟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真是造孽呀,不过我这些药也算是没有白拿。好了,姑娘没事了,你看她的脸色都变过来了,你可细细的给我说说,小日本是怎么一回事,听说这几十年不断的找咱们的麻烦,你当兵又事怎么回事,说完了我出去弄点吃的。”常志斌一看同学的脸色已经泛红,他心中高兴,便坐在父亲的面前细谈了父亲从没听说过的事……
原来,日本帝国主义早就对我中华民族虎视眈眈。早于1871年就迫使中国和他们签订第一个不平等条约《中日修好条规》。1884年日本政府利用清王朝的昏庸同中国签订了《天津会议专条》,1894年7月25日,日本又不宣而战袭击了北洋水师,引发了甲午战争。1895年6月20日,日本正式公告于世,吞并了台湾及澎湖列岛。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日本出动的人数最多,达22000人。1904年日本人居然在中国的领土上发动侵俄战争。1915年日本政府迫使袁世凯签订了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1919年中国代表在巴黎和会上要求取消二十一条,归还山东,可是西方列强却答应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也划归日本,从而引发了1919年5月4日爆发的“五四”爱国运动。五四运动的第五天,北京大学的学生在操场上焚烧日货,以此来抗击日本的侵略。1926年6月27日,日本内阁召开东方会议,制定了先征服“满蒙”后征服“支那”的狂妄扩张政策。1928年4月日本占领济南后,进攻济南的北伐军,屠杀军民6000多人。5月30日,日本派兵侵入中国政府设的山东交涉署,将交涉员蔡公时割去耳鼻喉枪杀。并将交涉署的职员全部杀害,更让人伤痛的是日本强盗肆意焚掠屠杀中国官民17000余人,受伤2000余人,被俘5000余人,这就是震惊世界的“五卅惨案。”
1931年9月18日夜,盘踞在山东的关东军按照事先策划的阴谋,有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日本人修筑在南满铁路上的路轨后,嫁祸于中国军队。日本以此为借口,炮轰东北军大本营,制造“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占领沈阳后又陆续占领我国东三省。国民政府对日本人的侵略采取不抵抗政策。当时的日本关东军只有一万多人,而东北军在东北的人数是十六万五千多人。事变的前一天,蒋介石致电张学良:“无论日本军队在东北如何挑衅,我方应不予抵抗,力避冲突。”
9月19日上午8时,日军未受到任何抵抗将沈阳占领。东北军则撤回锦州。当时,沈阳兵工厂生产制造的50000多支步枪,2500挺机枪、650门大炮、2300门迫击炮,260架飞机和大批器械弹药全部落入日军之手,使日本侵略者得到了充足的装备,他们拿着中国制造的武器去打中国人,怎能不让全国人民义愤填膺。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侵略中国,1932年1月28日,日军开始侵犯上海,爆发了“淞沪大会战。”驻守在上海的第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总指挥蒋光鼎率领三个师奋起反抗,会战坚持一个多月,使日军受到沉重的打击,死伤一万余人,多次更换司令长官。但因国民政府妥协退让,不继续派兵,守军终因寡不敌众,防线被日军突破,而被迫撤退。不久国民政府却将英勇抗敌的十九路军调往福建去剿灭共产党。
“1.28淞沪会战”后,日本侵略军用武力威胁南京政府,迫使南京政府接受了《何梅协定》和《秦土协定》。而这两个协定均是彻头彻尾的卖国条约。南京政府的这种做法,为日本帝国主义吞并中国打开了方便之门,全国人民忍无可忍。1935年12月9日爆发了全国性的学生运动,即“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12月9号这天,北平的大学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抗日救亡示威游行,到12月12号学生们共举行了五次游行。12月16日,北平各界群众和学生又组织一次一万多人的大型游行示威。在这次游行中,群众和学生队伍遭到了大批军警的毒打。其中20多人被捕,300多人受伤,街道上血迹遍地,其场面惨不忍睹,引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恨。之后天津、杭州、武汉、广州、南京、郑州、太原、成都和上海等地的学生,也相继在当地举行游行示威。县城这次学生运动也正是全国学生运动的组成部分。”常志斌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常剑阁听后气的青筋暴跳。
“那么床上的姑娘是咋回事儿?”常剑阁听了儿子的介绍国家形势后,又急切的问。
“床上的这位姑娘叫张克窈,县城中学的学生会主席。河北省献县人,从小家境贫寒,出生不到一年母亲去世。父亲一人抚养不了她们兄妹四人,便送给咱县城一家富豪朋友当闺女,养父十分疼爱她。克窈姑娘从小天资慧,在养父家又受到良好的教育和自身的修养,故气质不凡,在同学之间不仅各类功课出类拔萃,而且,在众多美丽的女生当中,依然是玉树临风。养父是一位十分开明的商人,当她上到中学时,每年的两次长假他总是让女儿带上厚礼,回老家看望生身父亲。对此,克窈姑娘的家人很是感动。在老家,张克窈有一个近门的哥哥叫张可侠,对妹子的影响很大,可以说他是张克窈从事革命活动的启蒙者和领路人……”儿子越说越激动,常剑阁越听越入迷。
张克侠,1923年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毕业后参加西北军。1927年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29年张克侠被冯玉祥任命为张自忠将军的参谋长。九一八事变后又被29军保送到北京陆军大学学习深造,回队后担任冯玉祥部队的学兵团团长。1933年冯玉祥与中国共产党合作,在张家口成立抗日同盟军。冯玉祥又任命张克侠为同盟军的高级参谋兼干部学校校长。张克窈在回家探亲期间,曾多次到军营中看望哥哥。
张克窈在学校读书时和常志斌是同班同学,又是同桌,由于都有共同的理想,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五年下来结下了真诚的友谊,可以说是同学加兄妹。九一八事变和淞沪会战的爆发,对常志斌震动很大,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立志当兵,决心上前线打鬼子,用鲜血和生命来保护国家的疆土。1933年中学毕业后,张克窈留校任教,常志斌则带着张克窈的亲笔书信到张家口参加了抗日同盟军。张克侠看了妹子的介绍后,认为常志斌是棵好苗子,属可造之材,于是,随即让他到干部学校学习。就这样,常志斌这位刺林寨的大少爷从此走上了军旅生涯,实现他驰骋疆场救国救民的理想。
常志斌瞒着父母私自当兵,一开始他觉得不以为然。男子汉嘛,杀敌报国乃大丈夫所为,事先和父母商不商量都是小事一桩。可慢慢的感觉到这样做也有些欠缺,欺骗父母没有必要啊,两位老人是很开通的嘛,从小起就教育我长大要精忠报国,忧国忧民。可是自己这样做怎能对待起二老双亲呢,两位老人能不生气吗。因此他不敢明说,只有在心里琢磨,等两年的学习毕业后,可给父母解释清楚。于是,利用一年一次的年假照样从部队赶回刺林寨看望父母。还好,两年来从没露出马脚。这一次学习结束了,可该回去向父母说实话了。谁知道天不作美,一到县城便夜幕降临,常志斌决定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刺林寨。于是他迈开长腿,向十字街走去。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街道上行客匆匆。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夜间城里面如此萧条,虽然是薄暮时分,但过路人应该是不断的,然而,眼前这里却是行人稀少。一个人只身于小胡同中,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孤独。常志斌快步来到十字口,谁知道这里则是另一种景象。十字街四面人如潮涌、水泄不通,东拐角四眼井的后面高台子上站着一位年轻姑娘,在那里大声朗诵着诗句,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她饱含深情,慷慨激昂引起了常志斌的注意,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很显然,这姑娘此时的心情已全被岳鹏举的满江红所感染。常志斌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可是一沙哑辨不出来,那身影尽管也有些熟悉,但灯光太暗却又看不清楚,常志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结果。姑娘朗诵完了满江红,又拿起土广播列举了日本鬼子大量的侵华罪行。此时常志斌已经弄明白, 原来这里是在举行集会,声讨日本鬼子的罪行。正当姑娘领着众人高呼口号的时候,后面不远处两个人的小声对话引起了常志斌的注意。
“小子啊,看见了吧,这小妞可是个极品哪,白天你可都瞅清了,那小脸水灵得要冒水,长裙子遮不住白大腿,皮肤像鸡蛋的二层皮儿,胸前的宝贝像疙瘩盆儿。真要到了你的手里,够你小子痛快一辈子的,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下一大群胖娃娃。过上个三年五载不想玩了,往窑子一卖,这笔钱你还可以再买个花骨朵尝尝鲜。我们老板可说了,今天晚上你只要能当众给她放放血,杀一杀她的反日气焰,人就是你的了,随你怎么收拾都成。你看咱们的这笔生意能谈成吗?”
“一定能谈成,两位军爷如此高抬,小人咋能不领情呢。放心吧,眼下这四周都有我的人,只要我一声口哨,马上叫她前胸见红,白奶头变成红奶头。其次我用性命保证,从此以后绝不会让她在城里出现。告辞了,咱后会有期。”
听了这番话,常志斌吃了一惊,他知道大事不好,当下最关紧的是要救这位女学生逃出这是非之地。情况不容他多想,常志斌从腰间抽出匕首,照准线杆上的电灯随手一扬击中灯泡,只听嘭的一声,广场上顿时一片漆黑。常志斌快如闪电,横冲直撞来到了四眼井边,他小声叫道:“姑娘赶快跟我走。”常志斌边说边用手去拉,抓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按,刚想溜下井台,可已经晚了,原来这里早就有人盯着,就在这紧急的瞬间,一把手电筒照着姑娘的身子,常志斌一看糟糕,刚想用身体去挡,忽听得这姑娘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常剑阁顺势一抱,飞起一脚踢飞了手电筒,接着又是一脚,踢在那人的裤裆下,这一脚是何等的厉害,可想而知。且不说他带着满腔怒火,单说和军人那大头皮鞋加在一起似有千斤之力。男人们那命根子能受得住吗?但见这家伙飞出几丈远,一头窜在井台的石头上,挣扎了几下,当场乌呼。其他打手一看死了人,大叫不好,这一下热闹了,人们拼命拥挤,四散奔跑。借此机会,常志斌像一团雾气顺着小东关飘到这座房子跟前。当他用一只手掏钥匙正要开门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常志斌一下子吓傻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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